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薇难得的也看晃神了一瞬,率先回过神来,斜眼讽刺了一下卢清荷母女,“打扮这么隆重,也是难为你们整天在这上面花心思,恐怕是又看上谁了吧?”
好巧不巧地,竟然被她说中了。
南平倒是没什么感觉,依旧敷衍笑笑。卢清荷的眼神就有几分虚了,只是很浅,像程又薇这种段位的根本观察不出来。
“又薇!你瞎讲什么。”程温韦立时出声训斥。
“切,我又没讲错。”程又薇白了他一眼后,安静下来。
华栩骞出声打断,“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又薇你与你大哥一起,南平同我一起吧。”以不容拒绝地口吻分配道。
“我不要!凭什么?”程又薇瞪大了眼睛。
“你是程家大小姐,你要起表率作用。不然你这身份也可以不要。”华栩骞瞥她一眼,随后转身准备上车。
只是余光瞥见了南平侧面没有任何遮掩背部上,被那大片嫩白刺进了瞳孔,那被风吹动的飘带似乎没有任何遮掩的作用。两侧蝴蝶骨微微隆起,紧接着便是一手就可以握住的紧致腰肢。
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帘浮动的厉害,像是被什么捏住了心脏,不太爽利。他抬头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先上车。
门早已被保镖开好,南平点点头,提着裙摆紧随其后,跟着坐进了后座。待她坐稳,门便关了起来,隔绝了车外几人的视线。
“等——”程又薇见车要开动,忙想上前一步,可惜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身后的程景明拉住了胳膊,劝阻道:
“又薇,小舅舅说的没错,你是程家的大小姐,还是得代表程家入场的。”
“啧!知道了。”程又薇注视着前方已驶离的迈巴赫,不免气闷。立马不耐烦地甩开了胳膊,直接走向了另外一辆车。
程景明见状也不生气,仍旧好脾气的与两位长辈打招呼道,“那我们就先走了,父亲,卢姨。”
“好好,去吧,照顾好妹妹们。”程温韦拍了拍他的肩回道,卢清荷也在一旁点头微笑。
这个养子他果然没养错,懂事有眼色,性子又温和,还会办事。程温韦不由地在心底感叹。
这么几个孩子里,就属又薇最不省心。想到这,他便脸色一沉,又嘱咐了句:“又薇要是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不听你劝,你就强硬一点,在外面不用惯着她。”
“是,父亲,您放心,又薇虽然任性,但关键时候还是听话的。”程景明温和宽慰道。
“哼”程温韦嗤笑一声,“你别替她遮掩了,她什么样我清楚得很。行了,你去吧。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就让你小舅舅处理,反正他现在也喜欢管程家的事。”
前面的都还好,后面这句程景明倒是不好接了。只得点点头应下,跟着随后转身往车门前走去。
在拉开后座门那刻,他似有所感应般偏头,凝视了一眼前方的黑色车影。它已越行越远,逐渐变成拇指盖般大小,很快在拐角处消散。
程景明收回视线,唇角莫名勾了勾,便拉开门上了车。笑容敛在“砰”地一声关车门中。
夜幕很快降临,金池宴会就要开幕。
路上车流穿梭,人流涌动。一排排灯火通明,树影婆娑晃荡。微风你追我赶,像是着了急,有一下没一下敲动着紧闭的车窗。
咚——
咚——
——咚
不知又要乱了谁的心。
第219章 Chapter 219 钟白鹤
无边夜色环绕江湾两畔, 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过夜幕映照在金池游轮之上,周身潋滟的金光犹如一颗颗璀璨明珠,点亮前方幽暗寂静的湖面, 交织汇聚出一道星光长河,指引着游轮缓步行进, 步入那纸醉金迷、神魂颠倒的奢华世界。
宴会上,金碧辉煌的装饰壁画熠熠生辉,透着一股欧式宫廷的奢靡感。名贵的地毯柔软厚重, 铺满好几个场厅廊道, 延至五层楼梯间。在华丽的水晶吊灯映照下, 一楼宴厅餐桌上摆放得井井有条的餐具和美食更显精琢无华, 舒缓优雅地古典乐伴随着晚宴的进行,潺潺流走人群中。
贵族名流们早已全部入场, 他们穿着彰显身份的礼服,手里端着侍者递上的酒杯,三五成群地开始谈笑风生,言笑晏晏。
每个人面上都带着符合标椎的微笑, 即使有几家或许曾是敌对关系,但在这个晚宴上, 却丝毫不会表露,相反明面上交谈会更为融洽和谐。
谁也不会在金池闹矛盾,谁也不会主动去打破这种假象。这是世家间都心照不宣的规矩。
因此, 这不仅仅只是一场盛宴,也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 代表着豪门世家世世代代的长久不衰。在他们合力的影响下,才有如今繁华迷人眼的大都市——江棱。
早在入场时,挽着华栩骞胳膊的南平就受到了许多视线的瞩目礼, 其中打量的目光尤其多,几乎不分男女,当然惊艳的神色更为分明,虽然都是转瞬即逝,可视线友好不友好,南平还是能得感受得出来的。
