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竹话没说完就被梁成舟打断,人现在是每句话不离那两个字,故意得一样,“没乱叫,你就是我老婆。”
“闭嘴。”林清竹实在听不得那两个字,直接吼了出来。
酥酥麻麻的气息喷在姑娘脸侧,清冽磁性的嗓音落在耳畔,“闭不上,老婆不要我了,我得张嘴哄老婆。”
一口一句老婆,喊上瘾了是吧?
喊个der啊?
“再说那两个字,揍你了啊!”
“打是亲骂是爱,老婆打我就是爱我。”
“……”林清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快被恶心吐了。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为什么不能说?”
“你要不要脸?”
“不要了。”梁成舟说得特坦然,后又语气真诚地补了一句:“老婆都快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
林清竹嫌弃地撇了撇嘴,心道:这人厚颜无耻到了此等境界,也是没谁了。
梁成舟滚了滚喉结,嘴唇擦过姑娘的发丝和耳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不让我进门,把我关门外,那感觉……”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好难受。”某人不仅茶言茶语,还夸大其词。
林清竹撇了撇嘴,心说:你难受?我的难受呢?我就不难受了?
“梁成舟,放开。”姑娘皱着眉,语气认真地强调:“我没跟你开玩笑。”
男人不仅不放,还抱得更紧,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柔声诱哄:“不生气了好不好?今天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没有以后,我保证。”
“我没生气。”林清竹早就没生气了,既然都是误会,她没必要生气,只是……不想这么轻易就跟他和好。
她的难受那么多,那么那么多。
身后的人一直将她抱得很紧,林清竹挣扎不开,继而换了副语气,用威胁的口吻道:“你再不放开,真生气了。”
“那别把我关在门外,行吗?”梁成舟没别的办法,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招,只能卖惨,“楼道里风好大,好冷。”
林清竹还在犹豫,梁成舟见有戏,眉梢扬了下,抓住姑娘心软的弱点,“让我进去处理一下伤口,快疼死了,说句话都疼。”
他没撒谎,是真疼。脸疼,脖子疼,心脏疼。
“进去没用。”林清竹想到自己又把人给咬了,态度软下来,语气和话语都没之前强硬,“你得去医院,上药,打破伤风。”
她当时控制不住自己,下了死口,血都给咬出来了,咬得过于严重了。
某人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你陪我去?”
“不……”某姑娘最会的就是拒绝。
她只说了一个字,身体突然腾空,林清竹被吓得叫了一声,手臂下意识圈住男人的脖子。
稳住心神后第一反应就是骂人:“梁成舟,你是不是有病?说不了三句话就动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能不能放尊重点儿?”
梁成舟无动于衷,林清竹耐心告罄,腾出一只手揪他耳朵,“放我下来,赶紧的。”
“听见没有?”人还是没反应,姑娘将双手都用上,两只耳朵一起揪,“你聋啦?”
梁成舟根本不应,装聋到底。他现在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实行“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八字方针。
他对林清竹的强势,只出现在床上和心慌的时候。
将姑娘打横抱起后掂了两下,朝客厅的位置走,边走边问:“医药箱在哪?”
林清竹对某人的厚脸皮也已经到了别无他法的地步,除了无语只剩妥协。
闭了闭眼,手伸出去指个方向,嗓音发闷道:“第一层,柜子。”
伤口在脖子,梁成舟看不见,只能由林清竹代劳。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下面的白色地毯,一个两只手分别举着酒精瓶和棉签坐在茶几上,一上一下,气息互洒。
可惜如此暧昧的距离,不是浪漫的接吻,而是……疼得龇牙咧嘴的上药。
酒精润湿的棉签刚一碰到,梁成舟就咬紧牙齿“嘶”了声,脸色一下煞白。
扭过脖子暗暗吸气,不经意瞥见姑娘动作楞在那,敛了神色,握住她举着棉签的手往伤口上按,安抚地朝她笑笑:“你弄,我不疼。”
不疼?
