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老夫人到现在都还不能习惯从前一个卑贱的丫头现在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扬。
“这就是镇国公府的教养吗!”
孟时岚礼仪规整地端坐着,眉目轻扫。
“满京都知道晚辈是从乡下寻回来的,教养自然不好。”
“莫说尊卑礼仪,就是黑白颠倒,枉顾律法也是见得不少呢!”
“所以,难免沾上了些恶习。”
什么地方还能枉顾律法。
这是什么蛮荒之地?
“好一个尖牙利嘴的孟小姐!”
周老夫人又会怎么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孟时岚笑了下,“多谢周老夫人的夸耀。”
霓裳山庄的人不在少数,没有敢明目张胆地围观,但是一边做着自己的事儿,一边都伸长了耳朵。
边上看面料的一个年轻妇人,已经翻了四五遍还没有选出一块料子。
她们听到孟时岚惊世骇俗的话俱是一惊。
哪有女子说自己就是小人,不仅难缠记仇,还牙尖嘴利。
这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
她带着孩子回京,还能尚说和离或是寡居。
倚着镇国公府的权势,再想嫁个好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她自己就将自己的后路,堵了个彻彻底底。
自己亲口说的话传了出去,谁家还敢要一个自诩难缠小人的儿媳。
所有人都在惊讶,只有二楼边上的一个姑娘露出了兴味之色。
“姐姐,这就是你说的,京城里很有趣的姑娘?”
黄语宁,“秋儿,纵然你这般叛逆,也不敢这么大放厥词吧。”
黄秋宁看了姐姐一眼,“这样的妙人,姐姐竟然才同我说。”
黄家姐妹并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两人出生书香世家,父亲是共丘书院的山长,祖父是前朝有名的诗人。
黄家诗书传家,两人读了这般多的书,才见着这般野蛮生长的女子。
不惧世俗,不惧他人目光。
两姐妹只是不知道,孟时岚也历经了生死,才从血肉中长了自己的刺。
她经历了这么多,什么泼皮无赖没见过。
也是血与泪的教训,有盾还不行,矛也很重要。
孟时岚现在已经不在乎流言会说他什么了。
她只想教会芙儿学会拥有自己的武器。
女人无需上战场。
但是,处处都是战场。
不论是门第,身份,阶级,都一场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她再也不看她们一眼。
径直牵着女儿走向掌柜已经拿出的衣裳。
芙儿跟在阿娘的身后,面前那一老一少,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也只是有一点点儿。
大概是,满大街的老太太都长得差不多吧。
今儿出门的时候,阿娘就已经同她说了。
她已经长大了,是一只长大的小刺猬,小刺猬最重要的就是刺。
阿娘说,今日就是教她长刺。
她回京已经大半年了,她现在已经明白了许多的东西。
她有爹娘,爹爹也很爱护她和阿娘,但是,爹娘并不在一个家里。
萧霖和爹爹说她姓周,国子监的夫子说她姓姚,镇国公府的七爷爷说她姓孟。
阿娘说她姓什么不重要,她叫芙儿,是阿娘的女儿就可以了。
但是所有人都在纠结她到底有没有爹。
好像没有爹,就是一桩罪恶至极的事儿。
好像没有爹,她和阿娘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芙儿的手被阿娘紧紧地包裹在手里。
她的心瞬间安定。
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阿娘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孟小姐好生厉害!”
周老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她看着一脸漠然的孟时岚,咬着牙道。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进周家大门!”
第220章 姑祖母是被孟小姐气晕的!
孟时岚还还没有说话,二楼的黄秋宁气不过了。
“这老太太谁家的,她家门是金子做的吗,这般金贵。”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楼上楼下都能听到。
楼下所有人都看向二楼。
但是黄秋宁已经拉着姐姐躲开了。
黄语宁说得对,她再是离经叛道,还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争辩。
周老夫人什么时候这般丢过脸。
被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孟时岚抬头只看到一片衣角。
她收回视线,随后唇角轻轻扬起,“周老夫人还请放心。”
“晚辈虽然粗俗无礼,但是也知道的宴请才会上门。”
“至于是什么宴……”
她笑了笑,留下半句话什么也没说。
转身带着芙儿和双儿走向旁边的房间。
周老夫人气得伸出手在半空点了点,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姑祖母!”
宋积云大惊失色,随后她才对一旁的绣庄的丫鬟急言令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丫鬟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看完了全程的旁人,心中无不惊骇。
这个孟小姐太勇了,周家现在如日中天,若是周老夫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周世子恐怕不会善了。
府里没有一个撑腰的男人在,就敢这样硬碰硬。
也不知道她是到底怎么想的。
况且,好像是孟小姐说话夹枪带棒……
宋积云扫了一眼隔壁的方向。
她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周从显护着又如何,现在周老夫人夹在中间。
她看周从显的孝心还会不会允许他偏向孟时岚。
宋积云将带着些粉末的帕子收回袖中。
指尖的粉末不经意地擦在了裙摆上,行动间又全部抖落,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老夫人白着一张脸,眼神有些发直。
心口的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疼爱怜惜的宋积云,现在只拿她当做一个好用的筹码。
她原本康健的身体,几次三番的,折腾得越发虚弱。
双儿忍不住地往后看了眼。
她现在只能看到有些慌乱的丫鬟,还有宋积云的身影。
双儿原本叫霜降是老夫人取的,她的爹娘都是英国公府的家仆。
她从十三岁起就在周老夫人的院子里伺候。
她在英国公府没有挨过饿,也没有受过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