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母对视一眼,没有多说,把她和宋彧先接进了府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关上府门后陆父立刻问,“怎么会有一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若非宋府的阿弥公子坚持说那不是你,我们简直都要上去抢人了!”
“就是啊,那女子还一直跟我们说她就是你,是被宋公子关起来的,我们信任宋公子的为人,这才坚持等到了你们。”陆母也跟着解释。
“多谢二老信任。”宋彧拱手道。
他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省去了陆笑兮被劫持生病的部分,免得二老担心。
“你们千万不要相信那个女子的鬼话。”陆笑兮叮嘱他们,“记住,我才是你们唯一的女儿。”
陆父母连连点头。
在阿弥的带领下,宋彧和陆笑兮去见到了被关在陆府别院的女子。
那女子本坐在窗边哭得梨花带泪,一见到他们,泪意就收起来,面目继而变得冷冽又失望。
“你们居然真的回了。”她哼了一声,“祁子平那个没用的东西呢?”
“没用的东西溜走了,现在应该躲回他的老宅子里了。”陆笑兮走在她身边,细细的打量这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她这段时日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有些地方留了疤,尚且还能区分。
但若日后那些地方也恢复了,她又将是一个随时会爆发的隐患。
“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陆笑兮负手问她。
这一次,她们互换了地位。
“阿奴。”这一次,女子诚实的回答。
“好,阿奴。”陆笑兮点点头。
“把这个女人严加看管起来。”她吩咐宅子里的家丁,“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一律不得放她出门。”
“是!”家丁应下。
“凝冬。”陆笑兮又吩咐她的贴身丫鬟,“给她送一批我的衣服过来,全部都要白色。往后看到穿白色的‘我’,就一定是她。”
“是…”凝冬有些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可是娘子您明明最喜白衣。”
她可太看不惯这和陆娘子一模一样的人了,赶上门来像碰瓷的。
“那些不重要。”陆笑兮道。
“你不会以为区区几件衣服就能困住我吧。”阿奴突然发话,“想弄出来几件别的颜色的衣服,可一点都不难。”
陆笑兮莞尔一笑:“当然不难,这些衣服就当我给你一次机会。若你真敢玩出什么花样,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添加一道和我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第64章 反将一军
阿奴沉默片刻:“你并不如他说的愚笨天真。”
陆笑兮知道她说的“他”是祁子平,平淡的点点头:“或许过去有吧。”
但她早已不是祁子平记忆里那个傻傻的恋着他、缠着他,会吃醋、会哭闹的小女孩了。
上辈子就不是了。
“成交,我会安分的。”阿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轻易放过我,但我希望等这一切都平息后,你可以考虑放我离开。”
“我也会考虑的。”陆笑兮道。
…
全程宋彧一直没有说话,等到出来以后,陆笑兮才问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段太过仁慈了?”她说道,“其实我也有些担心她成为隐患。可我不是祁子平,我不想做像他那样的人。”
“并非。”宋彧却摇摇头,“仁慈和残酷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仁慈不一定会换来仁慈,残酷也不一定就能确定保平安,不过是选择不同罢了。”
他看着陆笑兮:“无论你做出任何抉择,我都支持你。”
“更何况,把这个女子留在手中,未来可能还会有别的作用。”
陆笑兮被他夸得一阵害羞,捂住脸道:“哎呀,宋彧,我就知道你最支持我了。”
阿弥在一旁抽抽嘴角,主子的话简单来说不就是“你做什么都行,我无所谓”吗,怎么这马屁还拍出花儿来了。
两人处理好这边的事,宋彧就回府了。
整个京城还是和往常一样热热闹闹的,谁也没有发现正在“闭门苦读”的宋彧离开又回来了。
当然,除了那个祁子平。
不过那家伙现在正躲在老宅子里养伤,奈何不了他们。
可他不动,不代表陆笑兮他们会一直束手挨打。
她一直在等,等待反击时机来临的这一刻。
现在终于到了。
…
数日后。
嘈杂的小茶馆里,几个书生正聚在一起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诶,你听说了吗?今年春闱的科考题?”一人神神叨叨的开口。
“说的什么鬼话,今年春闱还没考呢,你说的是去年秋闱的考题吧!”另一人不屑一顾。
第一人忙道:“是还没考,据说是——”
他忙压低声音:“泄题了!”
