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封信,是在哪里找到的?!”梁氏颤声问。
“就在他书房的抽屉里。”宋彧也是这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找出来的,“但凡你对他还留有半分念想,主动收拾收拾他的遗物,在自己落网之前拿出来交给我们,再沉住气一些,或许我们想找你犯罪的证据,比现在困难的多。”
“可惜了,你太心急,也太心狠。”
梁氏跌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认罪书和休书,听着耳边情郎大呼冤枉无罪的声音,感到一阵阵的冲击,脑子一涨,昏了过去。
…
梁氏和情郎被关起来,那边王主簿和李师爷当然就被放了出来。
王主簿本身无罪,李师爷偷盗金额小,又是偷盗未遂,关押了七天时间也足够了。
两人本来怒气冲冲的要找宋彧说理,没想到出来后天都变了,真正的罪犯被关押,连修路的银两也找回来了!
又可以修路了,嘉山县有救了!
李师爷本就是圆滑那调调,见状立马倒戈。
“不愧是新来的知县大人,办案又快又准,还为我们洗清了冤屈,下官往后一定极力辅佐。”
脾气爆如王主簿这会儿也服了气:“此前是下官无礼了,还贸然妨碍公务,知县大人关押的是。”
宋彧当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他的目的就在于此。
“无妨,以后我等一起治理好这嘉山县便是。”
明明是一起命案加公款丢失的重要案件,不仅解决的如此之迅速,还以攻为守,笼络了所有人的人心。
这就是宋彧吗?陆笑兮算是有些明白上辈子他是怎么能从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登顶摄政王的高位的了。
…
这天傍晚,宋彧、王主簿和李师爷聚在一起吃酒,讨论即将要动的大工程,也就是修路的事。
陆笑兮却也没有闲着。
尽管宋彧说过,他不希望陆笑兮称了皇上的心意,拿自家的钱当国库的钱用。
但陆笑兮觉着,当冤大头是一回事,投资又是一回事。
她花钱,如果能达到自己和嘉山县双赢,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花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把整个嘉山县逛了一遍,慢慢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县需要建设,光投钱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要留住人,留住年轻人。
也就是意味着,他们需要提供更多的工作。
而这一点,是陆笑兮能够做到,而且自己也可以从中获利的。
…
晚上陆笑兮回住处,琢磨着怎么把这件事跟宋彧讲,就见阿弥推着轮椅回来。
上面坐着昏昏欲睡、满脸红晕的宋彧。
“这是怎么了?”陆笑兮忙迎上去,“可是受了风寒?”
阿弥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您莫担心,公子身体无恙,是酒不小心喝多了。”
“这得是喝了多少啊。”陆笑兮记得成婚的那天他被郑航他们那样拼命的灌酒,也没有醉到这个地步。
“那不一样。”阿弥兴致勃勃的介绍,“咱这县里酿的酒啊,比京城里卖的美酒更香甜更醇厚,初喝不觉得,后劲可大了。公子这是没尝过,第一次中招了。王主簿和李师爷都叫我跟您传话,说多担待。”
陆笑兮哭笑不得,和阿弥一起把昏昏睡的宋彧抬到了床上。
“行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回去歇息吧。”她对阿弥道。
“好嘞。”阿弥连声退下。
陆笑兮打了一盆温水,浸湿帕子,给宋彧擦脸。
擦脸的时候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陆笑兮,开口就是:“…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真是一个凡事都不想麻烦别人的人。
“好啦。”陆笑兮强硬的把他按下去,“今天你喝多了,我来帮你,以后记得,再别把自己灌倒了。”
一起一落,宋彧又一阵头昏,闭上了眼,嘴里还念叨着:“不必,不必…”
第93章 不用脏了你的手
陆笑兮把宋彧安顿好,自己也还没什么困意,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他们没准备搬进之前莫知县的住处,虽然那间房更大更宽敞,但里面藏着的个人记忆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暂时闲置了。
莫知县对梁氏情根深种,甚至不惜宠妾灭妻,不惜自己替她抵命。
虽然从头到尾这对夫妻都在做错事,但依旧令人唏嘘。
“夫君。”陆笑兮轻声问,“如果是我犯错,你也愿意为我背锅吗?”
