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队长!」
林曼将甘玉做假帐的证据都交给税督局后,提着包起身想要往外走,裴砚漆黑幽深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林曼的身上。
男人语调低沉,声音暗哑,紧盯着女人纤细的腰身,缓缓开口,「为什么不等我?」
她拿他的话当耳旁风吗?
林曼停下脚步,眼底是兴味跃跃欲试的神情。
「裴总来了,这戏便唱不成了。
想看看我做的举报材料吗?」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冲着甘玉去的,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冲着裴砚来的。
裴砚目光看向林曼好半晌,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开口。
「原来如此…
他轻笑,「倒是有长进。」
比不上从前蠢了。
只是一句话,裴砚便轻而易举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关窍,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人察觉的笑意,转瞬即逝。
林曼站着,裴砚坐着。
横隔在二人之间是无法言说的怪异气氛。
何升低垂下头,缓缓开口。
「夫人,裴总在包厢说让您等他一起走,是因为举报信一下来,就有人汇报给了裴总。
包厢时,裴总饭也没顾上吃两口,一直在忙乎这事,裴总一直都是尊重您的想法,也从没限制过您的自由,之所以让您等着,也是为您的安全着想。」
何升想让裴砚开口说些什么,但裴砚却不会开口,他不是不解释,而是他太了解林曼心中在想什么,她只认定自己的想法,其它的什么也不听。
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强种,跟她说点话,不是浪费口舌吗。
不知是不是裴砚过于了解林曼,又或许是巧合,林曼对何升的话置之不理,她只是看着裴砚,盯着他。
好半晌,裴砚终于开口,语气低沉,「绕这么大一圈子,有话就直说吧。」
她想要什么,他没有给过她?需要她搞出这么多事端来,逼他就范。
裴砚的话,才是林曼愿意接下去的话题,「是有想要的,就怕裴总不给。」
林曼的视线也盯在裴砚身上,双方言语中的试探,眼神中的猜忌,是不属于他们之间的人,无法插入进去的。
裴砚缓缓吐出一口气,偏头不想再看向林曼。
「合理的事情,都依你。」
林曼轻笑,语调清脆,能看的出她的心情还不错。
「是吗?但我不信你。」
这男人说的话能信就有鬼了。
裴砚问,「不说,条件怎么谈?」
他看向林曼,见她女儿家的姿态间难掩得意之色,不由自主的想笑。
「时机还不成熟,裴总不是说过吗?底牌和筹码都是谈判的资本,亮出来,就失去了资本。」
有甘甜这层关系在,裴砚会来主动找她谈的。
甘玉,她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她。
林曼的样貌家世,让大家都以为她是个娇软到没脾气的人,其实恰恰相反,她有心中坚守的底线,她一直想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出去,但却差点被甘玉毁了。
在包厢内,推门而入见到裴砚时,这个计划就已经在她脑海中隐隐成型,所以,她才没有在当时过于追究,她要给敌人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去疯,去做。
等敌人失去理智的时候,一举收割,她想,她同裴砚的恩怨孽缘,这次终于要结束了。
「还要多谢裴总教诲,这一次我没有先亮出底牌,怎么样,是不是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裴砚轻笑,漆黑的眸底幽深如墨。
他开口,「我对你说过那么多话,你却只记住了这一句。」
他也曾说过,她是他的妻子,她有事情不找他,找季泽。
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
空气中凝聚着不明分说的气氛。
裴砚有气,林曼亦然,但这是家事,二人心照不宣不再外面提及,只是终究要有要有一场剑拔弩张。
「阿砚。」
季泽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曼听着,身体僵硬了一瞬,她以为季泽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
季泽温声开口,「我没想过你会来。」
林曼心头微动,季泽是想告诉裴砚,会帮林曼是因为裴砚不在才多加照顾,季泽不想她和裴砚起冲突。
裴砚轻笑,笑意不达眼底,他自进门起,便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烟瘾看起来比从前没有戒烟的时候还要大。
前世,林曼见不到裴砚的面,却总想管着他抽烟,对身体不好的话她说了不下百次,现在她就盼着赶紧抽死裴砚算了。
裴砚神情自若,脸上淡淡的,他仅有的一些表情,都用在了林曼身上,旁人看他,就只有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容。
「你想过什么。
想过我会这么轻易把季氏给你么?」
林曼站的远远的,却也能感受到气氛即轻松又凝重,但好像只有她这么觉得,中心呈三角站位的几人,恍若未觉,脸上都挂着笑。
说的话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懂。
督局轻笑,「许久不见裴总了,上次裴老爷子高寿一别,算算已经有些日子了,没想到今天却都聚集在了我这小小的办事厅,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
裴季两家是世交,相互扶持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一夕之间两个相互打闹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督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都是些场面话。
而他话音落下,却是一片寂静,他的脸上恍若未觉,依然挂着笑意。
极寒的气氛,林曼有些承受不住,心里的压力在这一刻到了极限,就在裴砚要开口时,她喊出声。
「裴砚!」
裴砚漆黑的眼眸回头偏向看她,林曼提着包走到他身旁。
斟酌了一瞬,缓缓开口。
「要下雨了,你回不回家?」
第135章 怕我跟季泽起冲突?
