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见他的反应,南平微愣,却只片刻即清醒, 曹禹这人,固执如蛮牛,如果真起了冲突,反而不好,况且他现在就吊着一口气,眼下虽不曾对她有威胁,可耽误的时间长了,保不齐生出其他祸乱。
她敛了嘴边的笑意,神情便有几分冷,:“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等出去了再说吧。”
见她转身,曹禹也没再拦着,只在她背后嘱咐了一句,“外面拐角处就有摄像头,你出去之后尽量避开。”如果被拍到脸,当心被人利用。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没什么必要,反正他也会护着她,只是north那个女人不能留了,得尽快处理掉。
那个男人只是图个新鲜才跟他做交易,洋妞玩腻了换个爽口的‘沙拉’,等这阵新鲜劲过去,回过神自然会被麻烦找上门,到那时north就是最大的隐患。
他刚抬脚跟在卢南平身后走了一步,就见她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她的眼神从他的脸迅速绕过,望向他身后某处。
视线之高,让他眉头一皱。
而此时望着那东西的南平,面上虽平淡冷静,后背却微微发凉。她眼中聚集着的一处闪烁的小红点,直愣愣地,像是能透过冰冷的机器望进另一端窥探者的眼眸里。
啧……被发现了啊
瞿蕤琛按下返回键,再没了观赏下去的欲望。他翻出通讯录,播了通电话过去。曹禹和卢南平便没能顺利出了地下室的大门。
真遗憾,明明也就差一点了。这曹家少年确实命大。
瞿蕤琛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起来。替他包扎好伤口的医生也终于处理好了手头的‘工作’,他有眼力见地开了药单递给了男人身旁的手下,轻声嘱咐几句才退了出去。
…
听着对面传来着的痛苦呻吟,南平整张小脸像是被吓着了一般,透着一丝惨白。而原本早已带着瞿蕤琛离开的那个黑人手下,此时正懒懒散散地看着她劝道,“忍忍吧小姐,三十下马上就结束了,等您听完,我马上送您回去。”
这场戏剧的结果转变太快,虽被她发现了些破绽,却也是来不及了。
她就知道,以瞿蕤琛的身份,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人抓住,还伤成那样。早该知道的,怎么见他受伤的那刻就慌了神了。
该死……
南平雪白的小脸上愈发白得无血色,盯着她的男人只当她是被吓着了,全然不知她正在快速思绪着该如何抽身。
等到三十下鞭子抽完,曹禹呼吸都已微弱不堪,隐隐有快晕死过去的迹象,只是他的意志还让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卢南平还在这里,他还不能彻底晕过去,他要看着她最后做出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好了,头。”黑人手下熟练地向领头示意。男人接收到,眼神便也跟着望过去,眉头一挑,惊奇地发现那团血肉模糊的身躯竟然还没有疼昏过去,他‘哇偶’一声,:“少见人能承受三十鞭不痛晕过去,看来你们h国人的体质也不算弱不经风。”
南平没有理会他话中含义,只偏头瞥了曹禹一眼,这一眼就与他的眼神对望,曹禹干裂的嘴角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女人眼底传来的凉薄,到底是刺痛了他的心脏。
心口疼痛,浑身便也抽痛起来。
只可笑,他只感觉面临濒死的边缘,却还有放不下的执念。
“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吗?”南平收回了眼神,她知道曹禹不会死在这里,他受的伤,也不过是招惹瞿蕤琛而付出的代价。
“当然可以了卢小姐,不过这个人还清醒着,我到是不好做决定了,不然还是请卢小姐帮我做个决定吧?现在该怎么处理他呢?外面都是监控,不能送去医院,但是老大也吩咐了不能叫私人医生过来。欧上帝,这可怎么办呢。”黑人耸肩,眉头不展,可眼神却死死锁住南平的一举一动,仿佛真在等她想个好主意。
南平眼神微闪,装作不安地模样,“你问我做什么,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你先是把我爱人带走了,明明跟我说做了选择会放了我,结果现在又变成了这种局面,我可没那么聪明,帮你出这主意。”
这淡漠地语气结合她的脸色,倒是能看出女人的恐惧。这也不稀奇了,毕竟被这种场面吓了两次,这反应才最正常,到底也只是个女人而已。
听她说完后,黑人咧嘴笑出声,摸了摸下巴点头:“也是,最初你想救的人本来也不是他”他拍了个巴掌,又道:“那就放他在这自生自灭好了。”
他扬头示意手下,那几个大块头便把地上的男人拖了起来,准备丢进最里层的密闭室里。在这个过程里,南平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只是几人把曹禹拖过她身侧时,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扯住了她衣角的一处。
察觉到力道,她这才低下头,与曹禹眼神撞上,他张着唇,发不出任何声响,可南平就是看清楚了他想说什么。
是我输了
他嘴角轻轻上扬,笑意骤生。不待人掰开他的指节,自己便垂手而落。他想,就这样吧,她目光从未落在他身上,却也不会把真心托付给别人。
他和瞿蕤琛在本意上,如此平等。
他再没什么念想了……
待安排妥当,彻底不见曹禹身影后,南平才徐徐对面色如常的男人道:“可以送我回去了吗?”
