姜爱华眼中带泪,温柔地看着儿子:“嗯,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就可以带着童童回家,好不好?”
童童扁着小嘴:“好。”
姜爱华怜爱地摸摸儿子的小脸,想起昨天的事,郑重地跟儿子道歉:“童童,你昨天是不是吓坏了?是妈妈不对,不应该偷偷离开你的,你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
童童想起昨天突然发现妈妈不见了的惊慌,立刻就放声大哭起来:“我不要去幼儿园了~”
姜爱华拿起纸巾帮他擦眼泪:“好,咱们先不去,等童童长大一点再去好不好?”
童童还是摇头,紧紧地拉着姜爱华的手指不放。
他还知道妈妈的手心痛,不敢拉她整个手,只敢拉着她的手指。
姜爱华哑着声音道:“可是小朋友们都要去上幼儿园的呀,咱们去上幼儿园只去白天,下午放学了妈妈就把你接回来了,而且我们上五天还可以休息两天,休息的这两天,你就可以跟妈妈在一起了,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童童还是摇头,只一次就怕了。
姜爱华就叹息了一声,小心地把他抱进怀里,还是太小了,要不就明年再放过去?到时长到四岁了,应该就懂事一点了吧?看到小区里别的小朋友也要上幼儿园,他应该就不会那么排斥了吧?
或者她可以试一下先慢慢陪读,等他熟悉了环境,交到了新的朋友,也认识了老师跟阿姨们再慢慢地离开,他应该就比较好接受了吧……
那不然就先带着他在身边做事?虽然可能会累一点,但她要做的事本来也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把握,只是尝试着做,如果真的不能成,那就接受现实好好地当她的全职太太总可以了吧?
姜爱华的病比她想的要严重得多,她的烧反反复复,总是不能彻底地退下去,而且伤口的愈合情况不太理想,有点感染的症状,医生把纱布拆开,又重新给她处理了一遍伤口,这回是真的把她痛得尖叫出声的程度,而且除了表皮的伤,软组织挫伤也很严重,她的双膝痛到不能走路,连站都站不起来。
童童又一次被吓到了,他像是突然就懂事了,平时皮得不得了的孩子,也不吵着要出去玩了,拿着姜爱华临时托人给他买的小玩具,在病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只会不停地问她:“妈妈,你好一点了吗?”偶尔还问一句:“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姜爱华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童童没事,她就不想联系骆川。
若让他知道儿子刚送幼儿园就病了她又摔伤了,他肯定就更有拒绝她出去上班的理由了。
正好两人正在冷战,她手机又忘带了,她都不用跟他联系。
最好他等她伤好了再回来。
看着护士又过来给妈妈换药,童童大大的眼睛里就满是恐惧,在他小小的世界里,那些药没有断,妈妈的病就还没有好,他紧紧地依偎在妈妈的身边不肯离开。
姜爱华在医院第三天的时候醒来发现嗓子哑了,那些药水打进去似乎只是促发了她更严重的发病,偏偏医生给她验了血后还安慰她病发出来了恢复得才快,姜爱华说不出话来,闻言只能无语地看着天花板。
还好只是嗓子不能说话,但她的烧退了,手跟脚表皮的伤口也开始发痒,这是在愈合了,在第四天她也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还能带着儿子去楼下散散步,生怕闷坏了他。
童童紧紧地跟着妈妈,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不得了。
姜爱华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是每天都在惊吓中度过的,心里内疚得不得了,但她现在病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说不出话来,请了个护工帮忙照顾自己跟儿子,每天从外面买些新鲜的饭菜过来,嗓子跟刀割一样疼,但她为了让童童好好吃饭,再疼也勉强自己吃下去。
她用气音安慰着童童,让他把鸡腿吃了,但护工也不知道在哪里买的鸡腿,一点味道也没有,童童不爱吃,拼命地摇头,不想吃。
病房的门突然一下就被拉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姜爱华跟童童惊讶地望过去,童童眨了一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嘴巴立刻就扁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了上去。
骆川一个箭步上前把儿子抱了起来,童童的哭声里有说不出的委屈跟惊惧,消失了这么久的爸爸终于出现了!