裴砚凝视林曼半晌,转过头拍了拍季泽的肩膀,「你陪陪督局,我们先回了。」
季泽应下,林曼同裴砚往外走,何升要为二人撑起伞,林曼却已经打着自己的小伞率先往前走。
裴砚接过何升手中的黑色大伞跟了上去,按住林曼正要拉开车门的动作。
林曼拧眉看向裴砚,他漆黑的眼眸幽深静谧,如同深夜中的寒潭。
「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林曼神色淡淡,「裴总觉得呢?」
裴砚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伞,指尖微微泛白。
「不愿意,还叫我出来?
怕我跟季泽起冲突?」
林曼目光闪了闪,偏头不去看裴砚,用力拉了拉车门,可裴砚的手撑着,她怎么也拉不动。
他说,「林曼,既然不想我跟季泽起冲突,就不该去见他,既然见了他,就该知道你不想看到的事情,都会发生。」
做了就大大方方的做,而不是一边做一边瞻前顾后。
裴砚的手轻轻用力,为林曼打开车门,林曼瞪了裴砚一眼,上车后就砰!的一声,将门重重的合上。
雨越下越大,车子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后,林曼便上了楼,几分钟后裴砚停好车也推门而进。
林曼拿着小汤勺正在熬汤,裴砚挑眉问道:「没吃饱?」
林曼充耳不闻,她是根本没有吃,刚办完事,就被税督局的人拦下,一折腾便到现在。
裴砚见林曼不说话,也没兴趣自讨没趣,推开门回了书房。
书房的门大敞,林曼煲汤时,能看到他在看书,汤出锅时,裴砚正在接电话。
手机屏幕在他耳边亮起的那一瞬,林曼能看清上面写着税督局三个字。
她坐在餐桌上,一勺一勺的缓缓喝着汤,直到原本书房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的传来,林曼才抬起头,裴砚看着那碗要见底的汤,在林曼面前坐了下来。
看了她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甘玉被羁押了。」
林曼露出一抹恍然的神色,「喔~
她怎么了?」
裴砚沉视林曼,见她还温吞的喝着汤,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
事实上,林曼的确不知情,但是不妨碍她觉得很解气,举报材料是她先提交的,甘玉诬陷的也是她,结果出来了却是先通知的裴砚,真是….没脸没皮这群人。
「你提交的举报材料,核查后情况属实,税督局拿人了。」
裴砚说完后,手机便响起,能看出他的手曾犹豫过一瞬,林曼低头喝着汤,能听出电话内传来的熟悉声音,她着急时,便会不管不顾的给裴砚打电话。
也是巧,林曼每次都能看到。
裴砚闭上眼,拧了拧眉心,她能听出电话里的人情绪处于激动,裴砚只是静静的听着,他是个没耐心的人,但此时还没挂断电话。
半晌后,林曼碗中的汤已尽,她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裴砚低沉的声音响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