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今儿真奇怪,所有院子去浆洗房取衣衫的人都去迟了,管事妈妈好一顿埋怨。”
都迟了?
姜时窈微微皱眉。
何妈妈不以为意,“主子们,还有大管事都不在,再加上饭后春困,这些小丫头们都松懈了。”
霜降朝着何妈妈吐了下舌头,“小丫头松懈了,妈妈难道就没松懈吗。”
姜时窈看着两人的嬉笑着说话,心底的那抹怪异感却慢慢蔓延开来。
她抿唇想了下,“霜降,你去的时候,郑姨娘院子里得迟了吗?”
霜降回想了一下,“我记得郑姨娘的院子里是翠容,好像还没有看到她,倒是看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就是不知道是谁院子的丫头。”
姜时窈心下微敛。
暮食之前,霜降从后厨端来了饭菜,还是和中午一样。
就是比中午多了一道甜羹。
芙儿玩回来已经饥肠辘辘,她哇的一声就扑了上来。
“好香!”
姜时窈一把就把小姑娘抓住了,“等会儿。”
“怎么了?”霜降疑惑。
她拔下头上的银簪将所有的菜一一试过。
何妈妈也是不解,“娘子怀疑吴妈妈?她没有理由害我们吧?”
姜时窈摇摇头,“今日太奇怪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其是午食过后,府里十分安静,就连小骨头都睡了。”
霜降看向姜时窈,“娘子你没睡吗?”
姜时窈愣了一下,“没有。”
何妈妈松了一口气,“娘子多虑了。”
姜时窈皱着眉,若是只有她一人没有睡,那就更奇怪了……
“这一顿就别吃了,屋子里还有些点心,我们吃些点心就行。”
她已经抱着芙儿站了起来,“将这些都倒了。”
“等会儿吴妈妈来取碗的时候,你们带着芙儿出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
何妈妈和霜降两人相视一眼,虽然觉得娘子想多了,但也只能先应下来。
“是。”
何妈妈端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只觉得这些倒了太可惜了。
在府里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娘子正在哄姐儿,她悄悄地端着饭菜回了自己的房间。
暮食时,来收盘子的不是吴妈妈了,换了一个小丫头。
姜时窈问了一句,“吴妈妈呢?”
“吴?您说伍妈妈吧,她回去了。”
姜时窈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吴?伍?
是她听错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何妈妈和霜降带着芙儿回来了。
“娘子,魏寻回来了,说等会儿要点烟花。”
“现在大家都去后花园了。”
“大家?”姜时窈的唇角抿了一下,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宋积云哪有这个本事把手伸进国公府的后厨。
不然她上一世的时候,哪里还要为了后厨的采买管事一职换上自己的人,专门整治一番呢。
何妈妈笑了下,“娘子,您还是太过担心了,这是国公府里,不是外头。”
芙儿不懂大人正在说什么,她只知道烟花要放了。
她蹦蹦跳跳地牵住阿娘的手指就往外拉,“烟花烟花!阿娘快去看烟花!”
姜时窈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芙儿的小脸,“好,我们现在去看烟花。”
后花园有个池塘,魏寻叫人把烟花围着池塘摆放。
还专门请了烟火的匠人将所有的烟花用引线连接起来。
姜时窈牵着有些兴奋的芙儿,“别急,现在还没开始呢。”
她环视了一圈,现在已经过了暮食,所有人都是吃了饭才出来的。
现在看来,她们的脸上并无什么异常。
看来,她是真的多心了。
夜色渐浓,魏寻看着一个方向迟迟未动。
郑姨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不放,要等到什么时候?”
魏寻解释道,“姨娘,皇城都还没放了,咱们放了,明日国公爷上朝可就不好看了。”
郑姨娘这才闭上了嘴。
霜降靠近姜时窈,“娘子,有些起风了,婢子回去拿披风。”
姜时窈回头看了她一眼,“好。”
魏寻看着皇城的方向闪过一片火花的时候,满脸兴奋地转过头来。
“点火!”
引线燃烧,引燃了一个接一个的烟花。
烟花飞上夜空,绽放出了一朵朵最美的火花。
“哇哇!——”
整个池塘被绚烂的烟火点亮,映照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明一灭。
芙儿高兴地手舞足蹈,“阿娘!好漂亮啊!”
姜时窈会心一笑。
“娘子,今日的暮食可还满意?”
吴妈妈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姜时窈一愣,猛地转头。
吴妈妈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看着她!
她只觉得牵着芙儿的手一松,芙儿竟然软软地倒下了。
吴妈妈抢先一步将芙儿抱了起来,“姐儿这么快就累了。”
“魏寻!”
姜时窈当机立断地呼喊。
可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好像丝毫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异样,就连离得最近的何妈妈都是一样的!
吴妈妈的脸上还是挂着和善的微笑。
“娘子不用费力气了,她们都中了幻药,吸引他们只有天上的烟花。”
“娘子是不是没有吃晚饭。”
她看了一眼倒在她肩上的芙儿,“有些警惕,但是不够。”
姜时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昏沉站不住。
“你是宋积云派来的。”
“不对!你在国公府已经好几年了,你是宋易堂安插在国公府的人!”
吴妈妈只是笑了笑,抬手就把芙儿往池子里扔了进去!
“芙儿!”
姜时窈的脸色一白,上一世在冰冷的湖水里挣扎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朝着芙儿的方向径直跳了下去!
姜时窈一把抓住女儿,袭来的眩晕感让她差点儿松了手。
她恨恨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
“救命!——”
围在岸边的人还在一脸痴迷地望着天空的烟火。
没有一个人能听到池塘里两人的求救声。
姜时窈双手奋力地拖着女儿,好像前世的绝望再次上演。
她的路引和籍书都买好了。
明明离逃离这里,只剩最后一步之遥。
“救命——”
她每次张口,冰冷的池水涌进她的嘴里。
姜时窈觉得自己脑袋越来越昏沉,身上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