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登顿时垮了脸,他最怕一件事,自己的答题水平拖慢了整体进度。
如果怪异空间搞针对性评分,只有合格才能离开,他估计会一直被困死在此了。
阿瑟登不免哀叹,“难道没有哪位勇士能将我救出魔鬼的高塔吗?”
夏洛克没再搭最大的倒霉蛋。
哪位勇士能来救他们?也许,只有亲爱的哥哥能做到了。
但麦考夫远在伦敦,说不定正喝着红茶、吃着蛋糕,根本不知道他的弟弟被未知力量绑架到小黑屋开始考试。
与其期待外援,不如尝试自救。
夏洛克瞧着逻辑推论试卷与一摞摞知识拓展资料。
在心底悄悄地说,他觉得这些内容挺有意思,自己说不定能领悟出某种自成体系的本领。
*
*
四只自制火把被点亮。
这比煤气灯的照明范围更广,将它们放在一楼大厅,稍稍驱散废弃古堡中毫无生气的黑暗。
时钟指向了23:50,还有十分钟即将午夜零点。
新的一天要来了,新的线索迟迟不出现。
莫伦与麦考夫从一楼到五楼又找了三遍,企图寻找破译浮雕歌谣的秘钥。
参考死亡森林的诗歌《不该存在的爱情》。
那首诗词表面上在吟诵无望之爱,实则每句诗都能对应到数幻方。
古堡歌谣的核心又是什么?
它的标题是《无聊的一天》,实际上又深藏了哪种内容呢?
两人搜寻古堡,希望能找到线索,但是无功而返。
一个词形容这座建筑物——“空”,空到不存在任何指向性的提示。
麦考夫也尝试了用人皮书、魔眼雕像去触碰浮雕字母。
难得他在期待这堆怪东西冒出古怪现象,三件物品却毫无变化,这会变成老老实实的寻常物件了。
“此路不通。”
麦考夫将古怪物品放入背包,与莫伦一起坐到浮雕之侧的楼梯台阶上。
两人望向墙头文字。
问题绕回来了,还是要破译这首歌谣才能打开安全门。
抑或,存在另一个更坏的可能。
安全门只是两人的推测,或许它本就不存在。
由于废弃古堡没有妥善竣工,陷入异度空间的人群根本无法安全返回。
一时间,室内沉默。
谁也没有将最坏的结果说出口。
麦考夫摈除杂念,又一次默读浮雕歌谣。
这次不从找到开门密码的角度考量,只是单纯地带入诗歌内容。
诗歌里的“我”起床后,头发胀,想找特制梳子未果。
早餐用了一只很小的碗,喝咖啡但被人掺了醋。餐后巡查高城,又听到不喜欢的狗头人在吹笛子。
之后没有吸食烟草,而是玩起骰子。等做完这些事,终于熬过白天,迎来了期待的黑夜,可以过得多姿多彩了。
仅从诗歌内容,与标题《无聊的一天》挺吻合,写出了百无聊赖的白天生活,但要说全篇毫无疑点也不尽然。
为什么是要找特制梳子?用什么材料才算特制?谁往主角的咖啡里放醋,又为什么使用一只很小的碗吃早餐呢?
这个“我”是男是女,或说是人类吗?
由废弃古堡登记在约翰多伊的名下,可以推测浮雕写的是男士的无聊一天吗?
麦考夫对比普通男士的日常去解读歌谣。
正常情况下,男人睡醒后“头”是有点发胀,但不是指脑袋,而是指男性“小头”的晨勃现象。
浮雕里的开篇第一句,“起床,我的头又有点发胀”会是暗喻吗?
但紧跟着那句“那把特别的梳子还是没找到”,让人觉得不该朝这方向思考,作者更像在表达头晕找梳子梳头。
莫伦注意到身边人的神色微变,问:“怎么了?您想到什么关键吗?”
麦考夫礼节性微笑,谈论有的话题难免尴尬,可为了寻找开门方式也不能避讳。
“谈不上发现关键点,只是想到一种解读思路。诗歌的第一句是不是在写男性睡醒后的生现象。”
莫伦闻言一愣,她反反复复读了几遍诗歌,倒是没往这个方向想。
全诗没有性别指代词,无法判断“我”的性征。
歌谣的第一句话写头胀到找梳子,前后话语的逻辑也不像在暗指生反应。
等一下!
