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伦见状,确认自己的猜测正确。
五年前老帕克对威廉不只是单纯的救命之恩,那不会引来威廉的求娶。
伯爵想要偿还救命的恩情,可以砸钱、可以提挈老帕克的生意。
门不当户不对,又没有感情基础地求娶阿曼达,那就不是要报恩,而是有其他目的。
莫伦:“我要嫁到腓力普家,怎么可能一直不知道「石头落泪」传说。父亲,当年你是不是故意让威廉认为你是腓力普家的幸运星,编造了你也看到同样的奇迹?”
“我是你父亲!你居然怀疑我编造?!”
老帕克跳了起来,显然不高兴。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救威廉时,不知道他是腓力普家的伯爵。那天,我只是把看到的实情说了出来。”
五年前,夏季。
老帕克在运货回城的路上遇到暴雨山洪。当时威廉孤身一人走在山路上,没有带护卫或仆从。
“我遇到威廉时,他差点被浑浊激流冲走。我把他拽了出来,背到了马车上。
短短十米,又是暴雨又是湍流,路很难走。那会我看到水里冒出一块石头。那种天气,别说石头了,人流泪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老帕克却永远记得那模糊又诡异的一幕。
“虽然我没看到石头流泪,但我看到它睁眼了。石头活了,在泥石流里挣扎,想要朝反方向爬动。说实话,我没觉得神奇,只被吓到叫了出来。”
吓到,还是要跑路。
老帕克背着威廉上了马车,以最快速度逃离了那段山路。
“回城三天之后,我知道了威廉的真实身份,就和他聊了几句石头睁眼的事。但我能保证,从头到尾都没说看到石头流泪。”
当时,老帕克只是找个话题与威廉伯爵套近乎,压根没想过把女儿嫁到伯爵家。
“还是那句话,是威廉上门求婚,不是我主动要求。就算他把我当成腓力普家的幸运星又对你另眼相看,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莫伦:“你没有想过,我和你不是真的幸运星。我们没法给腓力普家助力时,伯爵会做什么?!”
老帕克不在意地摆手,“你想多了,传说只是一个噱头,正常人谁信那个。真正让腓力普家发达的是宝石原矿,让腓力普家度过经济危机的是海岛宝藏。
现在,威廉把家族产业运营得很好,比他父亲更胜一筹。既不用你为腓力普家闯出一片新事业,也不要你扭转财务危机。我们是不是幸运星,还重要吗?”
按照一般逻辑,老帕克说得也没错。
莫伦却清楚她接下的任务不能从常去判断。
如果威廉伯爵真的不缺钱,他身揣肖像怀表又是想做什么?这人的真心,确实被包裹在重重迷雾之下。
转眼下午茶时间。
今天风和日丽,适合进行露天休闲活动。
古堡的仆从们井然有序地做好前期工作。
在湖边架起桌椅、垂钓装备与写生画架,有画师准备好现场作画记录这一刻的休闲时光。
下午三点,莫伦来到湖边,与威廉伯爵一起迎接宾客。
半小时内,客人们陆续到场。
湖边很快就热闹起来。
女人们头戴各式华丽帽子,分成好几桌,热络地喝茶聊天;
男人们三两结伴,换上了运动装,分散开在湖边不同地点下饵,等鱼上钩。
威廉也参与到了钓鱼中。
他与金盏花王国的王室成员一起,挑选了距离人群最远的位置。
莫伦留在餐桌边招待女客。
共有九桌,每桌四五人。宾客的座位顺序显然不是随机安排,做了人为分区。
像是昨天遇见的珍妮米歇尔,就在距离最远的那一桌。
珍妮与未来的伯爵夫人不和不是秘密,早在米歇尔家的宴会上就露出端倪。
入场前,莫伦没有收到宾客名单,更不提被主动告知座位布局。
