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泽似乎没那么想来江棱,这个决定应该是魏家的意思,没从政的儿子就成了唯一的候选人。从这位太子爷的态度就能看个分明了。”商邛朗声先开了话题,言语间颇有几分戏谑。
言知洲丢出一张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不管魏淮泽愿不愿意来,总归他代表的是魏家。咱们江棱是要给魏老这个面子的。”
这话说的直接,还有几分不客气。商邛瞟了对面一眼,抿嘴微笑。
派系不同,自然态度也不一样。他犯不着生这个闲气。
谁让言知洲有目中无人的权利呢。
话语权都是靠地位决定的,拼爹没拼过,他只能更和气一些。
想到这,商邛笑容又扩大了一分。
“京城魏家的名头确实不同凡响,至少得是樊老那个级别的,才能与魏宗岘平起平坐。”他没接着往不愉快的方向说,顺势转了一个话题。
可谁知言知洲却像是有意跟他杠一般,哼笑一声后,说:“平起平坐?你当樊老瞧得上魏宗岘?”声调阴阳怪气地高了一度,饶是商邛脾性再圆滑,此刻心下也有些不爽。
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罢了,还想踩着他的脸面擦鞋底不成?
商邛面色沉了几分。
只是不细看也瞧不真切。
南平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忍功不是一般的好。后又不禁思绪起言知洲的话来,他先前说的那句,还称呼魏家家主为魏老,现下又直接称呼起大名来,言语中也不显尊敬,反而还有些瞧不上的意思。
可是他不是刻意与魏淮泽走得近么?
如今这话态度仿佛又突然模糊起来了。
“知洲,这话不能乱说。何况魏老也不是我们能议论的。”瞿蕤琛不紧不慢开口,出牌时又加了一句:“至于魏淮泽来江棱,做的好坏自然都靠他自己,手伸得太长,就擦不干净了。”
南平从瞿蕤琛话里听出了提醒,不管他是在提醒谁,但是这话信息的质量可不小了。
言知洲与他对视一眼,直接缄默无言。只烟瘾又犯了,伸手掏烟时,正巧看到南平仰望瞿蕤琛的眼神,里面的欣赏意味甚浓,隐约还带了一丝崇拜之势。
他不由地敛了神色,觉得没意思起来。
手还没碰到烟盒,便又收了回来。
而商邛也一样没有吭声,倒不是不给瞿蕤琛面子附和一二,而是他实在纳罕瞿蕤琛会这么直白的提醒他们,看来这就是傅书记的意思了。
他垂眸若有所思起来,摸着长牌的边缘,眼底笼罩了层迷雾。
这牌局结束的快,几人都没了打牌的心思。
最后的赢家自然就属场上心思最淡定的人了。
瞿蕤琛嘴上说着承让,心下却也有几分敷衍。这种牌局还不值得他劳心费神。
只搂着南平腰间的那只手往里收紧了一分,南平有反应得仰头与他对视,瞿蕤琛也默契低下头,她盈盈璀璨的眼眸撞进他的视野。
南平眨了眨眼,察觉到他的笑意好像更深了几分。
遂也嫣然一笑。
…
第二天,南平起了个大早,匆忙收拾了一下行李,又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才出门吃早饭。时间再紧张,她也是不会允许自己素着一张脸出门的。
哪怕底子再好,也得保持应有的精致感。
这也是一份从容。
至少给人一个信息,这个女人从头到脚趾头无一不精贵。廉价的东西自然是配不上她。
当然,仪态是从方方面面品出来的,妆容只是一小部分。
好在别墅里的早饭都是佣人阿姨一早来煮好的,这才能直接吃个现成的营养餐。南平只敢喝一小碗粥,不然万一头晕,恐怕要吐。
他们订的是早上八点四十五的直飞航班。
一上飞机她便睡,好在时间不长,一觉醒来便落了江棱机场。
下了飞机,四人的私人下属便迎了上来,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就在机场外等候了,接过各自领导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之后,听从他们的安排发车。
傅颐生只和瞿蕤琛随口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坐车走了。
商邛则是都招呼了一遍,面对言知洲的臭脸时,他也仍旧笑得春风和煦。
只等下属把车开过来后,才上车走人。
瞿蕤琛安排下属把南平送回江岸,自己则上了言知洲的车。
言知洲瞥了眼前方开走的宾利,不免带了丝嫌弃。随后懒洋洋地靠在后垫上,指挥着下属发车,跟在那车的后面缓缓驶离机场附近。
言知洲仰头,眯眼瞧着前方后座一个人坐着的破宾利的背影,却不知为何,心情稍微好了点。
到了金利路的分叉口,两辆车才背道而驰。
把南平送到了江岸大学的门口,瞿蕤琛的下属还想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抬上宿舍,好在南平眼疾手快的提过行李箱,诚挚的拒绝了。
她没那么娇气,也不想留下这个印象给瞿蕤琛。
何况他的下属,她可不好随意指使,毕竟人家是下属,不是下人。
这两者她还是分得清的。
