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水雾浓度变高,四周弥漫起一层薄薄的水蒸气。
湿哒哒的粘稠感粘在皮肤上,花弥倒是不讨厌,毕竟她现在是鳞片,但绒尾显然厌烦不已,疯狂的甩着尾巴,细碎的绒毛变得湿哒哒。
躲避开,但杀生丸眼神依旧凝重,微微喘息,喉结急促翻涌,胸膛上下起伏,视线死死盯着那截尸体,赤金色的瞳孔彻底暗下。
“大概是诈尸吧。”反应过来的花弥吐槽。
站在杀生丸身旁,不动声色的握住他垂落带着青筋的手骨,利用妖力把侵入他身体内的翻涌的妖力逼退。
解决完后,伸手伏在他的肩膀上,装作亲密无间的姿态。
见尺结没起疑,松开杀生丸。
她开始怀疑,杀生丸是不是最近太倒霉了一点,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蛇尾缠绕住绒尾,她也凑过去,亲昵的靠在杀生丸一侧,低声询问:“那东西没死?”
“死了,但还有妖力存在。”杀生丸声音沙哑的厉害,手环绕住花弥的腰肢,淡淡的栀子花香安抚着他刺痛的神经,杀生丸敛下眼眸,眼中闪过狐疑,开口道:“尸体不对劲。”他的身体也不对劲。
后半句,杀生丸并未说出口。
两妖同时看向那节骸骨,即使再强大的妖怪,身死魂入冥界,不可能继续残存在肉体之中。
切断的横截面,惨白的骨头散发着淡淡莹光,边缘处的骨肉还像是刚被切下不久,还透着一股新鲜,甚至定目看久了,能够感受到肉在鲜活的跳动。
仅仅是一截骸骨,身死后依旧残留着强大的妖力。
仰头都无法勉强看得到骸骨上方。
花弥现在有点能够想象,犬大将的坟墓到底有多大了。
“难道那群家伙,是准备复活这个妖怪?”没边际的胡乱猜测,顺手尝试拔了拔鳞片。
尺结和杀生丸同时看向她。
被两双兽瞳盯着,莫名感到亚历山大,后退一步,“我胡说的。”
杀生丸眉心微蹙,实现落在那具骸骨上,体内似乎还残留着暴虐的妖力,想到那股力量,以及那力量进入他体内时,他的脑海中一道声音似有若无的蛊惑着他:吃了它,吃了它,你就能够得到强大的力量。
“呵——”手骨绷起青色血脉,杀生丸发出嗤笑:“或许,是它自己想要重新复活。”
死去的亡灵并未坠入冥界,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残留在尸体上。
“死而复生?”尺结犹豫,“真的能够复活吗?”
杀生丸低低哼了一声,无视她那愚蠢的问题。
反倒是花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尺结的肩膀,看在对方帮杀生丸弄来解药的份上,担任了一回心灵指导老师:“生命是不可触犯的禁忌,别想那种事了。”
不对,犬大将的天生牙可以让人和妖怪死而复活。
原来最大的BUG是天生牙吗!?
突然想起这个设定,花弥看杀生丸的眼神就跟看金子一样,未来杀生丸拿到天生牙,岂不是自己也跟着多了一条命?
不愧是她挑选的金大腿,就是靠谱!
莫名又开心起来,花弥主动凑到杀生丸身旁,拉起他的手,手指在他掌间划来划去。
有点痒,刚刚带着阵痛的胸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痒,有点胀,但是不痛,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就像是春日里,微风拂过细软的绒毛,受伤的伤口长出新的嫩肉,带着隐隐作痛的酥麻,又像是即将愈合的瘙痒。
杀生丸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正准备反客为主,回握住她的手。
某个丝毫没有杂念的蛇已经被骸骨上的鳞片吸引了注意,松开杀生丸的手,自顾自的凑了过去。
手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
空落落的,令他本就绷紧的下颌更为紧绷,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常,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目光被鳞片之间不和谐的一点所吸引,某白犬古怪的神色,花弥支棱起精瘦的腰胯,身体升起,蛇尾跟着凑过去。
“这个鳞片是新长出的。”严肃而认真的声音响起。
试探性的戳了戳那片截然不同的鳞片,那片鳞片的颜色更浅,也不锋利,带着刚长出时的柔软,花弥犹豫了下,伸手,用力一拔。
本以为连杀生丸妖力也无可奈何的尸骸鳞片不会被轻易扒下,但花弥甚至没用妖力,就跟扒头发似的,直接拔了出来。
尺结一整个震惊脸,凑过去,清晰看到鳞片末端还带着一丝血迹。
花弥弹了一下鳞片,发出一阵清脆回响:“韧性不错嘛,这鳞片。”
“……那可是海妖王的鳞片。”就算王已经死了,身为半个海妖一族的子民,尺结对王还是抱有敬重的情绪。
作为陆地生物,花弥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摸着鳞片,碰到就能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蛇尾也蠢蠢欲动,跟着凑到骸骨旁边,准备也扒一块,刚碰到尾巴尖猛地打了个冷颤,尖端迅速附上一层冰霜,向着身体蔓延,吓得尾巴立刻缩了回来,晃着抖了抖,把冰霜甩开。
虽然不合适,但对海鲜、不,她是说海族没什么共情能力,花弥脑子里冒出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天然冻鱼外加炼器器材库?
