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她?
他只是她雇来的管家,身为雇主居然问他这个?
他伸出手来,覆在他的额头上。
陆珈哎呀一声,晃着脑袋把他的手给晃了下来:“我没发烧。我说认真的。我觉得你很好,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看我谢家也算是有吃有穿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倘若我想跟你提亲,不知你……”
陆珈适时“含情脉脉”地瞥过去。
她已经算是过来人了。
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该懂的也都懂了。
主动求亲这种事儿,不熟练。但也没办法呀!
从她主动进京起,蒋氏的行为就必然会受影响。她再能耐,也无法全部精确算到蒋氏会做什么,她做了万全的准备防范蒋氏拿自己去替嫁,但仍然存在事出意外的可能。
自然她推迟回家的时间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但是,蒋氏已经找到了沙湾,她藏也藏不住了。
她不能被蒋氏推着走,所以还是得自己寻找回府的时机。
而要把这份危险降到最低,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如果她定了亲,蒋氏就是想打她的主意,也要看严家那边乐不乐意沾这身灰。
毕竟前世她以未婚之身嫁入严家,严家对她都耿耿于怀呢。
所以她得让自己拥有个未婚夫。
而当下,秦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还得他同意。
沈轻舟看着她比夹生饭还生的演技,脸上却仍似滚过了热油。
“胡说什么?”
早知道她根本就不能让人放心!
听听,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她是个姑娘家呀!
她应该矜持地等着她的追求者开口求亲,而不是自己放下身段向人示好。
而且她是自己的雇主,她怎么能对一个雇来的管家说这种话?
沈轻舟把身子背了过去。
陆珈迈出了第一步,早已经沉住气了。“这怎么是胡说?你难道是没看上我?”
“你闭嘴!”
沈轻舟心浮气躁,站了起来。
事情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只是想帮她而已!
他就是同情她,看她前世死的太惨了,这一世还有这么多人欺负她,好人总得做到底吧?
他又不是,又不是图她什么!
“秦舟!”
陆珈才不会怕他凶。他就是个纸老虎,她有数的!
陆珈拉长了音,又绕到他前面,踮起了脚,努力与他平视:“你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好,也可以说,我能改就改嘛。”
毕竟是求婚,奔着成亲去的,当然能改则改,体现诚意。
至于不能改的……那就到时再说呗!
光照得她的脸红扑扑的,软嘭嘭的。
这样的她,能有什么不好?
浑身的血都聚集在沈轻舟的胸口,他两手在袖子掩盖下已紧握成拳。
“你是雇主,与个管家成亲像什么样子?再说,你是陆家的大小姐,咱们俩身份也不配。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
他何曾想过会与她涉及这样的话题?
“不许不许,”陆珈道,“你就只会说不许,还真像我爹。”
沈轻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再说出来的话,声音就无力多了。“你要矜持些。”
“我矜持些你就跟我定亲么?”陆珈环起了胳膊。
沈轻舟噎住,只得再次把身子背过去。
陆珈一把扯住他袖子:“别转了,再转你都成陀螺了。”
沈轻舟无奈被拽回来,目光与她对上,她正漾开着笑容,明媚得就像是盛开在沙湾那广阔的荷田里一朵俏生生的清艳的荷花。
第119章 我自卑!
沈轻舟的两次定亲,都发生在沈夫人还在世之时。
第一次是娃娃亲,听说三岁就定下了。可是这位姑娘比沈轻舟还要福薄。立下口头婚约之后,第二年就夭折了。
第二次在七岁,也是个朝官的女儿,对方倒是没夭折,只是第二年,沈轻舟八岁生日过后不久,陆夫人就病逝了。
沈夫人在世之时,由她掌管着沈家一切事务,她离世之后,八岁的沈轻舟不甘心被亲戚接走,寄人篱下,于是被迫上任,随着他的露面,他自幼染病的真相也没能再藏住,没多久之后,女方家里就提出解除婚约。
彼时沈家又没有别的人在,唯一的主人就是沈轻舟,即便这种事属于对方失礼,他能如何?
况且,强扭的瓜不甜,他当然没有不答应之理。
从那之后,他一心支撑门楣,打理沈家,也再没升起过结亲的心思。
前世后来哪怕他的身子慢慢调理好了,却也索性以久病体弱为名,拒绝了所有的议婚。
不成亲,对他来说好像更为方便。
至少少了一个需要防备的人。
当这样的想法成为了习惯,即便是重生回来,他也没想过还有别的可能。
他的第三次定亲——如果说眼下这算是第三次的话,那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又会是由陆珈主动提出来的。
“你想好了没有?”陆珈想了想,又伸手入怀,掏出了那块玉佩:“要是有顾虑,这个,就当是我的诚意。”
她把玉佩不由分说塞到了沈轻舟的手上。
“这玉是我满周岁的时候父亲给我的。你也知道它有多重要,拿着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定下婚约。”
玉佩还有滚烫的体温,天知道她藏在袖口里有多久了。
从母亲离世开始,沈轻舟就在对别人负责,还真是再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要对他负责。
罢了。
他把这块玉收进怀里。
张嘴正要说话,却就在伸手入怀的刹那,在触碰到怀中之物的刹那,他又把嘴闭上了。
“怎么了?”陆珈疑惑。
他定了片刻,缓慢地把手掏了出来。
“不行。”
“为什么不行?”一直在观察他的陆珈皱起了眉头,“男未婚,女未嫁,你也考虑考虑嘛。”
他刚才明明把玉收了回去。要是没这个想法,收她的玉干嘛?
“不是这回事。”沈轻舟摇起了头,“是我……你是堂堂尚书府的小姐,我过不惯那样的日子。”
“你别瞎说……”
“好了。”
沈轻舟脑子里堵了一堆浆糊,他转过身,走了出去:“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陆珈追上去:“我话还没说完呢!”
可是她又哪有沈轻舟的腿快?
才追到门外,他就已经不见影子了。
陆珈气得抱起了胳膊:“看着打架挺厉害的,怎么这种时候竟然是个怂包!”
完了一想,她又叉起了腰:“跑吧,你总是要回来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和尚径直跑回了庙。
沈追刚好抱着几卷书册从府里出来,恰恰又与沈轻舟迎面撞上了。
但这一次他来没来得及说话,沈轻舟就已经越过他,直奔碧波阁而去。
“什么事呀?脸拉的这么长,又是谁得罪他了?”
沈追自言自语挠着后脑勺。
到底不敢去招惹,继续出门了。
宋恩在碧波阁里整理书卷,也被突然回来的沈轻舟给弄得愣住了。
“公子……”
“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