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猜测一致,威廉伯爵在书房可以全程围观阿曼达与希金斯互诉钟情的场面。
莫伦将望远镜放回原位,又拿出了那块老旧怀表。
表盖已有部分生锈,没有镶嵌任何珠宝。它不像威廉伯爵的私人物品,太朴素了。
表盖内嵌一幅微缩肖像画,应该就是珍妮米歇尔提到的那一块。
由于肖像画太小,看不清人脸。
人物整体造型却非常眼熟,是藏画室第三代腓力普伯爵夫人伊丽莎白的模样。
莫伦仔细检查了表身与表链,没有看到刻字署名,但从锈迹不难判断怀表有点年头了。
它很可能属于第三代腓力普伯爵杰斐逊。因为用料不够名贵,造价平平,没有被登记在册。大管家也不清楚它的存在。
威廉特意找出祖辈使用的旧怀表,一定有些不同寻常的目的,他却也没有珍视到随时贴身携带。
莫伦手上不停,又以最快速度粗略翻查书房的文件与书籍。
多数是各地矿场报告,还有就是对铺设铁轨与蒸汽机的构想计划。
现在的时间线是1819年,这个世界尚未有蒸汽机铁路问世。
威廉对新兴产业发展的前瞻性眼光不错。以腓力普原有的资本与人脉,把握住了时代发展的趋势,要再进一步不算困难。
这点就像老帕克说的,威廉伯爵对家族产业的发展做得不错。
再看藏书,是以国家区域分类的史书与博物书。
澳洲的那几本博物书,虽不见划线批注,但能看到明显书页翻动过的痕迹。
其中有一章介绍当地特色鸟类——黑背钟鹊。
这年头没有照相,但有栩栩如生的彩色绘图。插图中的黑白毛色鸟类,就是刚才造成下午茶混乱的那种鸟。
莫伦转了一圈,没有在书房内发现暗格,开门离开。
距离她进入书房,过去了29分钟。
怪鸟偷袭的后续搜查没这么快结束,四楼走廊还是静悄悄的,只有一位望风工具人。
莫伦言简意赅:“抽屉里有望远镜与肖像怀表,但没发现对我们的秘密调查报告。”
麦考夫早料到不会有什么私情调查报告,他在意的是「摧毁真心任务」。
“我再进去搜一下,说不定能有更多发现。”
却无法放心地进门,唯恐伯爵未婚妻掉链子,做不好望风任务。
麦考夫不喜多话,却不得不多叮嘱几句:
“假如您看到威廉进入走廊,马上喊一句「你怎么才来」作为暗号,我就先翻到窗户外。”
这是四楼,翻窗脱身肯定有风险。
好在麦考夫提前观察过,书房一侧的外墙有根落水管,他多少能够借力回到地面。
麦考夫说明:“我通过水管去地面。如果威廉问起您为什么一个人在书房门外等着,您……”
莫伦:“我就说我害怕怪鸟,特意来书房等他,问一问搜捕情况怎么样了。”
这种借口随便找找就有了。
莫伦很久没有被人絮叨式叮嘱。比起新奇感,想的是别再浪费时间。
她似夸奖:“你安排得很全面,我都记住了。你快进去吧。”
再念叨,威廉就回来了。
以阿曼达的性格是否喜欢情人冒险?
能否接受情人质疑她检查书房查得不够仔细?
莫伦不能确定,但她支持多一个人去伯爵书房找一找。
换一个视角,说不定能发现她没在意的细节。
麦考夫不再多话,进入书房。
从望远镜到澳洲钟鹊作乱下午茶餐会,他99%确定威廉已经发现未婚妻与护卫的私情。
今天的混乱,也是威廉故意制造出来的。
否则不会巧合到让澳洲特有的强攻击性鸟类出现在南欧古堡,也不会巧合到让它们围攻的对象是珍妮米歇尔。
珍妮与伯爵未婚妻不合,更在昨天故意挑唆,泄露了肖像怀表的消息。
基于此,她不是被故意针对的可能性有多低?