这是她询问的第二遍,她打赌不会再有第三遍了,因为瞿蕤琛等不得,他何等精明,必也会算好时间。
得到他准确的答案,她便摆出副疲惫的脆弱样,待几人出了地下室,借着昏暗天色的遮挡,南平收敛起表情,低着头上了车。
…
‘啪’一声响,面上滚烫的灼烧感传来,火辣辣地疼。南平偏着头,在这一瞬间尝到了面颊上失去神经的麻木感。
她保持着偏移的视线,身子一动不动地,也不发一言,这是瞿蕤琛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打了自己。
黑人见着氛围不对,想起老大的交代,也不敢多看,便笑呵呵地躬身关心了几句瞿蕤琛的伤势,即便知道他伤势不重,根本就是些表面功夫,可到底也理亏些,说了几句好话,便带着属下离开了别墅大门。
一行人一走,管家和手下们便也有眼力见地退出了房门。
瞿蕤琛走了几步,躬身坐在沙发上,伸手摸出根细烟和打火机,点燃。视线就停留在卢南平的衣角处。
那里红地刺眼,沾了某人的血。
“你伤势还未好,最好不要抽烟。”南平抬起头直视起前方的男人,终究还是她先开了口。
也不知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听出了她出声里的妥协味,他吮吸了最后一口,突出朦胧的烟圈,顺从地按灭了烟头,视线透过烟雾回到了她的脸侧,那里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或多或少都让原本就娇嫩的肌肤逐渐红肿起来。
他的力道并不重,只是声响。
这点两人都清楚。
等面前的烟雾散去,那张不施薄粉却红了半边的脸愈发明显起来,而本就莹莹发光的一双眼睛,此刻更是添了些茫然无措的黯淡。
瞿蕤琛不作声,他知道这个女人惯会演戏,即便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和波折,也还是能忍着不发作她真实的脾性。
就这一点就能证明,她从不信任他,或者说,她不信任任何人。
男人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她的脸颊,窥探到她芯子下从未取下过的面具。在这强烈的视线下,她难得产生了一丝窒息的压迫感,视线跟着停滞一瞬,随着他周身气势的变动而得到缓解。
她顿一顿身子,“你今天做的局,除了解决曹禹,是不是还为了敲打我?”
瞿蕤琛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便淡了眼神,垂下眼睑,“害怕了?”
只听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
他便也点点头,:“确实,所以这敲打起作用了吗?”
瞿蕤琛居然承认了?
南平讶异,只眉头一皱。又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男人。
他不惜让名声受损也要敲打她,伤敌一千而自损八百。这种主意可真不适用于这个男人的身份。
可南平不知道的是,正因为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所以,不如愿以偿又怎能罢休呢?
第183章 Chapter 183 归途
“你是说曹家派人给曹禹转去国内医治了?”陆高鹤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语气有些许诧异中却又透着几分果然如此的笃定感。
“是的少爷,据派去的人探听到的结果来看,确确实实是这样。”下属垂眼回话, 身姿不自觉躬着,小心又谨慎。
陆高鹤停顿片刻, 不知怎的,蓦然笑了起来。嘴角因上挑的笑意微微勾起,连带着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颊都红润不少, 有了几分生动鲜活的生命力。
这样的结果他虽然料想过, 只是却不知会这么快发生。曹禹不知是什么原因半夜被送去医院救治, 而才仅过了一天就被转入国内, 说实在,这可不像是为了他身体着想, 反倒像是犯了什么大事,被曹家匆匆带回。
这么一看,瞿蕤琛这人果然很不简单,不仅仅是因为背靠樊家, 单凭这股狠厉果断劲儿,快刀斩乱麻, 杀人于无形,期间偏偏还能捞个好名声,确实不好对付。
暂时能不与他对上就尽量不对上。以他目前的能力来看, 对上也是找死,况且那人指不定还再等他撞上门, 毕竟事关同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呢?
