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样敏感缺爱,性格不好的,其实并不适合他。双方不对等,付出多的人会很累。
因为这一丝认同,林清竹在国外的五年多时间里,每次想起梁成舟不喜欢她这件事,会在极度难受里找到一丝安慰。
她能理解,理解梁成舟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确实,不合适的人,不应该在一起。
再想勉强,也不行。
想到这儿,林清竹确定,自己今天贸然跑来找梁成舟,要跟他结婚的决定是错的。
老天都在阻止她继续犯错。
算了,她再也不奢求了。
梁成舟瞥见林清竹缓慢地闭上双眼,像是睡着般再也没睁开。
明明没有流泪,可不知道为何,她周身笼罩的气息,给他的感觉,比哭了还要悲伤。像一个胀鼓鼓的圆形大气球,正在一点一点地泄出体气。
心脏传来阵痛,梁成舟猜测林清竹今天来找自己,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将自己收拾得如此漂亮,还化了妆,应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却撞见那样的场面。
任谁看了都会误会,会不舒服的场面。
梁成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功,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不再说话,猛踩油门加快车速,期间给林书殊的妈妈陶舒给打了个电话,告知情况。
到了医院,林书殊一直由梁成舟搀扶着,林清竹走在他俩前面。
一楼大厅人非常多,到处都在排队,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让林书殊坐下,梁成舟让她把身份证找出来,他去挂号。
林清竹见状,直接提出,“我去。”
她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刚才下车的时候就想走,梁成舟扯着她手腕不让。
她脸上带着口罩,看不见表情,只露出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且一直垂着眼睫看地面,跟梁成舟说话都不肯对视,一眼都不。
“一起。”梁成舟去拉她伸出来要身份证的手。
林清竹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就朝旁边避开,收回手揣进兜里,嗓音很淡:“那你去吧!”
余光瞥见人立在原地没走,下巴点了下坐在椅子上疼得腰都直不起的林书殊,“总得有人看着她。”
梁成舟执意要去拉她,林清竹歪了下身子不让碰,嗓音冷冽道:“你自己去。”
她很少用这种直硬的语气跟人说话,特别是眼前的男人。
心里有一股极力压抑着的怒火,压得她快爆炸了,刚下车被他拦着不准走时没发作,是看林书殊疼得像是快死了。毕竟人命关天,浪费时间她良心过不去。
知她不想跟自己在一起,现下已经是很排斥的态度。梁成舟把到嘴边的话咽进喉咙,不再勉强,转身去挂号。
只要人不走就行,况且医院也不是能安静说话的地方。
今天这事,他得好好解释,彻底解释清楚才行。
梁成舟走了不到半分钟,林书殊就从坐着的椅子下滑,用手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她实在太疼了,想通过蹲着减缓疼痛。
林清竹全程双手插兜站在座椅旁边,一句话没说,只冷眼旁观。
从小到大,她几乎对所有事情都会进行划分。
例如重要的,没那么重要的,和不重要的。
人也是。
对在意的人,会关心会心疼。对没那么在意也不讨厌的,正常交往和礼数对待。对不喜欢的人,没什么同情心。
所以对此刻生病的林书殊,她没有一点照顾和安慰的心思。
但到底不够冷血。
后来见人实在疼得厉害,梁成舟又迟迟没回来,好心去接了杯温水递给林书殊,让她喝了看能不能缓缓。
结果人不领情,直接推开她的手,纸杯打翻在地,水打湿了林清竹右手手背和衣服袖口。
“谁要你假惺惺?”林书殊蹲在地上,仰着头,猩红含泪的眼睛望向站着林清竹,嗓音哽咽带着哭腔,“林清竹,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林清竹觉得她真的有病,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疼死了也与她无关,又不是她造成的。
越想越觉着自己也是蠢,费功夫看着她干什么?人都在医院了,死不死是医生的事。
不带一点犹豫,转身就走。
“因为我抢了你爸爸,所以你就要抢走我爱的人?”林书殊大声叫住她,“林清竹,我以前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会装,这么有手段。真让人恶心。”
抢?装?恶心?
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还要被人骂?