“什么?泄题?!”
这些消息,饶是他们讨论的声音再小,也引起了周围其他书生的关注。
“泄什么题?春闱的题目泄了?”
“对,都说啊,策论的题目是‘安国全军之道’!”
会试的第一场,考的是“经义”,也就是经籍的义理,是最简单的一场。
但凡是能够中举的,基本就没有答不上来经义的。
第二场和第三场分别考“策论”和“墨义贴经与诗赋”,其中最能拉开考生之间差距的,就是第二场的“策论”。
“策论”顾名思义,意思是指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
是最有含金量,最考验考生才华和思维的一场。
这场考试的考题泄露…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可能吧。”也有冷静之人分析,“据说每次春闱的题目都是当今圣上亲自出,即便是泄,也是泄给达官贵人之子…不可能泄咱们这来吧?”
“谁知道呢,人人啊都这么说。”第一人说得头头是道,“管他是不是真的泄了,把这题好好准备着呗。”
每个考生都抱着这个想法,准备着,考了血赚,不考也不亏。
却不想,这番场面急坏了朝堂礼部所有的人。
…
“一群混账!”皇上气得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朕亲自出的题目,连主考官都没有告知,全部密封起来,相关人员也全部隔离了,到底是怎么流出去的,还流得市井街坊无人不知,连妇孺幼儿都能说道一二!简直是混账!”
原来流露出的题目“安国全军之道”是真的!
这一点,礼部的官员们也是才知道。
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这题目外面是好事之徒散布出去的谣言,没想到还真是考题!
“陛下恕罪!臣等的部署没有差漏,这为什么会泄题…真的不知啊!”
这场闹剧礼部尚书祁大人首当其冲,只得第一个站出来解释。
他的儿子祁子平今年也要参加春闱,为了避嫌,他没有碰关于科举的任何事宜。
可越是这般,他就越显得可疑。
“不知?那难道是考题自己长了腿跑出去了吗!”皇上怒不可遏,“此时只会嚷嚷着‘不知情’‘不知情’,更是无能!”
他又摔出一本奏折:“祁正阳!你身为礼部尚书,主管科考事宜,手下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却毫不知情,官降三级,回家反省!”
“右侍郎季宾实!你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与刑部一同彻查此案,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
为此事,皇上发了极大的火,震慑朝堂。
听到“提头来见”,礼部和刑部都战战兢兢。
但熟悉皇帝之人都知道,他一向不随意动人性命,这会儿说的是气话,算不得数。
真正倒霉的,就只有礼部尚书祁正阳一人,当堂被降三级。
被降以后做什么还没说,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去处,说不定还会被下派到外地。
这么大的动静,祁尚书还没回府,府上就知道,而且哭天喊地起来。
此时祁子平正在府上养伤,听到消息如遭雷劈。
什么?!泄题?!
泄题…又是泄题。
上次他用“泄题”来污蔑宋彧,偷鸡不成蚀把米,连累自己的父亲被皇帝斥责。
这次又出了泄题的事,皇帝可不抵着父亲发火?!
可这次天地良心,不是他了啊!
他确实在上辈子就知道了这次科考的题目,但除他以外还有一人也知道,那就是宋彧!
祁子平是万万没有想到,宋彧会把题目放出来诬陷他父亲,因为一旦把题目放出来,三场考试的试题就必定全部更改,他们上辈子积累下来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宋彧居然会做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蠢事!
就算他们两人有仇,就两人知道考题,先暂且放下嫌隙,一起取得好名次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