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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两次龙山园后,南平对那里的地段就已经完全熟悉了,至少不需要瞿蕤琛带,自己就可以独自前来。
只是樊九潇虽答应了教她,可总是不怎么尽心,
如若不是她在全修班进修过,想必按他的教法一般人是学不会的。
这种冷心冷情没有人气的男人,偏偏就长了一副菩萨样,饶是不多用心对待,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他的问题。
你学不会,那就是你蠢。
在吃了一次亏后,南平留了个心眼,应付这种纯种贵族,总是格外需要耐力的。
每次去龙山园学习,她都会提前翻阅一遍金融相关的知识内容,有了一定的温故,樊九潇再讲什么深奥的学问,最起码也能面不改色的回上一两句。
只是有一点她不理解,瞿蕤琛对樊九潇为什么会那么‘客气’?
态度几乎像是上下级一样。
南平不明白这其中是因为樊老的缘故还是瞿蕤琛有其他的顾虑。
总归他从不主动跟她谈论樊家的任何人和事。
除了提醒她注意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句‘多学少言’了。
瞿蕤琛最近也很忙,经常见不到人。
南平去金苑湖找他,也不见人影。发消息也经常隔很久才回复一条‘在忙’。
谈恋爱到现在还不满一个月,两人就开始聚少离多,连约会的频率都逐渐变少,甚至他们还没有进一步的亲密发展。
就连上一次的深吻都是在京城的时候。
跟她预想的恋爱状态完全不一样,分明在往瞿蕤琛规划的步骤上走。
瞿蕤琛想全方位的提升她这一点,甚至超过了对她的喜爱和原有的情|欲。
只是,南平向来很擅长查漏补缺,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于是乎,在再一次前往龙山园的那天,南平破天荒地向樊九潇请了‘病假’。
几乎也是第一时间,瞿蕤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身体不舒服么?”他低声问道,言语中的关心透着一丝真心实意。
南平在电话的另一头,无声地笑了笑,带出的语气却有些软绵,听着像是没有力气,“嗯,生理期第一天,肚子很不舒服,头也有点晕。”
她这话倒也不算骗他,她确实是在生理期期间,只不过已经第四天了。
瞿蕤琛听出她的不适,立马摁灭了还剩小半截的烟头,“在宿舍吗?还是金苑湖?”他起身拿起外套,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南平听到关门的动静,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许,才柔柔地说,“在金苑湖。”遂抬头看向飘窗外的阴雨连绵,“外面的雨很大,我感觉好冷啊蕤琛。”
“等我。”
…
夜晚的车流声叫嚣不停,被尾气熏暖的空气明目张胆的扫过鼻间,拼命地往缝隙里钻。
刚搬完重物丢完垃圾的奚原,捂了捂口鼻,转身走进了逼仄的筒子楼,身上的汗腺蒸发混杂着楼道边臭水沟的气味儿,闻着就让人作呕。
他的背影与昏暗的楼道合二为一,单薄的背脊显得有几分寥落。
新搬来的地方是老城区,这里几乎生活的都是一些在江棱漂泊的打工男女和部分老房客。
环境自然是不如他之前的小区,但胜在房租便宜,最主要的是他还需要拿来做戏。
他住在三楼的一间一居室里。
装修简单老旧,房间还不隔音。关上门甚至还能听见隔壁的摇|床声。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家具还算齐全了。
奚原开门走进房间,便看见郁以柔笔直地靠坐在皮质沙发上,胳膊拘束的放在膝盖上,也不搭扶手。
眉宇间的一蹙,瞧着颇为嫌弃。
见他回来,郁以柔又舒展了眉头,温柔一笑。
伸手拢了拢鬓边一绺一绺的碎发,“垃圾都丢完了?一会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明天我给你叫个阿姨过来打扫房间,这里估计好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呢。”
奚原关上门,眼帘也跟着向下,淡然的在玄关的小台子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粘在颈间的汗液,轻声说:“不用了,一会我自己收拾一下就行。你先回去吧,今天过来帮我这么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说到累这个字眼,听着有模有样像是那么回事,实际只有郁以柔清楚,她今天过来纯粹是想看看奚原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顺道找个地方避一避郁岚。
要说帮忙,无非就是帮他提了几个轻巧的物件。
郁以柔有几分羞愧的别过视线,也不作声。
一静下来脑中又浮现起郁岚那副盛气凌人的面孔,眼底不免带了些烦躁出来。
此时窗外传来一阵饭菜香味,两人没吃晚饭,现下倒是都饿了。奚原擦过手,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我去煮点东西,你吃吗?”
