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死去后,你的妹妹真的能活下去吗?”花弥问道。
毕竟,抛开尺结伪装的性格,本质上那家伙多少带点病态的执拗与公主病。
结尺笑了,声音很轻:“她有身体就不会那样了。”
“尺结虽然想要你的身体,但她也没成功,白犬体内的毒需要用我的血,再搭上我的命,也算是公平交易,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们豹猫和海族对白犬一族的计划,于情于理,你们并不亏不是吗?”结尺声音很小,没什么力气。
“……以你妹的性格,知道我们把你杀了,还不得各种复仇啊。”花弥面无表情的吐槽,她可没兴趣学习小说剧情。
斩草不除根,来日等着被阴吗?
结尺沉默了下,他倒是忘了这一点,想了想,补充道:“那你们在我身上下咒印吧,让我妹妹忘了这件事。”
这个提议倒是让花弥有点心动,比起杀生丸自信白犬一族不会让幼崽受伤,深知各种阴暗计谋,花弥倒觉得海族一事可能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毕竟连杀生丸都中招,万一白犬幼崽也出事呢?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的白犬幼崽是怎么回事。”她问。
察觉到眼前的蛇女比白犬更在意他所说的话,结尺敛下眼眸。
或许,妹妹还有机会活下去。
花弥淡淡道:“不说的话,你可就真死了。”
作为能够唯一和对方进行交换的信息,结尺勾了勾嘴角,不是笑容,只是单纯的勾着嘴角,轻声道:“在你们没答应之前,我不会说的。”
杀生丸眼中杀意更重,睥睨桀骜意的眼神低垂。
而下方的刀刀斋和朴仙翁都没开口,这是杀生丸的事,他们无权过问。
花弥想要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让他冷静。
杀生丸收回视线,语气冷傲,余光扫向穿过自己绒尾的手,收敛起杀意:“你死,你妹妹活。”
结尺眼眸闪了下,满是释怀的神情,嘴唇微动。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鳞片,其中一片脱落,被他用妖力托举到杀生丸面前,鳞片末端还带着蓝色的血液,他轻轻开口:“我灵魂死后,作为交换的信息会浮现在鳞片上。”
“在我妹妹没苏醒前,你们也可以取我身体的血。”
鳞片停在杀生丸面前,是一片青黑色的鳞片。
花弥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一直在收鳞片,她满眼期待的盯着那块鳞片许久。
比起杀了他们兄妹俩,花弥更在意杀生丸身上的毒。
片刻,杀生丸伸手接下,算是达成合作。
“行吧。”花弥欢快应下,狠狠地松了口气。
以杀生丸的性格,不接受也是很有可能,好在,他应下。
灵魂状态击杀灵魂要轻松不少,透明的蛇尾勾住结尺的脖子,一用力,从身体内勾出他的灵魂。
并无任何反抗的念头,结尺双手垂在两侧,闭着眼,任由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的意识随着窒息而变得模糊,像是在深海中不断往下溺毙的身体,四周是游鱼,从湛蓝的海水中往上看是泛着光晕的太阳。
微光逐渐散去,视线中浮现出妹妹紧握他的手,画面一转,遍地鲜血,无法合上的眼不停的在眼前闪过。
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的死亡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既定的结局。
结尺呼出口气,脸上一反常态的浮现出笑容。
【不准死!】
声音?
【我不准让你死!】
尺结的声音?
【我不要你的身体!】
意识到这不是临死前的幻听,结尺猛地瞪大眼,眉目紧皱,痛苦的呢喃:“尺、结——?”
正在攻击对方的花弥扬起眉梢。
【你要死,我也不活!】尺结满脸泪,冲出结尺的身体。
半透明的破碎灵魂出现在杀生丸和花弥面前。
比起男性的结尺,女性的尺结其实和对方长得毫不相似,满脸怒容掺杂着泪水:“你们就是想让我们死一个是吧!”
满脸泪的尺结怒吼,脑海中清晰的回荡着花弥之前说过的话:【说吧,说不好,这家伙就死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死了不就成了苦命鸳鸯。】
她就是想让他们兄妹俩死一个!
花弥对她仇视的眼神一点都不感冒,神色平静的开口:“你哥用自己的命,让你活下去,好好珍惜吧。”
如果她弱,身体被抢走,以妖怪的世界来说也没什么值得愤恨的,毕竟规则由强者制定,只可惜,她不弱,坑了她,就得承受来自大妖的报复。
尺结看懂了花弥的眼神,充满不屑,傲慢的、叫她窒息的眼神。
脑袋一热,尺结脱口而出:“既然要死,那我死!”