骆川把孩子抱在怀里,走到姜爱华的面前,看着她平静的面孔,眼睛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
他拉起她的手,上面刚刚拆除了纱布,涂了红红的药水,但伤口新结的痂还如此深邃明显,还有手肘,最后是伤得最重的膝盖,沙布还没有拆,可见伤得有多严重。
他走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她看上去瘦了十斤不止。
这个女人到底对自己有多狠,骆川总算是领教了。
他抱着儿子转身就出了病房的门。
童童窝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一刻也不想下来,但见爸爸竟然抱着他离开,没带上妈妈,他一下就急了:“妈妈呢,妈妈还没来……”
骆川道:“爸爸不走,爸爸带你去问一问医生,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找到了姜爱华的主治医生,问清楚了她的情况,主治医生道:“她现在没什么事了,只是摔伤的手脚行动不便,家里又没人照顾,这才住院到现在,既然你回来了,可以给她办出院了,她的支气管炎还要吃几天药,慢慢休养会好起来的。”
骆川谢过医生,帮姜爱华办了出院手续,这才带着儿子回到病房:“走了。”
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起来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竟比印象中的轻了这么多,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但什么都没说,让儿子跟紧自己,朝停车场走去。
直到他开上高速路,姜爱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回家的路呀~
看着高速路上不时出现的熟悉路标,姜爱华才知道,他竟然是要把她送回老家!
怎么?是嫌弃她现在动不了了没人照顾,要把她扔回去是吗?
姜爱华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盯着骆川,但骆川认真开车,看也没看她一眼。
姜爱华心里一酸,把头偏向一边,不让他看见自己眼角的泪。
三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姜家的大门口。
听到动静的姜丽华跟月华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姐夫熟悉的车,月华喜得大叫:“大姐回来了!”迅速飞奔过来。
但从车上下来一身伤的姜爱华直接把她吓住了,月华的眼睛迅速红了:“大姐,你怎么了?摔跤了吗?”
姜丽华大吃一惊,也连忙跑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姜爱华,迭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摔成这样?姐,你被车撞了吗?”
姜爱华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姜丽华是知道她跟骆川冷战的,此时见姐夫阴着一张脸不说话,她急了:“姐夫,我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摔得这么严重?还病得说不出话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骆川冷冷地看着姜爱华:“是啊,摔
得这么严重,还带着童童住了好几天的医院,连个信息也不给我发,要不是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9楼的邻居,都不知道她住院了。你姐真是太厉害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86章
姜爱华说不出话来无法反驳,但无法阻止她愤怒的表情,她指着院子的门口,怒目示意他滚出去。
骆川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抱着儿子回家了。
姜丽华急得要跳脚,月华一脸懵逼,但两姐妹还是把姜爱华先扶了进去。
姜丽华跑店里去找姜成才,月华围在姜爱华的身边,见她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连忙跑到厨房里给她倒了一杯凉茶出来:“大姐,这是许阿姨煮的凉茶,你先喝一杯,喝一杯就好了。”
姜爱华满肚子的火也不可能冲着妹妹发,她接过凉茶,一仰脖喝了下去。
凉茶甘苦,虽然难以入喉,但喝过后喉咙清清凉凉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姜爱华觉得嗓子打开了些,哑声道:“好了,大姐喝完了。”
她身上还穿着入院前的衣服,摔了好几个大洞,伤口从破洞里露了出来,月华看得眼泪汪汪的:“大姐,你怎么摔得这么严重啊?有没有去看医生?”
姜爱华哑声道:“看了,我这就是刚从医院出来的。”
月华一脸同情:“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回家呢?你都病得这么严重了……是不是因为说不出话来,所以才没跟我们说呀?”
月华这个孩子虽然长大了还是憨憨的,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她总是能逻辑自恰,活得简单又快乐,姜爱华最是偏心她,从没像要求姜丽华那样要求她。
听到妹妹这样安慰自己,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解释。
姜成才跟许知秋很快就跟在姜丽华的身后回来了,看着大女儿又伤又病,姜成才心疼死了,立刻就说:“我给你二奶奶打个电话,叫她帮忙去山里找几副草药,熬水给你洗澡……”
姜爱华的体质有点奇怪,生起病来吃药打针好得很慢,但是村子里前人传下来的土方对她却很有效果,她好几次生病就是洗谢小英给她找的草药养好的。
所以这回生病,姜成才又要故伎重施,给她煮草药水洗澡。
许知秋让他去忙,自己则坐下来关心地询问她:“怎么会摔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姜爱华正想说话,院门外已经传来童童哇哇大哭的声音,哭得撕心裂肺的,由远及近,速度很快,可见他是一路哭一路跑过来的。
姜爱华忍着腿疼站起来,果然看见院门口童童奔跑的小身影,哭得满脸是泪,看见姜爱华,直接扑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放手。
骆川跟在他的身后,脸色很难看。
这臭小子,明明见到他的时候满脸的委屈,非要他抱不可,结果把他抱回家,屁股都没坐热,他立刻就问妈妈呢,妈妈怎么没来?