看似不通的语言逻辑,换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
莫伦眼睛一亮,“您提到的这个解密思路,很可能是对的。”
诗歌第一段:起床,我的头又有点发胀,那把特别的梳子还是没找到。
莫伦:“假设前半句的头发胀就是暗指生反应,目的是让我们把目光集中在人体性征部位。从这个区域去解释后半句中的『特别的梳子』,它就是指耻骨肌pectineus。”
麦考夫即刻明白,“拉丁语pecten是“梳子”,耻骨肌的造词源于「梳子」。”
莫伦:“是的,因为两者的外形相似而得名,耻骨肌的纹与梳子的齿非常相似。”
这是一个全新的诗歌密钥获取切入点。
浮雕看似在说无聊生活的诗歌,其实对应上身体的某些部位。
莫伦立刻用它去解读诗歌的后一句。
“第二段「早餐又使用了那只小得可怜的碗。喝口了咖啡,是谁往里面加了醋?!」。人体与醋碗有关的部位是髋臼(acetabulum),因为它长得像是醋杯。”
acetum 是醋,—abulum后缀表示容器。
麦考夫也以此往下解读,第三段「饭后,要去巡视高城了。站在墙头,听到烦人的狗头人又在吹笛子」。
他指出:“卫城(acropolis)以往通常位于古希腊的城市最高处,对应到人体就是肩峰(acromion)位置。狗头人吹的笛子更易辨识,它是胫骨tibia。”
莫伦点头,“它因为古时候使用胫骨制作长笛而得名。”
再看第四段,「你们总说吸食烟草不是好习惯,我改玩骰子游戏还不行吗」。
莫伦:“骰子游戏,它与动物身体的关系更加明显了。古罗马用来扔的「骰子」最初取材于马、羊、牛的骨头,具体地说是脚踝上的距骨talus。”
前四段都能找到对应部位了。
进入最后一段「白天终于过去,令人振奋的黑夜降临。玩耍吧,无聊的灵魂,从此你将多姿多彩。」
麦考夫:“末尾那段话,是指找到了密码就可以开启城堡暗藏的另一面。仿佛从白天走入黑夜,从而进入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异度空间。”
“我来试试。”
莫伦用手指轻触墙头。
利用诗歌浮雕的已有字母,去拼出「耻骨肌」、「髋臼」、「肩峰」、「胫骨」、「距骨」五个单词。
一轮触碰之后,墙头纹丝不动。
莫伦抿唇,是猜想方向错误了吗?
麦考夫取出魔眼雕像,“幽灵船影像里,在人形雕像的通告画下方,曾经写了这玩意与门钥匙有关。我用它再试试,说不定要以特殊钥匙才能开启浮雕锁眼。”
麦考夫握着雕像的腿部,用它的眼睛部位触碰浮雕字母,依次拼点出了五个单词。
下一刻,异变突生,雕像眼睛与浮雕墙面同时冒出灰色光雾。
然而,设想中的安全通路开启场景并未出现。
反倒是地面晃动起来,震幅不减反增,整栋古堡就像即将原地散架。
莫伦拉着麦考夫,不废话就说一个词,“往外跑!”
灰雾迅速弥散。
幸而两人的方向感不错,也摸清了从楼梯浮雕到古堡入口的无障碍线路。
半分钟,夺命狂奔,冲出了城堡。
继续往荒地外跑,直至跑出五百米开外,才停下脚步。
两人回头看去,整座城堡被灰雾迅速笼罩,一分钟后发出巨大轰鸣声。
“轰——”
灰雾消失,城堡也没了。准确地说,是化为一地粉尘。
*
*
封闭的考场内,夏洛克七人不知做了多久试卷。
在这间房里,感受不到日夜轮换,它永远灯火通明。
他们的身体似乎被按下暂停键,不感觉饥饿,没有去卫生间的需求。
每当答完一张试卷,卷面自动浮现批改内容,一旁又有新的试卷冒了出来。外面的灰雾丝毫不见变淡趋势。
周而复始,开始了新一轮的答题,题目内容各不相同。
时间的概念似乎不存在了。
阿瑟登最先熬不住,他学物学得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