麦考夫不信接二连三地巧合,而发现一个时间线上的疑点。
三个月前,希金斯被雇佣。
两个月前,鹊鸟怪叫出现在古堡。
一个月前,希金斯第一次接触阿曼达。
澳洲鹊鸟被带入古堡,早于希金斯对阿曼达一见钟情。
威廉伯爵在澳洲有金矿生意,他捕获澳洲鹊鸟的最初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养着玩,观察澳洲物种能不能在欧洲存活?还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制造一场攻击人类的混乱?
如果是后者,那能有更深一步的推测。
——从希金斯与阿曼达的相遇开始,就是威廉伯爵一手操控的。
麦考夫试图挖掘这具身体的记忆,拼凑出希金斯的想恋人倾向。
无奈角色信息有限,只给了一条线的背景,无法发掘出整个面的内容。
唯独确定希金斯对伯爵未婚妻是一见钟情,最直接的原因是阿曼达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
被长相吸引,恰好阿曼达也是这样的性格。
未婚妻与护卫在这个方面都很感性。
另外,两人的家庭背景不足以伯爵抗衡。
麦考夫怀疑这对年轻人是被威廉伯爵选择的实验品。
是要复刻腓力普家的「石头落泪」传说吗?
威廉竟然不惜用婚姻名誉为代价,再现传说是追求什么?
以往的腓力普们是要获得财富,但以威廉的稳定产业经营状态,根本不必使用这样过激的手段。
不是求财,又要求什么?
麦考夫放下公司文件。
看到书架上很多历史书,从希腊到古埃及,多以当地语言撰写。
他挑选看上去被翻阅次数最多的书籍,迅速翻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突然,虚掩的书房门被推开。
莫伦耳听四方,不会等威廉走到视野范围内才发现对方。
当楼梯方向隐隐传来威廉与大管家的说话声,她立刻推门招呼里面的人快点出来。
莫伦:“往南,我们快走。”
麦考夫立即把那本记录金字塔文化的书放回原位。
扫一眼,确保没有痕迹残留,窜出书房反手关门。
两人蹑手蹑脚朝着南侧楼梯狂跑。
这边刚刚下楼,就听上方走廊响起脚步声,是威廉与大管家说着话走向书房。
莫伦躲在楼梯转弯处,深吸了几口气,尽力无声地平缓呼吸。
这身体的体能不行,没跑几步就喘不上气了。
麦考夫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他也发散思维琢磨一件事。结束这场梦境任务,是不是要去练练射击?
今天是瞄准翅膀,却射爆鸟头。
下次的目标要是换成了人类,再射偏的话,后果就真不好说了。
两人原地站了十分钟,等看不出任何做贼迹象后,返回了二楼阿曼达的卧室。
麦考夫没有立即离开。
一个麻烦摆在面前,如何处威廉伯爵已经知道未婚妻私情的局面?
虚影书的故事梗概里只字不提鹊鸟偷袭乱局。
或许,没有被书写的部分才是两人私奔的起因。
推测在原定故事线上,希金斯没意识到不对劲。
在贴身保护阿曼达后,两人感情更加火热,迫不及待要逃离古堡。
现在基本确定伯爵的“真心”与未婚妻无关,那就要留下来才能找出“真心”所在。
麦考夫不可能提出私奔,但怕对方脑子发热。“帕克小姐,您是怎么想的?”
莫伦:“原本我希望与你尽快离开,伯爵却已发现了我们的事。
他应该等着捉奸拿双。我又不傻,才不让他如愿。我们等一等,瞧他还能有什么招。”
莫伦表面用出了拖字诀,也真的好奇威廉的下一步棋。
他希望私情发生,如果小情侣没有私奔呢?他又能做什么?
可惜,这波优势不在我方,只因任务存在时间限制。
比拼定力,是不费力逼威廉腓力普露出破绽的最佳方式。
再顺藤摸瓜发现他的真实意图,找到所谓“真心”。
她有足够的耐心,无奈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只能继续主动寻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