林清竹心思一起,真就用力摁了下。
男人疼得闷哼,脸在瞬间皱成废纸,隐忍着求饶,“小祖宗,轻点儿,求你了。”
林清竹硬冷的心一下变得软乎乎,一下红了眼眶,一下酸了鼻尖。
脑袋凑上去,嘴唇嘟起来,轻轻地吹一吹,再用棉签小心地擦一擦。先将牙印周围已经干枯的血渍一点一点擦干净,擦一下就吹一下,吹一下又擦一下,动作很是小心,眼里全是心疼。
怎么可能不疼?她咬得比上次用力好多倍,牙齿扎进肉里,除了红肿,还渗出了不少血珠,伤口狰狞可怖。
“别哭,是我活该。”梁成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姑娘脸上,自然能瞧见她漂亮的眼睛含着一汪水。
“嗯,你活该。”
“对,我活该。”
他话音刚落下,姑娘的眼泪无声掉落,哽咽着道歉:“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是我混蛋,我让你失望,惹你伤心,是我的错。”梁成舟叹气,给她擦眼泪,擦不完就捧起她的脸,凑上去用嘴唇吻掉。
原本是将姑娘脸上的泪渍吻走,可那微张的红唇太诱人了,勾得他心痒难耐,不自觉就吻到了唇角,迫不及待就将自己的嘴唇覆了上去,辗转碾压,轻舔慢吮。
还没吻够,舌尖刚探进去,还没勾到滑腻柔软的小舌,就被人一掌给推开了。
“坐好,不要乱动。”林清竹喘着粗气,掌心撑在男人硬实的胸膛,隔开两人的距离。
梁成舟同样呼吸不稳,舌尖伸出来舔了上嘴唇,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他舔唇的动作被林清竹瞧见,姑娘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错开两人对视的目光。
重新拿了一根新棉签,继续之前的动作,小声嘱咐道:“伤口太深,光用酒精消毒没用,还是得去医院。今晚要是不想去,就明天一早去,洗漱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沾水。”
梁成舟听闻心脏闷着疼,再次握住姑娘的手,目光温柔而深远,“清竹,原谅我?好吗?”
林清竹没说话,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低下头将衣兜里的小东西掏出来,没有犹豫地递到男人面前,“还给你。”
她刚趁着他拿医药箱的功夫,去二楼卧室拿的。
空气滞了半响。
梁成舟没接,在看见她掏出东西的那刻就心脏一紧,愣愣地看着她指尖捏着蓝色光亮,嗓音迟疑:“什么意思?”
林清竹递给梁成舟的,是他们从乌山回来那天,他偷偷放在她羽绒服口袋里的那枚水滴蓝钻。
把戒指还给他,是今天她从医院离开时就决定的。
“你的东西,自然要还给你。”林清竹吸了吸鼻子,音量不大,说得很慢,“这东西意义不一般,且太贵重,给我这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
“我不要。”
梁成舟眉头紧蹙,神情凝重,撑起身子就要从地上地来,“清竹,我……”
林清竹双手摁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看着他,“梁成舟,我有几句话跟你说,你不要打断,好吗?”
“不好。”梁成舟摇头,“我不想听。”
预感十分强烈,她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是他不想听的。
“不想听我也要说。”姑娘态度坚决。
“能不能不说?”
“不能。”
梁成舟木然地回答,“那你说。”
林清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梁成舟,你是不是很想听我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
坐地上的男人眼睛一亮,猛地点头。
“梁成舟,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我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你。”林清竹嗓音轻轻柔柔,是姑娘家特有的温软。
她弯下腰,伸手抚摸他蓬松的头发,指尖在他英俊的脸庞流连,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她一直很喜欢看他的眼睛,喜欢他黝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模样。
话语还在继续:“我从喜欢上你的那天起,从没想过停止这份喜欢。可直到今天,我发现,我不想再喜欢你了。”
“喜欢你,太痛了。”林清竹这次没有哭,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真正的平静,“我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别人会不会这么痛。不知道别的姑娘,喜欢一个男生会不会也这样痛苦。”
“我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可能我们都有问题,也可能我们天生不合适。”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适合跟你同样家庭幸福,性格好的姑娘。跟我这样缺乏安全感,别扭拧巴,不会表达的人在一起,你要付出很多很多,会很累。”
梁成舟嘴唇张了张,急着要开口,林清竹朝他摇了下头,示意先让她说完。
“以前我总希望有一个人,他只属于我,我在他那是最重要的,我想跟他有个家。”林清竹说着喉咙哽了下,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得不到,五年前我以为我可以拥有你,这次也是,我鼓起所有勇气走向你,得到的结果也都一样。”
“梁成舟,今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也能给自己一个家。我不想再强求了,不属于我的,求也求不来。”
她今天在幸福苑小区那坐了一天,想了一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放下了一些执念。
这些话,是他们在车里吵架之前,她就打算说给他听的。虽然吵了那一架,把所有误会都说开了,她也还是要说。
梁成舟脑子里似有蜜蜂在嗡嗡乱叫,心痛到麻木,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中了胸口,连气都不敢喘。
眼眶酸了,蕴起水雾,几秒后僵硬开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我吗?”
“梁成舟,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你。”林清竹朝他笑了下,笑容里尽是苦涩,“你之前不是老是问我是不是要离开?”
说话的同时,抓过他的右手,将戒指轻轻放在他掌心,“是,我要走,等陈阿姨的事了,我打算去别的城市,开启新的生活。人生很长,也很短,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我去做。”
这个想法,是她回国前就决定的,消失过一段时间,今天在幸福苑又复燃了。
梁成舟慌了神,捏紧姑娘的手腕,继而将姑娘从茶几上扯下来,让其跌进怀中坐在他腿上,再紧紧地抱着,“不要走,不可以走,哪都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