谁他妈平白无故受人气不骂回去?难不成憋回家气死自己?
林清竹脚步顿住,又转回身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林书殊,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不稀罕抢你的任何东西,你就没一点儿能让我瞧上眼的。我会不会装,有没有手段关你屁事。”
“恶心的人是你不是我。”她说着突然轻嗤一声:“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她一直的直觉都没错,这人就不是什么心地善良,性格好的姑娘,全是装的。
真正的小太阳,是像许知意和蓝禾那样的。
“你不稀罕?”林书殊仰着头大声质问:“不稀罕为什么非要在我跟梁成舟中间横插一脚进来?”
林清竹听闻觉得好笑,“我在你和梁成舟中间横插一脚?你们在一起过?他喜欢你?你们是情侣?还是夫妻?”
“如果五年前不是你设计他跟你上床,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林书殊急了眼,将话说得斩钉截铁,且带着浓浓的恨意。
“五年前”,“设计”,“上床”。这些字眼,狠狠地刺中了林清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林书殊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见林清竹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林书殊默认她被说中心事,恨意更浓,“我和梁成舟原本大学毕业就要在一起,就因为你,你不要脸勾引他,你们睡了,他要对你负责,所以放弃了跟我在一起。”
谁都不是傻子。
林清竹既不傻,也不是无知孩童,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林书殊说的那些话,她原本是不信的,甚者觉得可笑。
她一直很确定,自己和梁成舟住在一起的那些年,梁成舟没有喜欢的姑娘,也没有正在交往的。
直到听见林书殊说:“梁成舟二十岁生日那年,我送了他一块儿表,他戴了整整两年,大三到大四。”
林清竹记得那块表,梁成舟的腕表很多,经常换不同地戴。但大三大四那两年,却一直带着一块黑水鬼,从来没换过。
因为好奇,她有问过他:“你很喜欢这块表?”
戴着都舍不得换,想来是很喜欢的,只是那块表款式一般,也没多特别。
梁成舟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看着她笑了下,笑容特别好看,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很喜欢。”
那样不轻易说喜欢的人,会说出“很喜欢”三个字,得有多喜欢?
原来喜欢的不是那块表,是送表的人。
那时觉得晃眼好看的笑容,现在回忆起来,却是那般刺眼。
林清竹陷在回忆里的思绪转回来,听见林书殊还在说,说得越发起劲,“我们在京市时,他对我那么好,每天都陪着我,去医院看我。自从你把他骗回渝市,他就变了,再……”
京市?
捕捉到重点,林清竹出声打断,“梁成舟毕业答辩结束,第……”
朝她走近一步,想听得更清楚,“第二天去了京市,是跟你在一起?”
“对。”
……
梁成舟挂完号回来,没看见林清竹的身影,心猛地一沉。
听见陶舒说她几分钟前走了,彻底慌了。
追出去怎么都找不到人,车里也没有,只有她的包还在他车上。
打电话给她,第一个被摁断,接着打第二个,关机了。
听着电话里一直不停重复的: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梁成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林清竹之间,好不容易才重新系上的那根线,又断了。
他们,彻底完了。
林清竹的手机从来不关机,永远二十四小时开着,为梁成舟开着。
她独自在伦敦的那五年,即使从来不接他的电话,也不会关机,任何时候都能打进去。
不关机是他们之间一直的一个默契,林清竹知道他会担心,所以永远开着手机,让他知道她是安全的。
第67章 裂痕 是啊!下雪了。
出了医院林清竹一直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一直一直朝前走。
没走多远梁成舟就打来电话看着屏幕上的“接电话”三个字心像被什么凿了一下特别疼。
手指颤抖地摁下挂断键随后关机放进兜里,又继续走。
除了心脏的位置又闷又疼还有无法形容的难受被锁在身体里,怎么都出不来。
她心想:我为什么又在因为梁成舟难过?
刚才在医院林书殊说的那些话在林清竹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跳动。
还有五年前她和梁成舟发生关系的第二天清晨他在窗边打的那通电话也在她脑子里自动来回播放。
“就因为你,你不要脸勾引他。”
“我爸爸去世他陪着我,安慰我。我生病住院,他每天都来医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