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内,仪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灯光惨白而刺眼,韩铭早已让人把饭菜送了进来,既然要演戏,那便演得彻底些。裴砚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手术室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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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盏手术灯,从开始就亮着,冷冽的光肆意洒下,却怎么也穿透不了裴砚心底那浓稠如墨的阴暗。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若林曼真的出了事情,自己会怎样?他不敢再想下去,光是念头一冒出来,就感觉有无数尖锐的针在狠狠刺扎着神经,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逼至疯狂的边缘。
季泽斜靠在手术台上,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两人都沉默不语,饭菜摆在一旁,却没有谁有心思去动一口。
死寂的氛围下,手术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男人与韩铭几乎同时闯进屋内,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最终,男人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恭敬却难掩紧张:「裴总,狙击手已经到达安排的指定地点,但却迟迟等不到甘予汐,属下让人去调监控,发现甘予汐并没有回来。」
韩铭这时也赶忙上前汇报:「裴总,原本我们是计划安排人跟着甘予汐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都在手术室门口睡着了。」
「抱歉裴总!我会去请罪,是属下的失职!」
说着,韩铭满脸愧疚,低下头,不敢直视裴砚的眼睛,生怕会从他的眼中看到失望,是他无能。
剎那间,裴砚周身的气息降至冰点,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季泽见状,轻声开口:「知道了,继续蹲守,先别轻举妄动,说不定现在她就躲在暗处观察着我们。」
等人走后,季泽才看向裴砚道:「阿砚,我早就说过,想要杀甘予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看来,她从回来之后,就没有相信过你,恐怕早在冰海战舰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
「如果小君没有看错,她早就应该到海市了,迟迟没有出现,不过是等着在婚礼上现身,逼得你不得不接纳她。」
「还当着媒体的面给自己制造声势,让你在短时间内不仅得保她,还根本没办法对她动手,这位甘小姐,的确厉害。」
要是说甘甜行事莽撞,脑子胡涂,那这位甘予汐小姐可就全然不同,她深知如何在复杂局势中保全自己,简直聪明到了极点。
裴砚目光幽冷,「她从前在军校时,考核成绩便是女子当中的第一,反侦察能力更是一绝,对情绪的把控力也比许多人强上几分。」
曾经有人说,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裴砚不这么认为,现在看来,这种天赋,只能是从小忍受非常人的训练才能练成的。
「现在该如何?她突然人间蒸发,说不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咱们如果贸然采取行动,她极有可能破罐子破摔。」
「到那时,不管是对你我,还是对裴家而言,都没一点好处。可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潜伏多年的卧底暴露身份罢了。」
季泽靠在手术室的床边,仰起头,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她不会的。」就在这时,裴砚冷冷地开了口,他抬头看向季泽,「别忘了,T0还没上市,她还需要裴家的助力。」
「更何况,对一个卧底而言,身份一旦暴露,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她是个聪明人,她不信任我们,可不代表她就信东欧。」
「你的意思是?」季泽疑惑抬起头。
「她谁都不信,她下一步的行动,完全取决于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季泽沉默良久。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离开的韩铭去而复返。只见他神色凝重,脚步急促地走进来。
径直将一只手机递到裴砚面前,沉声道:「裴总,甘予汐的电话。」
裴砚动作一顿,旋即抬起头,与季泽目光交汇,片刻后,他伸手接过电话,缓缓放到耳边。
一道熟悉且轻柔的女声,缓缓传来:「阿砚,你还真是令人失望呢。」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残忍杀害我妹妹,现在居然还要为了她来杀我。我们姐妹俩,还真是要被你逼入绝境了呢。」
她语调刻意上扬,那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裴砚面容冷峻如霜,右手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随后他沉声问道:「你在哪?」
甘予汐轻轻笑了一声,她手持球杆,慢悠悠地站起身,慵懒地靠在撞球桌上,接过佣人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额角。
「阿砚,咱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问些别的吗?比如你心上人的安危。」
话一落下,季泽明显感觉到裴砚周身瞬间弥漫出一股冷冽的气息,他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指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手机生生碾碎。
季泽见状,赶忙站起身,迅速将手放到裴砚的肩膀上,试图安抚他。
甘予汐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淡淡地提醒道:「阿砚,你旁边好像有人呢。难不成是咱们冰海战舰的副舰长?」
「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可真让我头疼呢。这些年,我倒是费了不少心思,想把你们分开,甚至借着林曼的手,也没能让你们反目成仇。」
「现在居然又让你们聚到一块儿了,看来当年我坠海,这位副舰长也是出了不少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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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听闻,瞳孔猛地一缩,垂在右侧的手缓缓攥紧。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裴砚并未理会甘予汐的这些话,只是语气森冷地沉声问道:「林曼人在哪?」
「no,no,no。」甘予汐轻嗔道,「阿砚,你在我面前挂念别的女人,实在让我伤心。当年,我是真心喜欢你。」