一般情况,这些是大管家做安排。
为了下午茶聚会,还增加一批护卫巡查,谨防靠近湖岸的娱乐活动出现意外。
莫伦瞧见“侍卫情人”也来了。
麦考夫在午餐后被通知今天要加班三小时,下午三点到六点去湖边巡逻。
加班,到哪里都逃不掉的宿命。
麦考夫没有被打乱节奏。
依照计划,先去找洗衣工闲谈,套话了解威廉伯爵的衣物上有没有可疑污渍。
四十几分钟的东拉西扯,确定了一件事。
威廉伯爵的行动轨迹似乎没有异常。
衣服或鞋底的污渍,多是来自湖边芦苇丛。裤腿经常沾有芦苇毛絮,鞋底有湖边淤泥。
这些污渍细节与伯爵时常绕湖散步的路线吻合。
方方面面的日常痕迹,仿佛都在证明威廉腓力普是表里如一的人。
麦考夫的怀疑却更深。
不仅因为暂且无法解释的肖像怀表,还有护卫们听到的那些怪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一种若有似无的诡异感笼罩在「湖畔古堡」上方。
他带齐装备,前往湖边巡逻。
不能百分百肯定下午茶会闹出事,但以已知的古怪预兆,发生意外才不意外。
开始四十分钟一切正常。
哪怕有的客人关系不佳,也没有闹出争吵等难堪场面,多的是面和心不和的表面融洽。
正当下午茶平稳进行时,天空传来几声短促的鸟叫声。
湖泊另一侧是森林,有鸟叫太正常了。
三分钟后,突发异状。
两只鸟,黑白毛色,从半空飞速俯冲下来,直冲女士们的餐桌位置。
尖利鸟喙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恰如利刃,朝着女客们的脑袋啄去。
“上帝啊!这是哪来的怪鸟!”
“救命啊——”
“快赶它们走,别让这些畜生靠近。”
场面立刻混乱。
“大家快躲到桌子下面。”
莫伦手边找不到武器反制鸟,让客人们躲起来是最快的有效方法。
“什么?钻桌底?这太粗鲁了!”
一位夫人惊呼着,正在她拒绝时,被鸟爪抓掉了头顶的帽子。这下吓到脸白,立刻钻到桌底。
这只怪鸟没有继续攻击这位夫人。扔掉帽子,开始新一轮的横冲直撞。
另一只怪鸟拍打着翅膀,高速盘旋了好几圈,时不时去啄帽子。
莫伦在乱局中终于看清了是什么鸟在作乱。
怎么会是黑背钟鹊?!
别看它带着“喜鹊”的鹊,却是战斗值爆表的鸟类。
尤其是繁殖季,在保护领地时,对外来人类也会毫不犹豫地发动鸟嘴与鸟爪攻击,攻击人脑袋的眼耳口鼻。
但它不该出现在南欧。
这是澳洲特有品种,难道这个世界的生物种群特性不一样?
莫伦的思考就在瞬间,只见站岗的护卫们快速跑来。
两只黑背钟鹊的速度却比人更快。
它们转了几圈后,朝着一个方向进攻,是盯上了珍妮米歇尔。
珍妮尖叫:“内维尔,你在做什么?!快杀掉两只鸟!”
内维尔是珍妮自带的男侍卫。刚才一直守在十米之外,发现异状就跑来了。
他只佩戴了长剑,眼下不敢拔剑对付黑背钟鹊,万一刺伤珍妮呢?只能挥动剑柄驱赶钟鹊。
“啊!”
珍妮眼看鸟嘴逼近她的脸,下意识一拽,把身边的侍女推了出去。
这一下,让尖利的鸟嘴啄破了侍女的肩膀。
珍妮喊得更响,“快点,杀掉它们!”
她钻到了桌子下方,但是两只黑背钟鹊没有远去,像是锚定了她,一会啄桌子,一会要冲到桌下。
餐桌乱局发生得太快。
钓鱼的男客远远瞧见这一幕,纷纷跑来却也迟了,距离餐桌有挺长一段路程。
更快赶到的是古堡巡逻队。
巡逻队的每个护卫都配备了弓箭。
队长:“全体都有,准备射箭。内维尔,你让开一些。”
麦考夫看清两只鸟的长相,当即明白了它们就是那些窗外怪声的来源。
黑背钟鹊的模仿叫声能力极强,狗叫马叫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