他说了句妈妈不回来了,这小子立刻变脸,马上就迈着小短腿往外冲,一边跑还一边哭,而且跑得飞快,骆川连忙追出去,还差点没赶上。
夫妻两见面都是横眉冷对的,这样一来,还有谁不知道两人吵架了呢?
姜成才有点担忧:“吵什么呢?怎么爱华又伤又病的,到底怎么回事?”
骆川把姜爱华带回来,正是准备跟她娘家告状的,他一肚子火:“别说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骆川气呼呼地去佛山出差了一星期,本以为老婆会跟自己服软,每天晚上都躺在酒店盯着手机,就等她打电话过来,自己有个台阶就下了,结果呢,手机安安静静的,别说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
时间越长,他心里越没底,不停地在嘀咕姜爱华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她不占理,为什么每次都要他来道歉。
好几次忍不住拿起手机要往家里打电话,但拨出去的一刻又犹豫了,如果他这次服了软,让她出去创业,两个都是重事业的人,那家里怎么办?童童怎么办?才两岁的孩子就要放到幼儿园去?
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妥协了,到最后动了真气,心想就要跟她比一比,看谁先着急!
刚好工厂那边出了点问题,他亲自带着业务去处理,没日没夜地忙了几天,一晃神,竟然已近十天过去了。
他吃了一惊,连忙拿出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下他心里也没底了。
别看姜爱华外表看着挺温柔的样子,但真实的她有多倔强多强势,他也是亲眼目睹过的,她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决定,他想象不出来了。
这下他顾不得什么面子问题了,连忙打她手机,结果却提示“对方电话已关机”。
关机?怎么会关机呢?不会是把他拉黑了吧?
他不信邪,跟下属借了手机,往她手机里打,换了两部手机,都是提示已关机,那就不是拉黑了他,而是手机真关机了。
他耐着性子等了几个小时,又打回去,还是关机,打家里的座机,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等不及了,马上回家。
回到家打开房门,家里一股闷闷的气味,仿佛很久没有住人了,他心下一凛,连忙进卧室,打开衣柜,还好,行李箱还在,衣服什么的都没有少,但人呢?
他又进了儿子房间,一眼就看见了凌乱的被子还有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他拿起来一按,早就因没电关机了。
人不在,手机没带,家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住人了,那他们母子二人会去了哪里?如果是赌气回了老家,那她不会连童童最喜欢的水杯都没有带,要知道那个水杯他是一直不肯离身的……
骆川下意识就觉得老婆孩子出事了,冷汗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来不及多想,他抓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他要出去找他们……
冲进电梯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姜成才家拨电话,或许她真的带着儿子回去了呢,但电梯里没有信号,他只能等下去了再打。
正心急的时候,电梯在九楼停了下来,邻居关阿姨带着轩轩进来了,一眼看见了骆川,满脸关切:“你回来了?小姜现在怎么样了?出院了吗?”
骆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什么出院了?阿姨,我刚出差回来,老婆孩子都不见了……”
关阿姨满脸讶异,这才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孩子发烧惊厥了,她抱着他在停车场里跑,差点被我儿子儿媳撞上,摔得一身伤,我儿子马上把他们母子送到医院去了……这都好几天了,你都不知道吗?”关阿姨的眼神已经从讶异变成了责备。
小姜多好的一个女人呀,一个人带儿子,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孩子一病,她又摔伤了,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的丈夫竟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找了个这样的男人?
骆川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这才想起来家里的车被公司的业务员开走了,新车又还没有提回来,所以儿子发烧惊厥,她才会抱着孩子出现在停车场里。
着急之下,她肯定是忘记了,童童三十几斤,平时她都抱不动,但却还要抱着他在停车场里跑,差点被撞到,还摔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