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现在罔顾一个不足周岁的孩子,日后是不是遇上其他威胁,也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出卖!
姚十三看了她一眼,“张嫂子,我不愿苛待任何人,并不代表我是个泥性子。”
张嫂子连连点头,“是,我知晓,您也是贫苦出身才会对我们多些怜惜。”
“他们拿您的怜惜当软弱,是他们不知好歹。”
她又看向现在正乐呵呵的小胖喜,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
“万幸,孩子没事。”
姚十三扶着想迈步,又还站不稳的胖喜。
她的眸底闪过一抹寒气,万幸胖喜没事,若是有事,他们两人给胖喜陪葬,她都难消心头之恨!
“你们还有脸来?!”
门口传来双儿愤怒的声音。
随后,就是小骨头的汪汪声。
姚十三将小胖喜一把抱起,她沉着脸色走向门口。
小骨头此刻正呲着牙,对着春娘丈夫低吼。
春娘低着头站在台阶下,她的丈夫陶大勇则在前面叫嚣。
“我们家春娘只有一个月的工钱没有拿!”
双儿举着沉重的门栓就朝着他砸去。
“还敢来要钱!我打死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陶大勇身板儿不高,侧身就躲过了袭来的门栓。
“你们不给钱,现在还想打人?!”
春娘羞愤得面红耳燥,低着头就想走。
却被陶大勇一把拉住,“走什么走!我们是夫妻,我们干什么都应当应分的!”
“但是干活了不给钱,就是告到天王老子去也是我们的理!”
春娘不敢抬头,“算了,在东家做活的这几个月,几乎已经是赚了往年两年的钱了。”
陶大勇不依不饶,“那是你值那么多钱,自己女儿都不管来给她家奶孩子,这是养恩!”
“人家大户人家,是要给奶娘养老的!”
“他们倒好,现在连钱都不给!”
姚十三,“双儿,放狗!”
她想到小胖喜哭得喘不上气儿,就恨得啖其肉,饮其血!
魏寻这些日子教了小骨头扑人,双儿立刻一个指令,小骨头跃起有成人高,直接将陶大勇扑倒!
“啊啊!!——”
陶大勇被大狗扑倒,尖利的牙齿近在咫尺,他吓得直接尿了裤裆!
“大勇!”
春娘终于抬起头来,这时大家才发现她的脸上,下巴,衣领里都是淤青!
她被陶大勇打了。
姚十三微微皱眉,随后又撇开眼。
她有怜悯之心,却不会什么人都怜悯。
有的人愿意陷在烂泥里不出来,她何必再多管闲事。
春娘看着压在丈夫身上的大狗,生怕它一口咬断丈夫的脖子。
“姚娘子,我们知错了,我们现在就走!”
双儿都忍不住皱眉问她,“你还想护着他?”
春娘是什么遭遇,她早就已经听她说过了。
她每个月的工钱一分不留得统统让人帮忙捎回禹州家中。
自己忍着思念女儿之苦,留在定县,就是想多赚点儿钱给女儿。
“他若是个好东西,就不会在雇主家中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来!”
“你还有没有想过,你丈夫来了定县,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春娘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女儿呢,你说婆母照看两日,婆母那么不喜欢她,当初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现在怎么会帮忙看孩子。”
陶大勇一动都不敢动,张大的狗嘴就在眼前,好像下一瞬就能咬死他!
“春、春娘救、救我,我不要、钱了!”
“我女儿呢!”春娘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剜掉了块肉。
婆母嫌她生的是女儿,月子里都不曾来看过一眼,现在又怎么会帮忙看孩子。
陶大勇现在哪里还敢说实话,“我娘带着……”
春娘在这家上工的第二个月,孩子就在冬天病死了。
一个女娃娃,又不是男娃,不值得花那些钱去治病。
春娘本来就心软,他怕她担心孩子不做工了,这么高工钱的地方,现在在哪里能找到。
这回他来找春娘,一是想让春娘再生个儿子,二是没钱了,想来看看春娘手里还有没有钱。
姚十三现在不想管他们家的事儿,只想给自家孩子找回公道。
“双儿,拿绳子捆起来!”
陶大勇吓得脸色都白了,“春娘!春娘救救我,你想想女儿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春娘抹着眼泪给姚十三磕头,“姚娘子,是我们的不对,我们认打认罚,求您饶他一命。”
“就、就当给胖喜和芙儿积福了……”
“福?这样的福我们要不起。”姚十三的声音淡淡的,小胖喜安安稳稳地睡在她的肩头上。
“小骨头。”双儿唤了一声。
“汪汪!!”小骨头前掌压着陶大勇跳了下。
陶大勇顿时觉得自己的胸骨都快断了,“春娘!”
双儿冷哼了一声,“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现在是这个男人在依附你在过活!你还被他打了这样。”
她再也不看两人一眼,麻利地将陶大勇捆了个结结实实。
春娘知道整个宅子里只有姚娘子是最好说话的,只有她惩戒过了,丈夫才能逃过一劫。
若是落在周大人的手里,就是不死恐怕都要丢掉半条命!
想到这儿,她不敢再求情了。
陶大勇见春娘不说话了,以为她不想管他了,“胡春娘!我是你丈夫,你不救我,日后你就是寡妇!你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双儿踢了他一脚,“当寡妇挺好!省得被你这样的抽筋扒皮!”
“胡春娘!”陶大勇红着脖子看着被他酒后打得满身淤青的春娘。
“我要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咱们一家三口正好在阎王爷的面前团聚!”
一家三口在阎王爷的面前团聚。
春娘的脑子空白了一下。
双儿猛地看向陶大勇,他们家的小女儿她见过,在禹州小巷张嫂子引荐过来的时候,半岁的小姑娘被春娘收拾地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当时就是看中了春娘的勤劳和耐心。
陶大勇的意思是,孩子不在了吗。
“双儿!”魏寻翻身下马。
他看到一旁的春娘就知这是干下恶心事,还是摔了胖喜的人。
他抬脚就将陶大勇踢得老远。
“啊!——”
陶大勇在地上滑了六尺远!
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下一刻睁眼就能见到阎王爷了!
他眼冒金星地吐了一口血,“我要告你们草菅人命!”
双儿连忙拉住他,“别打死了,造了杀孽。”
魏寻,“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这样的人不知要害死多少性命。”
春娘跑了过去,她面色苍白地抓着他的衣襟,“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你不是说婆母看着她吗,你说的一家三口见阎王爷什么意思!”
陶大勇疼得龇牙咧嘴,“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
“她病死了!因为她娘给别人喂奶去了,她没有吃喝她病死了!”
春娘双目通红地看着他。
“怎么会病死!姚娘子专门找人买了两个月的牛乳,每日都会送上门!怎么会没有吃喝!”
“每个月我都寄钱回去,病了为什么不请大夫!”
姚十三怀里的小胖喜已经醒了,他咿咿呀呀地抬起头看门口的人。
远远地,他看见了春娘的背影。
藕节似的小手朝着她的方向伸着,似乎是想让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