他可不是曹禹,没有那么蠢。
半晌, 陆高鹤抬头示意,身旁躬身站着的下属便自觉退了出去。他看着手中的茶杯,指腹微微抚过上面的杯纹,欧式古典风情中偏透着浓浓的廉价感,嘴角的茶味,此刻也已经化为苦意,在舌|尖上荡个不停,满齿劣质的气息。
他微微蹙眉,在眸光流转间,轻轻摔了手中的杯子,砸落在瓷砖上的声响清脆又刺耳,横冲直撞地穿透到隔壁的房门中。只等片刻寂静未消,随之而来的便是赵芝兰略带担忧的脚步声。
陆高鹤听着声响,缓缓靠在背后松软的靠垫上,似疲惫的闭上眼睛,这幅脆弱敏感的模样便骤然而生。
他还需要母亲的手来做些事。
…
这段时间南平开始不住宿了,除去上课学习的时间,几乎夜夜都被‘囚|禁’在别墅二楼的主卧房中。瞿蕤琛盯她盯得紧,要得也紧。
此刻她便没什么力气地躺在抱她人的怀里,长而柔顺的发丝紧贴着白嫩细滑的肌肤,黏腻|湿润的触感,无一不暗示着刚刚经历过怎样一场大汗淋漓。
南平懒懒地不说话,瞿蕤琛抱着她,像抱着一块水豆腐,见她眉间透出的疲累,便也不再折腾了。
趁着安静,说起了旁的事,“你爸给我来了通电话。”
这话一出,南平眼皮便动了一下,她睁开眼愣愣望着他,疲惫的眸光里终于投出一丝惊讶,“他有什么事?怎么不给我打?”
许是她神情太过自然,让瞿蕤琛原本试探的心又重新变得平和,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轻飘飘的口吻像是在告诉她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可能是想你了,问起了你回国的时间。”
马上到学校放假的日子,南平有两个月的休息时间,原本瞿蕤琛是不打算让她回国的,但奈何他手中的这只养得精细又娇贵的金丝雀,到底不是无父无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还没有绝对的拥有权。
即使严密防守着她身边一切的风吹草动,也无法把所有情况都算进去,没有了一个曹禹,也还会有无数个想打主意的碍眼小丑。
这人倒是狡猾,知道他不好对付,便从其他地方入手,可惜了,主意看着是好,实际实行起来却难如登天,毕竟陆远清也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主儿。
不过这一来,倒是给瞿蕤琛敲了个警钟。
程家需要继承人,而他的身份不合适。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最好能让程温韦一想起这个就头疼不已才好。
…
在另一端的中式别墅里,程温韦刚放下电话,身旁本倚靠在床头的卢清荷便急忙俯身过去询问,“怎么样了?有说南平何时动身回国吗?”
程温韦摇摇头,眼神中似乎若有所思。卢清荷见他这样,便也有眼色的闭上了嘴。瞧着男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应当还算顺利。她如此想着,便也就不急了。
谁知也才刚放下心,就听身旁人道:“他说要和南平一起回来一趟,到时会来程家拜访。”
“这……”卢清荷听着有些诧异,却不知怎的又有一丝窃喜。瞿蕤琛要同南平一起回来,就需要放下手中的公事耽误一阵,不是在意失去南平是什么?如果不在意,大可直接放手,何必又多此一举呢。
这些个权贵,个个都是大忙人。哪有心思谈情说爱,何况还真想与自己女儿订婚,这可不是小事。
瞿家比陆家好,瞿蕤琛也远比陆高鹤优秀百倍,奈何身份不能接手集团,确实可惜。
“我却是没想到他对南平竟是来真的。”程温韦思绪着,虽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拍了拍卢清荷的手吩咐着:“你到时给南平去个电话,让她确定好了回国日期后告诉你一声,我们好给她接风。多关心她几句,那孩子独身在外,身边除了瞿蕤琛照看着,也没什么亲人,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头,唉……说到底还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责。”
怎么说也是他程家的千金,等回来以后,该有的待遇都是要有的,他一并补偿。
卢清荷听到这里,哪里什么不明白,她压住心头的喜悦,妥帖地说道:“南平懂事,从来都让我放心,知道你这么关心她,肯定也高兴极了,哪还有什么怨怼,宽心吧,等她回来,你好好尽尽父亲的职责,多疼疼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