回到宿舍,里面空无一人,略微有些冷清。
南平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逐一捡了出来,放置在原本的位置后,又拿起浴巾去卫生间洗澡。
洗完出来吹头发时,郁以柔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南平。”郁以柔的语气如往常一样温柔,只眼神却并不与她对视。
南平瞥了一眼,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笑着点头,而后开始吹头发。
郁以柔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南平的脸又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可又怕被南平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得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她和奚原聊得很顺,聊了才发现这个男生人品确实不错。谈吐也不显俗气。只是她总是会把他与蕤琛哥作比较,一比之下,那仅有的好感就又会被扼杀。
奚原也聪明,对郁以柔不远不近的,几乎是她主动找他,他才会与她交谈。
郁以柔也是因为他这一点,才没有觉得无趣廉价而把他丢开,毕竟他的外貌也算优越。
是瞿蕤琛没有的少年青葱。
郁以柔心底好受了一些,在得知奚原在咖啡厅时,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她的视线在咖啡厅这三个字眼上停顿了片刻,随即输入:
【看到你在咖啡厅,我就又想喝冰美式了,你给我送一杯过来吧。】
奚原看到这条信息,眉梢一挑,大小姐的属性果然大多都相同,想喝杯咖啡都要亲自送上门才行。
他又不是外卖员。
不过,谁让他对别人有所图呢。
送杯咖啡又算得了什么。
奚原回了句【好的。】
眼角的轻蔑溢出眼尾,还带了抹自嘲。
他转身用机器做了一杯冰美式,看着杯中深色的液体,缓缓拿起了一旁染了些糖渣的勺子捅了进去。
把冰块敲了个细碎。
…
“碧芙回家住了,她说这段时间不太想住宿舍。南平你知道什么原因吗?”郁以柔见她吹完头发,适时出声问道。
南平侧身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又用梳子梳理着被吹乱的卷发,淡淡回了句,“什么?”
语气平淡,甚至并不好奇。
郁以柔转头看向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南平闻言浅笑,“我能知道什么?我又不在宿舍。”随后放下梳子,挤了点护发精油在手上,揉搓片刻细细地抹上了发尾。
一阵香味散开,南平才又“呀”了一声,“忘了和你说了,我和瞿先生在一起了。就在前天,他跟我告白的。不过你应该也看到那条朋友圈了吧。那本来也不是我要发出去的。是他说,要有个仪式感才叫光明正大,我啊…可真服了他了。”
郁以柔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话,看着她抹着精油的神态,娇羞又软糯的语气,猛地站起了身。
坐椅跟随她的举动‘哧啦’作响。
划在地砖上格外刺耳。
南平似这才有所觉地转过头,看着眼前人充满怒意的眼神,原本娇软的目光也一寸一寸变得戏谑讽刺起来。
“只是这么一点刺激就受不了了?”
这到底是喜欢呢,还是不甘心在做祟呢?
第137章 Chapter 137 一家独大。
她才明白过来。
南平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似在打量一个小丑一般看她,眼底的讽刺像是在说:你看,这就是出生世家的千金小姐, 也就这点能耐肚量了。
郁以柔捏了捏掌心,痛感入侵, 波澜起伏的情绪才得以平复。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她冷冷开口。
南平撑着下巴,歪了歪头,“所以呢?你喜欢他, 他就是你的吗?”这言论可真莫名其妙了。
总有人不喜欢给自己立牌坊, 但喜欢给他人立牌坊, 仅仅是看上, 谁便都不配碰他。
哪怕是,这个人根本不喜欢她。
属于大小姐的占有欲, 总是比一般人来得更强一些。
南平勾唇轻笑出声,细碎的音调玲珑作响,灌入耳中最是温和又软绵。
可郁以柔却觉得刺耳异常。
她蹙眉,“就算他不喜欢我, 可你觉得凭你的家世,瞿家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大家族是绝对不会允许少夫人是个普通平民的。
这个道理她就不信卢南平不懂。
“你想的太多了, 我们才刚在一起呢,见家长什么的,还远不到那一步。”何况, 她根本也没想过嫁给瞿蕤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