她等了半天,宋彧都没有反应。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扣住。
“不用。”他双目闭着,轻轻吐出几个字,“有什么,我来。”
——不用脏了你的手。
陆笑兮被逗得咯咯直笑,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掖好,自己开始整理房间。
凝冬已经把她的行李清理完毕,东西都摆进了柜子里,宋彧的箱子却还在外面摆着。
倒不是阿弥不称职,是他的东西一贯自己收拾,不要阿弥掺和。
这些天又太忙了,自己根本没时间管到这上边来。
陆笑兮打开他的箱子,把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放进柜子里去。
刚叠好两件衣裳,她一伸手,摸到了什么粗糙的物件,抽出来一看,是一本小册子。
正准备把小册子放到案几上,陆笑兮眼皮一跳,突然感觉这小册子怎么那么眼熟,再定睛一看,这,这不是她娘亲硬要塞给她的,关于“那,那方面”的小册子吗?
随手翻了翻,各种生动形象的画面浮现眼前。
自己明明已经把它藏到柜子最下面了,怎么跟着跑到嘉山县来了,还跑到了宋彧的箱子里?!
一定是宋彧收拾衣裳的时候太草率,一不小心给带进来的。
陆笑兮万分庆幸自己今天开了宋彧的箱子,要是等他自己开,场面还不知道要尴尬到什么地步。
她飞快的把小册子藏到了床底的一口旧箱子里。箱子上积了很多灰,平时谁没事都不会动。这下天皇老子来也找不到了。
洗漱完毕,陆笑兮躺到宋彧身边睡下。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起床收拾好自己,亲自去厨房端了些清粥小菜回来。
回来的时候宋彧正醒了,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箱子发呆。
“行李我都给你收拾好了。”陆笑兮笑嘻嘻的凑近邀功,“今天要穿的衣服放在床头了,是不是很体贴?”
“是…”宋彧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以后不必辛苦,还是我自己来吧。”
仿佛让陆笑兮动下手指,她就会掉块肉一样。
他梳洗完,跟陆笑兮一同用了早膳,神情一直有些恍惚。
陆笑兮只当他是宿醉的缘故,没当回事。
…
“公子在么?”门口传来几声咚咚的敲门声,正是阿弥在外面。
“进来吧。”宋彧吩咐。
阿弥犹犹豫豫的推门进来:“公子,关于十万白银的案子,审问环节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宋彧放下筷子。
“可是他们又改口不认罪了?”陆笑兮也追问。
这是审问环节最头疼的部分,如果嫌犯在堂审以后改口,一切流程又要重新走一遍。
“那倒不是…”阿弥看了一眼陆笑兮,欲言又止。
不能让她听到的话?陆笑兮心里一咯噔。
“有什么话就直说。”宋彧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把陆笑兮当外人。
“其实和案子本身没什么关系,是梁氏那情郎的身份问题。”阿弥低声飞快道,“他告诉我们他的身份,说他其实是个逃兵,原先在宋将军麾下。”
“哪个宋将军?”陆笑兮问。
“就是…咱们的宋将军。”阿弥抓了抓脑袋。
宋彧摇摇头:“想不到这种兵是出自我父亲手下。”
“不不,不在京城。”阿弥忙否认,“他说他是从嘉山校场跑出来的。”
此言一出,陆笑兮和宋彧都暗暗心惊了一把。
嘉山另一侧的校场不是荒废了很多年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反应过来其中的含义。
如果这情郎所言非虚,说明那校场现在没有荒废,而是有人在养兵。
此事嘉山知县不知道,又说明这批兵没有向朝廷报备,等于是养私兵。
还是宋将军养私兵。
这可是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而且就在山的另一侧,何其嚣张!
怪不得阿弥都不敢当着陆笑兮的面说这句话,这不是防着她,是保护她啊!
“先不要慌。”陆笑兮立刻道,“指不定是那人胡编乱造,我们不要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