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前,他作为水手在伦敦港出入。人们也都听他说起老家是爱尔兰首府边上的小镇。
史蒂文究竟来自哪里?
根据对他作案动机的分析,对应他死前的作案轨迹,毫无疑问他对伦敦地铁的执念颇深,童年与伦敦地铁发生过交集。
另外,还要问史蒂文与艾坪森林怎么发生关联?
他选定在伦敦远郊的森林打猎,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从什么时候开挖地洞?
他的机械技术、化学知识与打猎本领分别从哪里学习?有老师吗?或是自学成才?
而在南岸仓库、继承的小房子、短租的房间内,都没有发现相关的书籍或资料。
莫伦推测“乔治史蒂文(Jorg Steven)”是真名,至少是被他本人认同的姓名。
因此,山林地洞入口开关与JS相关。史蒂文在紧急逃跑状态中听到这个姓名,也仍旧会下意识地回头。
或许,通过寻找伦敦地铁修建旧闻与这个姓名的交集,有一定机会找出史蒂文过往的真相。
那一天可能会出现,也可能永远不会到来。
毕竟时间久远,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旧事。
当时英国知识税尚未开始废除,报刊业远不如现在发达,更不提记录一个无名之辈的遭遇。
有的真相,只能成为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
*
1873年2月9日,又是一个星期日。
夏洛克来到蓓尔美尔街。
每月的第二个周日,如果学校没有临时安排,他就来伦敦与哥哥聚餐。
先询问爆炸案的后续。
他也参与了验证爆炸机关的阶段性实验,但没在报纸上读到更多报道。
夏洛克:“我看报纸,有几篇写到「北方剧院」也差点炸了,那与白厅的爆炸案相关吗?”
麦考夫:“亲爱的弟弟,你一定要在下午茶的甜点时间讨论这种无趣的话题吗?别忘了今天的主题——庆祝我成功离开外交部。”
不论凶手史蒂文的过往有多少秘密,对白厅造成威胁的投弹案是成功结案。
麦考夫作为功臣,在很多人不解的目光中,从二月初调职到非常清闲的档案馆。
这份调职看起来不像是奖励,更像是贬职。
新岗位的快乐,只需本人感受到就好。
麦考夫心情明媚,他终于摆脱了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再也不用处庞杂海量的国内外消息。
每天喝喝茶翻翻书,闲得无聊去几份档案卷宗,闲适的工作时间就过去了。
夏洛克一直知道当哥哥不想说话的时候,再怎么催也听不到几句实话。
“恭喜您达成所愿。”
夏洛克却还是努力趁着麦考夫心情好,让他吐露内情。
“您不介意分享一下喜悦吧?您知道的,告诉我案发经过,就能让我开心起来。”
麦考夫抿唇。
好吧。面对弟弟,肯定与面对雷斯垂德不一样,他愿意多给一些耐心。
是以非常简洁的话语说完整起案件。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以及大致的作案计划。
省略了因为剧院拆弹,与谁相遇;省略了亲自前往艾坪森林;更省略了他的被坑经历。
麦考夫一口气说完,礼仪性地问:“还有什么疑惑吗?”
夏洛克正要张嘴。
麦考夫举起茶杯,以示不必多话。
“请不用追问。我没说的,或是你不便知道的,或是案情里的未解部分。你再提问也只是浪费难得的悠闲时光。”
夏洛克微笑。
听!这就是亲哥哥会说的话。是兄弟感情非常好的表现,否则也不会用词直白。
既然哥哥敢说,那么作为弟弟也必要有回应。
夏洛克直言:“恕我不能赞同一点。以往,你能使用「难得」去修饰悠闲,但这个形容与您现在的生活状态不符。情况已经变了,你从周一到周日都很悠闲,「悠闲」变得常见起来。”
夏洛克发誓他是在“善意”提醒:“亲爱的哥哥,你可别用错了形容词,小心语言的力量。”
“夏利。”
麦考夫最不想听到就是重回忙碌,不让弟弟进入预言家模式。
“你在剑桥缺什么实验原料吗?我闲来无事,送你一批。你不如现在想一想,列个清单。”
夏洛克:我是会被实验材料收买的吗?好吧,我会。
拿出记事簿,唰唰地写了起来。
他一边写一边又忍不住好奇询问:“档案馆真的很清闲吗?有棘手的工作吗?”
“没有。”
麦考夫坚定地摇头,但莫名想起昨天地下室内的一幕。
昨天,下午一点半。
他去地下室开始当天的旧资料工作。
旧资料很多,慢慢,十年也不完。
慢工出细活,本就没有快速完工的指标要求,每天抽一个小时慢慢就行。
过程中,有一本书从架子上掉了下来,砸到脚背。
麦考夫拿起,是《欧美爱情故事》。
这个书名显然与存放市政建设资料的库房格格不入。
更诡异的是这本书是人皮做的。
麦考夫反复确认,肯定了自己没有判断错误。
人类皮肤的毛孔与其他动物是不同的,用人皮装订书籍虽然罕见,却从中世纪的欧洲就出现了。
除了一些个人癖好,人皮书多是用于惩戒与警告。
比如几十年前,英国就有本新的著名人皮书问世。
男子谋杀了情人。他被实施绞刑后,将他的背部剥皮。那张皮被用来装订相关刑事案件的卷宗封面,以震慑世人。
用人皮装订凶案卷宗,尚能用旧时行规去解释。
然而,一本爱情故事书为什么要使用人皮呢?
书,是手写的。
麦考夫当场匆匆翻了一遍,都是狗血桥段的爱情故事,没什么深意。
没找到署名。不仅没有作者名,也没有收藏者的姓名。
他不予置评地把书放回书架上,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应该是以前某个员工上班躲懒看闲书时留下的。
只是一个问题在脑中徘徊不散。
这本《欧美爱情故事》不仅封面是人皮,就连书页也都是人皮。需要从多少具尸体上剥皮呢?
*
*
花园路别墅。
八天前,莫伦搬了进来。
她的二月新生活从入住新家开始。
在清了谋财害命的萨米沃尔与试图造成伦敦恐慌的乔治史蒂文之后,日常生活与忙碌调查告别。
悠长假期终于开始了。
不必熬夜又早起。
想看什么看什么书,想练几套拳就练几套拳,想雕刻木头骷髅也不必赶工完成。
期间,邀请了一些人来暖居。
像是原电报公司的薇薇安与乌丽卡,还有终于能顺利开启新生活的露娜,以及辛苦善后的雷斯垂德探员。
有一封空白的邀请函躺在抽屉里。
莫伦最终没有邀请麦考夫。
于私,两人不熟。
于公,不再有任何事务往来,才是给摸鱼爱好者的最大礼物。
莫伦选择成全福尔摩斯先生一次。
感谢他为爆炸案的出谋划策,不给他增加额外的社交活动。
一切看似步入正轨。
来到十九世纪,收收租、数数分红的悠闲日子就要开始了。
月光斜照入窗。
莫伦望向天际,满月悬空。
她隐隐不安,因为上周的别墅大扫除中,发现阁楼的某块木板暗藏夹层。
打开夹层,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本名为《欧美爱情故事》的书。
书的内容主打狗血,比如第一篇是伯爵未婚妻与侍卫私奔。她简略扫了几眼就没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