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储坤说。

　　“那你此刻可还有不满？”叶湛问。

　　储坤低头，但没说话。

　　徐长青自然知道这么多年的老伙计是在担心什么，但现在主子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少主子也一副不管事儿的样子。

　　那就说明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了。

　　如今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王爷，我们没有意见，只要是太子殿下能公平对待我们这些老臣，我们一定鞠躬尽瘁。”

　　说完，徐长青给了储坤一下，让他表态。

　　储坤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便抱拳，十分认真的承诺，“是，末将与徐大人一样，愿意衷心太子殿下。”

　　他们俩代表了叶惊宸身后文臣武将，他们没意见，后面的人也都不会再有意见。

　　“既然如此，继位大典就由你们负责，三日后，不可出现任何状况。”

　　“是！”两人应下。

　　言时暮这时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等一下！”

　　“王爷，是让叶惊宸继位吗？晚辈也可以帮忙。”

　　叶湛看着言时暮，“我们之间的关系，说起来是有些尴尬，但你和阿宸是兄弟，同样称呼我一声父亲，我也担得起。”

　　这话让言时暮一愣。

　　“而且，不是叶惊宸要继位，是你，太子殿下，名正言顺。”

第882章 疼啊，怎么不疼呢

　　言时暮没反应过来。

　　“可是……”

　　“阿宸自小不在临风长大，对临风的归属感不如你，所以，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且你本就是临风的储君，理所当然。”

　　叶湛看着言时暮，笑得春风和沐。

　　“阿暮，你愿意吗？”

　　“我……”

　　“前尘旧事，自今日起就算事了，待我死后，更是会烟消云散。”

　　言时暮脸色一变。

　　“本王知道，你也无意这个位置，是因为你并不想和阿宸争什么。”

　　“可这本就是你的，从前是，以后也是，不过是中间有了些小插曲而已。”

　　叶湛微微笑着，“自今日起，新官旧臣，都是你的臣子，唯你命是从，再没有主子，和少主子，阿暮，你不必有任何担心。”

　　这一刻，言时暮分辨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叶湛这是在为他铺路吗？

　　从小到大，他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拼出来的，从来没有人管过他半分，他从来不知道有人铺路，有人替他做好打算居然是这样……轻松的感觉。

　　太子之位，从他很小就是他的，因为言盛没有儿子，所以选了他，是因为他的能力，也是因为他身后空无一人。

　　言盛是以为他好拿捏的，却没想到是自己算错了账。

　　在他的记忆里，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林安玥是第一个没有目的地对他好，不计后果的救他，所以他忍不住的贴过去，忍不住了想要用强盗的手段，只为能将她留在身边。

　　可如今……

　　“父，父亲！”言时暮看着他，“我可以这么叫吗？”

　　“当然。”

　　“我以为，您是厌恶我的，毕竟我的……我的出身并不光荣。”

　　叶湛扬眉，“为何？”

　　“你母亲是长公主，集万千宠爱，你父亲是当年的金科状元，文采斐然。”

　　“他们是被皇帝赐婚，大婚之后有了你，你的身份无可置喙，有何不光荣？”

　　言时暮没说话，但红了眼眶。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不光荣的，因为母亲不爱他，父亲厌恶他，身边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从前是冷落，后来是畏惧。

　　即便嘴上不说，他心底也质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存在，是不是当真……不值得。

　　可今日，叶湛的话，让他险些崩溃失控。

　　“阿暮，你很好，即便有错，是你母妃和父亲的错，自始至终，你都很好，是个十分负责的太子，你继位是众望所归。”

　　言时暮抿着嘴，眼尾越来越红。

　　“你们都退下！”叶惊宸突然开口。

　　书房里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剩下他们三人。

　　“好了，没有人了，你可以哭了。”

　　言时暮一顿，“谁要哭了？”

　　“你眼泪都要流下来！”

　　“是你看错了！闭嘴！”言时暮恶狠狠地看向叶惊宸。

　　而后，言时暮又看向叶湛。

　　想了想，言时暮规矩的跪下，认真的开口。

　　“父亲，孩儿向你承诺，一定善待所有老臣，只要他们忠心，孩儿绝不亏待。”

　　“也保证，会认真经营临风，让百姓安居乐业，定不辜负父亲。”

　　“最后，孩儿……多谢父亲，认可！”

　　叶湛满意的笑了，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血从叶湛的嘴角流下，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父亲。”

　　“父亲！”

　　比起叶惊宸，言时暮更慌，眼神都露着慌张。

　　“去叫玥儿。”叶惊宸说。

　　言时暮跳起来就跑，没一会儿就拖着林安玥冲进了门。

　　“姐姐，你快给父亲看看。”

　　“药浴已经准备好了，让人送进来，我现在施针。”

　　又抽空安慰一句。

　　“你们不必担心。”

　　“言时暮可以去见见罗老，兴许他对父亲的情况，有些了解。”

　　将两人都支开，林安玥才扶起了叶湛。

　　“父亲，我给您施针。”

　　叶湛抬头看着林安玥，“我还能再撑几天？”

　　“父亲……”

　　“三日后，继位大典，我要在，玥儿，你能想办法的是吧？”

　　林安玥微微蹙眉，“父亲，继位大典繁琐，您如今的身体应该多休息，近日来您安排了太多事情，这身体……”

　　“可我没有时间了！”

　　叶湛看着林安玥，“我总要，总要为阿宸做些什么，不然，我走的不安心。”

　　“我本来以为，时间是够的，可我……可我怕死了。”

　　“越同你们在一起，我越怕死，我越祈求奇迹出现，可是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它撑不住了。”

　　林安玥抿嘴，“父亲。”

　　“但没关系，我能做的都做了，只差三日，看着阿暮继位，看着阿宸挣脱我留下的束缚，我就了无遗憾了。”

　　“玥儿，三日，可以吗？”

　　林安玥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父亲，是我们让您操心了。”

　　“阿暮继位是好日子，最好过了继位大典，玥儿，可以吗？”

　　“父亲。”林安玥看着叶湛，“您，疼吗？”

　　叶湛垂眸，“疼，全身的筋脉，骨髓都疼，日落就疼，夜里也辗转反侧，这几日愈发严重。”

　　“那，还要坚持吗？”

　　“想坚持。”叶湛笑着，“但坚持不住了，再坚持，就成了你们的累赘了。”

　　林安玥摇头，“您不会是我们的累赘，但，我们心疼您，父亲，若是太疼了，那就……”

　　剩下的话，林安玥说不出口，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门外的叶惊宸也握紧了拳头，又抬手擦了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