“等——”反应过来的结尺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尺结的身影,直直的冲向天空,与当年的情形多么相似,多么像是望见最初的她。
“不、不——”结尺慌张。
一股脑的冲着冲着太阳飞去。
尺结不明白她自己在做什么,她明明不想死的,内心似乎有一道念头,无法克制的想要让她代替哥哥死去。
结尺流泪。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忘记爱他?
尺结的脸像是斑驳的书卷,一点点破裂,灵魂在阳光下逐渐碎裂,她就像是精美的满身裂痕的瓷器,又像是春日里逐渐消散的雾,被阳光穿透,带着绚烂的光彩。
眼底没了色彩,尺结飘在空气中,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神充满了迷茫,嘴里轻轻的说道:“我明明……只是想活下去……”
最后一抹色彩消失。
一阵风过,只剩下透明的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斑斓的色彩。
见她寻死,无妖阻拦。
与电视剧截然不同,灵魂真的要寻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尤其她本身灵魂就支离破碎。
花弥松开尾巴。
空中落下无数金色尘埃,像是细碎的雨,结尺泪流满面。
面对尺结的一换一,在场除了结尺外,没有妖能够感同身受,妖怪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死去的存在。
“交易还继续吗?”花弥问,向着如果不继续的话,把对方杀了也好,免得日后搞事情。
结尺挣脱了朴仙翁的藤蔓,狼狈的伸出手,落在半空的水雾流入他的手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出现愤怒,咬了咬牙:“……继续。”
这家伙该不会半路反水吧?花弥不确定的想。
“我会定下束缚,伤害你们或白犬就穿心而死。”结尺毫不犹豫给自己结下束缚。
干脆利落的划开手腕,蓝色的血渗出在空中凝聚,被他装入瓶子,投掷给了杀生丸。
而后,他表露出真实的悲伤,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最后留下的痕迹装入另一个瓶子里,藏在胸口。
花弥淡淡看他。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关于白犬幼崽的事,我只知道,豹猫和海族与人类黑阴阳师合作,想要杀死所有幼崽,不光是白犬,梦妖一族的破灭也和人类黑阴阳师有关。”没了尺结,结尺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像是即将被撑破的容器。
突然又牵扯出人类,花弥扯了扯嘴角,心中吐槽:这跟她认识的犬夜叉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说起来,看犬夜叉的时候,确实没看到特别统一且正规的阴阳师或者巫女组织,都是零散的存在,她先入为主的认为犬夜叉世界观里,或许没有组织性质的阴阳师集团。
原来是有的啊,该不会……被白犬团灭了吧?花弥深觉,这个可能性相当有可能。
“下次再出现,我会杀了你。”冷冰冰的扫过,杀生丸淡漠道,周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狼狈不已的结尺点头,眼神多少带着点落寞,离开前又看了眼花弥,冲她点头道:“谢谢。”
结尺离开,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想要和谁同归于尽一般。
风带走最后一丝气息。
再次归于沉寂。
直至对方离开,看不见背影后,花弥才慢悠悠感叹了句:“比起他的妹妹,结尺还蛮不错的。”
“蠢货罢了。”杀生丸评价了一句。
为了早该死去的妖怪而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愚蠢之徒。
重新回到地面,花弥身体上的咒已经消失的差不多。
刀刀斋和朴仙翁全程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见杀生丸没准备翻旧账,两妖松口气。
“咒已经差不多解开了。”朴仙翁道。
花弥不放心的看向杀生丸。
“进去吧。”杀生丸似理解她的担忧,声色淡淡却意外温和:“我等你醒来。”
刀刀斋和朴仙翁对视一眼。
确定了,杀生丸这是真爱啊。
……
一丛丛茁壮茂密的构树随风摇摆,红色的果子挂在枝头娇艳欲滴。
漫天遍野的白色小花,星罗棋布地点缀着平坦的地面,风一吹,高低起伏间露出一条粗壮的蓝白蛇尾。
花弥的灵魂融入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四周归于安静。
刀刀斋时不时从构树上摘下果子塞在嘴里,又指派灰刀坊去捕猎,懒散闲适,就差找个地儿睡过去。
“刀刀斋。”杀生丸突然开口,那声音就像是巍峨嶙峋、布满霜雪的山峰,从里到外都透着冷意,激的刀刀斋瞬间抖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