「甚至想过把你招揽到东欧,为你提供最优厚的待遇。我还打算在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助你加官进爵。」
「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我唯独在你面前才会有片刻放松。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片刻放松,差点要了我的命。」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敏锐,仅仅因为我使用筷子的姿势,就对我产生怀疑。你呀,真是让我难过。」
「爱过恨过,如今倒是让我的心空落落的。」甘予汐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缓缓闭上双眼,整个人无力地倚靠在撞球桌上。
面容复杂,冰冷的唇微微勾起,头顶那刺眼的大灯照下,将她的神色映照得晦暗不清。
裴砚对甘予汐的无病呻吟充耳不闻,若不是因为林曼的安危,他早就挂断电话。
此刻,他强忍着不耐,再次沉声问道:「林曼到底在哪?」
甘予汐依旧对裴砚的问题置若罔闻。季泽对此并不意外,在他的认知里,甘予汐是个心狠手辣女人,同时又极度要强,颇为注重形式感的女人。
而在甘予汐看来,自己都已放下身段主动给裴砚打电话,可裴砚满心满眼却只有另一个女人的安危,心中自然窝火。
就在裴砚双唇微启,准备第三次追问「林曼在哪」的时候,季泽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缓缓摇了摇头。
眼神示意裴砚,听甘予汐把话说完。
「阿砚,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第379章 裴砚卸任,甘予汐的身份。
「无数个夜晚,我都梦见自己置身那片冰冷的海,窒息感充斥着我,我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被鲨鱼一点点啃食干净。」
「然后,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诊断器官衰竭,血库里的血一袋袋输进我的身体,却又顺着伤口流出,我疼疯了!」
「所有医生都断言我没救了,可每当我想到你,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起码要见你一面。」
甘予汐说着,情绪已然缓和了不少,她嘴角微微勾起,目光落在面前十字架上浑身是血,被捆绑着的女人。
伸手轻轻抚过女人满是血污的脸,语气森然道:「你觉得,被你害成这副模样的我,凭什么会告诉你林曼的下落?」
裴砚不再多费口舌,只是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很好,我就说嘛,阿砚你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失去理智的。之前你一直做得很好,希望你这次也别让我失望。三天之内,我要看到T0上市。」
话音刚落,甘予汐便挂断了电话,紧接着,裴砚耳边响起「滴滴滴」的尖锐声响。
季泽满脸疑惑,急切问道:「什么声音?阿砚!」
裴砚瞳孔瞬间剧烈一缩,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电话甩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手机在半空中炸裂开来,迸射出刺眼的火光和四溅的碎片。韩铭见状,大惊失色,「保护裴总!」
裴砚反应极其敏锐,在爆炸的瞬间,他迅速转身,护着季泽,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顺势翻滚了好几圈。
爆炸过后,硝烟渐渐散去,除了裴砚原本受伤的伤口此刻又隐隐渗出血迹之外,几人并未再受到其他伤害。
韩铭满脸自责,急忙上前请罪:「裴总,是我检查不力,我根本不知道那里面装了炸弹。」
韩铭心中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不已。
裴砚盯着地上的碎片,问道:「这手机哪里来的?」
韩铭赶忙回答:「是一个护士送上来的,我已经按照那个护士的描述,派人去追查了。」
「嗯。」裴砚应了一声。
季泽满脸担忧地看向裴砚,着急道:「阿砚,你的伤口……」
裴砚摆了摆手,说道:「没事。裴域回来了吗?」
季泽沉默了一瞬,还是劝说道:「阿砚,你真打算叫裴域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野心勃勃。这人能屈能伸,心狠手辣,还特别能装。」
「落魄的时候,他能卑微得像条狗,可一旦哪天得势,他报复起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手段比谁都狠。」
「而且,要是他掌握了裴氏,裴氏的那些员工,股东还有老臣们,可就遭殃了。他也不会再把裴氏交还给你。」
裴砚却神色淡然,像是全然不在意,「尽快联系他。况且,我交出去的东西,就没打算要回来。他,也是裴家人。」
说着,裴砚便站起身走了出去。季泽看着他落寞挺直的背影,心中居然有一丝难受。
他忽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裴砚明明那么在乎裴氏,可是在说把裴氏拱手让人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心痛的感觉。
反而是…….有一丝轻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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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予汐挂断电话,冰冷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忽然,她猛地转身,一把扯住面前血污不堪的女人。
女人的嗓子里发出喑哑的呜咽声,她的声带早已被人割断。
甘予汐见状,冷笑一声:「你和你那个妹妹,可真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这么多年,我养着你,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本该感恩戴德。」
「你能活到现在,全靠我的仁慈,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这么多年,给了你大把时间,竟连一件象样的东西都没研发出来。」
「要不是我发现了T0,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废物,你们这群白眼狼!」
甘予汐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将女人的头撞向后面的十字架。女人的血几乎流干,皮肤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反复发泄一通后,十字架上的女人气息奄奄,几乎没了呜咽的力气,脑袋无力地垂着。
当初给甘甜做手术的老医生赶忙小跑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鼻息,确定还有气后,暗暗松了口气。
随后,他满脸谄媚地看向甘予汐,赔笑道:「这贱人实在不识好歹,竟敢惹您生气,着实不该。您放心,往后我一定好好调教她,绝不再让她给您添堵。」
甘予汐斜睨了一眼面前丑陋的老男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嘲讽道:「这么多年,你还真把她当成自己媳妇了?」
「天天睡,日日睡,怎么?没睡出感情?是不是还打算背叛东欧,背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