冻鱼好像还没章鱼腿好吃。
杀生丸见花弥对鳞片似乎感兴趣,比花弥更狠,他直接抬手,手指间绽放出青色长鞭,更不可能是什么怜悯心爆棚的大妖。
“啪——”
以妖力汇聚而成的长鞭击打在散发着暗光的鳞片上。
火花闪烁。
“刺啦——”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长鞭顺着鳞片划过,刺耳的声音伴随着零星的火光。
杀生丸收回长鞭,神情冷峻。
一鞭子下去,就算是活着的妖怪都得三分之二死,这已经死去的肉块完好无损,连鳞片都没刮下来。
盯着那充满光泽感,比打了蜡还漂亮的鳞片,花弥不信邪的伸手摸摸,感叹了句,“也不知道这妖怪是用什么乳液,鳞片好丝滑。”她也想给自己的尾巴抹一抹。
蛇尾支棱起,跟着摸摸对方的鳞片,又用尾巴尖摸了摸自己的鳞片,鳞片大小比不过就算了,连光泽感都比不过,尾巴尖疯狂摇摆,深感赞同。
蛇尾:它需要保养!
说起来妖怪褪下的材料还是很好的炼器之物,比如犬大将两颗牙锻炼成的“天生牙”和“铁碎牙”都非比寻常的强大,要是把这东西的鳞片拔了锻造铠甲,肯定也不错。
花弥蠢蠢欲动:“那个——”
啧啧啧,不愧是大妖鳞片,能防得住杀生丸青鞭和毒华爪,这防御力直接拉满啊,花弥疯狂心动:“既然来都来了,带点土特产回去吧。”
“什么?”尺结疑惑看她,“你要带点地下水吗?”
见杀生丸和尺结看过来,花弥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指着那小半截尸体:“我们可以把鳞片拔了拿回去锻造铠甲。”
原来是想扒鳞、扒鳞片?!
点头戛然而止,尺结原本还算淡定的表情一下子沙雕,眼睛瞬间瞪大,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你、你想对总帅做、做什么!?”
“扒鳞片。”花弥相当淡定的回答。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尺结尖叫:“这可是总帅!”
见她抗拒,花弥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死去之物没有价值,所以,我们应该给他创造价值对不对?”
尺结:“……”
反倒是杀生丸在听到那句“死去之物没有价值”时,神情中透着认同。
“你难道不想得到一副拥有总帅大人气息的铠甲吗?”圈在尺结肩膀上,一副咱俩好姐妹的架势,花弥凑过去,嗓音压低,充满魅惑:“这可是总帅鳞片制成的铠甲。”
“……”还真别说,作为肉身力量并不强的妖怪,尺结可耻的心动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花弥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死去之物没有价值,这是我逼你的。”
“好!”激动的连夹嗓子都忘记,就瞧见花弥充满赞赏的眼神,轻咳一声,为自己挽尊:“咳咳,这是你逼我的。”
“对对对,是我逼你的。”递梯子嘛,花弥懂,当即呵道:“你要是不把尸体交给我,我就杀了你。”
尺结跟着一秒入戏,抬起振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嘤嘤嘤,妾身不过是个小妖。”
“嘿嘿嘿,本大人就不客气的手下。”
画风逐渐往猥琐一去不返,花弥演的十分带劲。
听到那俩家伙莫名其妙的台词,一旁的杀生丸陷入沉默:他总觉得,花弥的脑子不太好。
“来来来,开始扒鳞片吧。”说干就干,花弥美滋滋的开始动手,还不忘给杀生丸画大饼:“等扒下来,杀生丸你先做一副铠甲,我做个软鞭就够了。”铠甲不好看,她不想要。
杀生丸眸色变暗,目光注视着正在扒鳞片的花弥。
所以她扒大妖鳞片,是为了他?
……
并不知道杀生丸心底复杂的想法,在扒鳞片的花弥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扒鳞片是会上瘾的,就跟挤痘痘一样。
花弥一边扒鳞片,一边唾弃自己像变态。
随着鳞片一片片被扒开,露出鳞片下血肉模糊的肉,这具骸骨确实还残留着生命力。
浓郁的腐烂的气味弥漫开,夹杂着地下河水那种泥土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古怪难闻的气味,身为蛇的花弥都有点忍受不住,凑到杀生丸旁边嗅嗅梅花香保命。
余光瞥了眼杀生丸。
对方依旧是那副凛若冰霜、淡漠疏离的傲慢姿态,叫人不敢轻易亵渎,花弥捂着鼻子,啧了一声,论装逼,还得是杀生丸。
没了鳞片,肉块彻底呈现。
“……嘶,总感觉这东西看起来有点恶心。”花弥吐槽。
当扒出全部鳞片,更能清楚的看见血淋淋的肉块在跳动,一鼓一鼓,就像是腐肉之下的动脉还在跳动。
花弥对准腐肉扔了块石头。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腐肉内出现细细的触手,一把接住石块,似察觉到不对,那些触手又松开石头,立刻缩了回去。
花弥震惊脸:!!!
“不是,海妖一族到底多喜欢触手文学啊!”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看到触手!?
触手文学?那是什么?杀生丸眼中闪过疑惑,低头迎面对上,脸上情绪一秒三四种变化,表情扭曲而诡异的脸。
是害怕?杀生丸微微蹙眉,连这种妖怪都会叫她害怕吗?
绒尾搭上花弥的脑袋,柔软的触感抚摸着脸颊,软绵绵的,还带着一股被太阳晒过的清爽味道。
上一秒还在想着“海族的触手文学”,下一秒就被绒尾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