郁以柔闻言摇摇头,“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她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刚搬来的厨房,不全部清洗一遍,她可不敢用。
奚原笑笑,也不戳穿,只应了下来,“那走吧。”
出了防盗门,走廊上黑得彻底。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楼道口的一户房门时,门口传来一阵隐忍而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女高音,像是在唱乐谱。
门底的缝隙隐隐投射出的微光,昏黄的刺眼。
照在郁以柔白色的皮鞋面上,脏得变了色。她只觉得胃里在翻江倒海。
蹙了蹙眉,加快了脚步离开这‘恶劣’至极的环境。
跟在她身后的奚原,瞥了眼门缝下的‘暗流汹涌’,不禁露出了一抹嘲意。
世家大小姐,这么‘纯’的,倒是让人意外。
要知道私生女这个产物,本就不太干净。
…
江棱的夜晚始终是纸醉金迷的。
喧闹的城市,斑驳的街道,耸立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辉煌。
而夜生活才是江棱人的享受时间,尤其是对吃很有讲究的人,通常都会去的地方——食膳巷。这里是美食的天堂。
无论白天黑夜,人群一直熙熙攘攘。
南平被带出来时,已经和瞿蕤琛在家腻歪了一下午,准备出来吃个晚饭。
这几天他忙碌的原因,大部分来源于名额的事情。这件事虽然不为他管,但是牵扯的东西很多,傅书记让他在里面做个平衡的角色,自然要多盯着一些。
还有瞿家二叔的事情,这个他没和南平说,家里的私事他向来不会外诉。
只是查到的一个人,或许跟南平的关系不浅。
想到这,他的眼神又暗了几分。
只是搂着南平腰肢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她身体不适,他也不会去过问这点小事添她心烦。
每个人都拥有秘密,南平自然也可以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他想现在她应该也不会再需要那位的帮助了。
两人穿梭在热闹的街巷里,瞿蕤琛不喜嘈杂的环境,选了一家还算安静的羊汤店点餐。他其实是有考量的,羊汤店虽简洁,但羊汤其性温味首,温中散寒,化滞,南平生理期正需要温补暖宫。
餐食上的也快,碍于店内人少,服务也相对更细致周到些。
如今的年轻人都喜欢跟随潮流吃东西,什么火就去吃什么,哪怕营养价值再低的东西,只要它宣传到位,也会引起一波反响。
坐在羊汤店对面的两人,吃的就是一家网红店,在网络上很出名。
用各种不同的水果作为食材去翻炒搭配,看似新颖,实际说一句‘黑暗料理’也不为过。
至少郁以柔是吃不惯的,又甜又咸的东西在嘴里嚼着,实在难以下咽。
奚原见她如此,便又重新给她换了一盘菠萝炒饭,这个炒饭的味道是最贴近大众口味的。
好评很多,大小姐应该能吃得下去了。
不过——
他瞥了眼一旁只被勉强宠幸过一口的几盘摆放精致的菜肴。
抿了抿唇,真是浪费呢。
奚原会为食物可惜,却不会为别人的钱袋子心疼,这顿饭是郁以柔请客,哪怕是将所有的菜品都端上,也都能负担得起。
大小姐们可能缺爱,但最不差的就是钱。
何况这一顿开销并不过千,奚原心里计算着,自从和南平没有了牵扯以后,他就恢复成从前的状态,不往外支出,兜里也逐渐富裕了很多,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想请客撑面子。
以现在郁以柔让他看到的价值,还远远不够他可以付出的程度。
奚原自如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他的个子高,视线可以很顺畅的穿过对面,只就这么一瞥,他嘴角的弧度就僵在了脸上,手上的动作不由地顿住。
在一家清冷的汤馆里,坐着两个与周围设施格格不入的身影。而卢南平正好是面对着他的角度。
她总是打扮得光彩照人,曲线妖娆的身段,穿的清纯又楚楚可怜,脸上的温柔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她对面的男人即使身穿一身休闲装也能从中感受到不凡的气质。
君子如竹,淡雅从容。
真是好一对金童玉女。
奚原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住在卢南平的对面,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她的金主。他们应该很早就有牵扯。
他恢复了手头的动作,颇为镇定的继续就餐,但视线的游离还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两人。
饭正吃到一半,男人的手抚向了卢南平的额头,只见她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把他的手拿了下来,亲昵地放在了她的脸颊边,蹭着男人的掌心。
像极了一只家养的猫,温顺乖巧。
正在撒娇。
奚原想,她还从没跟自己撒过娇,可她在他面前向来高傲,再怎么也不会跟自己撒娇的。
他嘴角挂了丝淡淡的讥讽,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盯着那只交握在一起的手,她的手掌包裹着那人的手背,洁白如玉,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