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谦和仁义的怀王,当真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成?
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而说话的人,正是同卫临在一旁旁观的宋颜。
她一身鹅黄色衣衫,整个人显的温柔恬淡,面上也带着温婉的笑意。
“江姑娘,我知你没有恶意,只是我虽然不知你口中所说的,怀王诬陷你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世子对我长姐用情至深,又因我长姐的死心怀愧疚,不惜在相府门前自伤。”
“我父亲接下漠北军的事后,怀王更是曾在第一时间寻到我父亲,主动提出要助我父亲渡过难关,如此,怀王府又怎会在背后阻拦江姑娘助我父亲。”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而听宋颜如此说,方才那些因着宋晚的话心中存了一些疑惑的人,顿时又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想多了。
这宋三小姐可是宋相的亲生女儿,说出的话自然比这个商户之女靠谱。
若怀王府与相府的关系当真那般差,她又怎会站出来替云世子说话呢。
宋晚此时也将目光落在了宋颜的身上。
回想起上回她与怀王见面的的事……
这个三妹妹,当真是一再出乎她的认知。
宋颜自然也注意到了宋晚的目光,却并未露出什么异色。
在她眼中,江晚乔不过是个微不足道之人罢了,她做什么,自然不需要对她交代。
宋晚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继续响了起来。
“怀王世子是如何对宋大小姐用情至深的,民女自然不如三小姐清楚,但宋大小姐被怀王世子亲手射杀之事,民女倒是有所耳闻。”
“且世子自伤那日,民女恰好去凑了热闹,并清楚看到了宋相的丧女之痛,亲耳听到宋相说出那句让世子“不要再来”的话,可见……宋相并未原谅世子的杀妻之行……”
“这一点,从宋相最后没有接受三小姐口中所说的怀王的帮助,也可佐证。”
“如此,怀王明知宋相对怀王府心有芥蒂,不会接受怀王府的帮助,那他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又有何不可?”
“至于民女在怀王府遭遇的一切,宋三小姐既然说不知道其中内情,便不该如此轻易的说出误会二字。”
宋颜在府中见到江晚乔的时候,一直觉得她是个好脾气的,给祖母医治的时候还时常温言软语的劝慰祖母。
却不想,她竟然还有如此锋芒毕露的时候,将她的话堵了回来。
但是,毕竟她才是父亲的女儿,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只有她说了才算。
“江小姐毕竟是个外人,有些不了解我父亲也是有的。”
“这些年我长姐与世子的感情如何,父亲看在眼中,他当然也知道世子是为了大义,不得已而为之,心痛并不比任何人少。”
“父亲只是太爱长姐,一时还没有从失去长姐的痛苦中走出来,这才一时无法接受世子罢了,但是……我们毕竟曾经是一家人,这其中的感情羁绊,不是江小姐一个外人能够明白的。”
“所以,我相信怀王想帮助父亲度过难关的话,并非只如江小姐所言,只是场面话而已,而是出自真心,怀王与世子更不会做出背刺相府之事……”
宋晚听宋颜一口一个外人,心中只觉好笑。
“想不到宋三小姐对怀王府如此信任。”
“只是宋三小姐方才论的是情,我论的,却是理,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三小姐若是凡事不究真相,仅凭感觉定论,岂非容易一叶障目,被蒙蔽了而不自知?”
“此事终究涉及相府,三小姐身为宋相的女儿,理应更加慎重才是……”
宋颜只觉这女子当真是难缠的紧。
只是她已然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若再替世子说话,倒的确显得有几分刻意了。
而此时,站在宋颜身旁的卫临心中也颇感惊讶。
宋三小姐性子恬淡,从不喜欢与人争锋,如今怎会忽然站出来替表兄分辩呢?
而且方才他们下棋之时,她的视线似乎也是看向这个方向的……
想到宋颜这些年对自己的示好一直没有给予准确的答复,一个念头快速的自卫临脑中一闪而过,却被他极快的否认了。
他……
怎么可以这般想三小姐。
表兄毕竟是宋大小姐的夫君,是宋三小姐曾经的姐夫,她便是替他说几句话,其实也不足为奇。
许是对于自己生了这般荒唐念头有些懊悔,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卫临也难得的插了声。
“江姑娘,我相信宋三小姐也只是一片好心而已,既然表兄与江姑娘各执一词,想来一时也分不出个是非对错来。”
“今日毕竟是侯府的好日子,在此讨论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不如改日由我做东,请表兄与江小姐私下一聚,由我做个中间人,将事情说清辩明……”
“表兄与江姑娘以为如何?”
第164章 发带
云峥今日来本就另有目的,自然不想再在此处纠缠此事,当即便应了声。
“如此也好,表弟有心了。”
宋晚却只噙了一丝笑意看向卫临。
虽然她对卫临的母亲,那位自镇国公战死后,便已经不怎么出门的长公主颇为尊敬,但她此刻若是应下卫临的话,便等于认同方才她所说之事,的确可能有误会。
她,不愿。
“多谢卫世子,原本世子相邀,民女心中荣幸万分。”
“只是关于怀王府的事,民女心中已有分辩,便不想再耽误世子时间了,还望世子见谅,容民女不识抬举一回。”
卫临虽然很少被人如此当面拒绝,倒也并未因此心生不满。
看来这位江姑娘……对怀王府芥蒂颇深。
不过仔细想来,母亲似乎也一直不让他过分亲近怀王这位王叔……这让他心中倒是也有些好奇了起来。
莫非这怀王府,当真有什么秘密不成?
只是母亲一直不肯对他说起其中缘由,此时也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他便也只点了点头,道。
“江姑娘不必如此,我也只是提议,去与不去是你的自由,又何来不识抬举一说。”
“只是今日毕竟是侯府的好日子,江小姐可否给我一个薄面,今日暂且不论此事?”
宋晚想着自己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再下卫临的面子,便笑着应声道。
“那是自然。”
裴清言本就心中恼恨宋晚无事生非,却因着两边都不敢得罪,不知如何开口阻止这场争论。
如今见卫世子出了面,也忙适时的站出来,提议说今日既然说起了投壶,不如便由侯府拿出些彩头,进行一场投壶比试。
在场众人本就觉着气氛已然有些紧张,听裴清言如此说,自然无有不可,纷纷应和。
裴清言又想着方才自家妹妹几番出言相帮云世子,唯恐惹了君九宸不快,破坏了侯府左右逢源的局面。
便试探的递了几支箭矢到君九宸眼前。
“不知王爷可有兴趣参加?”
君九宸是武将,又做到了这漠北军主帅的位置,按理说骑射功夫应当不差,若能让他出出风头,也算一种弥补。
若他若没有把握,便推说没有兴趣,左右他性子本就冷淡,便是不参与,也不足为奇。
君九宸看着裴清言递过来的箭,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而这时,吏部尚书家的长子魏庭却似乎看出君九宸会拒绝一般,笑道。
“王爷方才那般赞同上官公子的话,想必不会拒绝裴公子的提议吧。”
“毕竟如方才江姑娘所说,王爷便是技不如人,以王爷的心胸,定也不会因这区区投壶的胜负便损了风骨……”
裴清言闻言顿时心生不满的看了一眼魏庭。
他自然知道吏部尚书乃怀王心腹,魏庭这是要借着此事替云世子出一口气。
可这岂不是曲解了他的本意,将他也拉下了水?
毕竟这上京年轻一辈,论投壶骑射,没人能比得上云世子,而摄政王……
谁也未曾亲眼见过他的身手。
若是他在此道上技艺的确不如云世子,却被魏庭相激不得不下场,丢了脸面……他岂不是也要被记恨上?
只是吏部尚书魏家,乃先皇后母家,吏部又是六部之首,裴清言也只能将不满放在心里,小心的看向君九宸……
君九宸原本对于这般拙劣的激将法是并不放在心上的。
不过待瞥到也正看着自己的宋晚,以及……云峥方才投的那三支羽箭时。
他又忽然改了想法。
抬手自裴清言手中拿了一根羽箭过来。
“既然裴侍郎与魏公子这般热情……本王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语落,她便将视线落在了宋晚的脸上。
“江小姐,可否借发带一用?”
宋晚闻言先是一愣。
发带?
而后,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颇为爽快的道。
“自然。”
她头上的发带只是做装饰用,拆了倒也无伤大雅。
伸手随意将那大红色的发带取下后,宋晚便走过去,将之递到了君九宸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