人们对美好的事物终究好感偏多,也真是多亏了卢清荷的别有用心,她这一身亮相,属实惊艳全场,甚至连华栩骞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只是一个程家私生女的身份还不值得被人持续关注,大家更多的是好奇华栩骞对她的态度,面上虽瞧不出什么特别,可能让其同伴而入,就已是件颇为纳罕的事了。
毕竟又不是亲侄女,程家就连程温韦那老狐狸在华栩骞面前,都讨不着什么好,照样撸了他的位置。
在上层圈,这种大家族的私事早已算不得什么私密,这些世家贵族也爱聊八卦,端看这八卦苗子大不大,劲不劲爆,在他们眼里,别人家的事越精彩越好,轮到自己家则是庆幸家门还算风平浪静。
不过谁家没有一点破事呢,家族跟家族之间连着姻亲关系的一大把接着一大把,在这上层的关系网中,哪几家能联姻,身份匹配自然都是同频的。
许多年前,华家和程家也属于同等圈层内,只不过华家京城有人为官,身份上自然更居高位一些。而如今华栩骞上升到前五的圈层,那纯属是他一人在国外打拼的功劳,也算是运气不错了,这小子竟然能攀上摩斯家族。
宴会里的这些世家里,明面上待华栩骞都很客气,只是心底却也不服,尤其是有些比华家地位高却落后于华栩骞个人地位的家族,尤为不甘心。
毕竟华家的底蕴比不上樊家一半,樊家的人能身居高位,理所应当。可华栩骞?他身后要是没有摩斯家族,怎么可能短短几年内资产能累积如此。
“哎呀,真是物是人非啊,想当初十年前来参加金池晚宴的还是华中天那老顽固。”钟白莘晃了一下杯中酒,注视着前方颇为意味深长地感慨道。
“白莘,你也说了那是十年前了,现在华家主事的是华栩骞。”钟启明无奈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堂哥你就是话多,早知道就让嫂子同我一起来了。”钟白莘略显随意地敷衍一句。
钟启明扶额,心道:谁想跟你来啊!谈生意还好,一到这种场合就口无遮拦的。
“那好歹是人父亲,你要放尊重一点。”人家现在可是排在我们钟家前面的!
这句话他不说,钟白莘也能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态里得知,她勾唇嗤笑一声:“按年纪算,他在我这就是一小屁孩,先尊重我吧。”
说到这,她眼神朝四周望了望,啧了一声又道,“白鹤这死孩子呢,又跑哪去了?他老姐姐我为了带他参加金池认识认识人,多不容易,他倒好,人又不见了。这孩子怎么出国读个书,性子更静了,成天跟鬼一样的,摸不着边。”
“......”钟启明不赞同的看她一眼,“我看白鹤这孩子不错,比你年轻时沉稳多了。估摸着也是刚回国还不适应这种宴会场合,一会估计也就来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别等他了,先去敬敬九少。”
“什么九少啊,樊老爷子来的时候,我客客气气称他一声叔,给他敬两杯酒。人樊九潇比你老儿子还小几岁,你要我去敬酒?要敬你去敬啊,可别拉上我,我都四十几岁的人了,给他敬酒,可别把他寿给折了。”
钟白莘白他一眼,满是不耐烦。她一向不爱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要不是金池不得不来,她早飞去Y国谈生意去了。
钟启明:“......”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你自己多大了啊,怎么还是这么任性——”话说到一半,被一声“堂哥,大姐”的称呼声所打断。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钟白鹤穿着优雅得体的白色西装,长身鹤立地站在二人面前,手里握着酒杯,眼神沉寂又淡漠,可饶是如此,也架不住他优越的相貌和斐然的气质,即便是站在众多卓越的世家子弟中,也依旧赏心悦目的很。
钟白莘很疼爱这个幼弟,见他适时出现,更觉欣喜,连忙把他拉了过来,关心道:“这是端着酒杯去哪了?走了也不跟我们交代一声,刚刚你堂哥还说要去找你呢。”
钟启明睨了她一眼,对她这张口说瞎话的本事早见怪不怪,只好对着钟白鹤也点点头道,“你不熟悉这些世家主领,还是跟在我们身边为好。”
“我知道了,堂哥。”钟白鹤低眉,遮掩住眼底泛起的疏离。随即又回了钟白莘一句,“刚刚在名廊那,看到了一卷珍藏已久的佛家经书,内容全是梵文记载,不免看得久了些。”
“你这孩子,莫非真是入定了,怎么从国外回来,愈发喜欢研究起佛门这些东西了?不能啊,你才多大啊,可别跟樊家学啊,你也该好好享受世俗世界才是。”钟白莘摸了摸他的额头,古怪地瞥他一眼。
“行了,人白鹤稳重,看看经文怎么了,至少修身养性。”钟启明摆手,遂又拉过钟白鹤道,“白鹤啊,你跟堂哥去敬酒,让你姐在这休息休息。”
见钟白鹤点头,钟启明欣慰一笑,便要拉着人走,可钟白莘这时却不愿意了,没她在一旁盯着,要是人欺负白鹤怎么办,她得一起去才放心,遂道,“我也同你们一起吧。”
钟启明停顿一下,摇头笑了笑,三人便一同去了人群中心处。
倒不是宴会中央处才叫中心,这里指的是被人一群人簇拥着恭维的樊家休息区。
樊九潇面对这种场面,早已掌控自如。
他身着一套新中式礼服,上身是淡蓝色金丝线锈制的云纹缎袍,袖口处装饰着蓝宝石锁边。下身是白色绸缎宽裤,裤腿上绣有山河之势,山尖映有点点青绿之色,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绶带,坠着玉珠,飘逸优雅,更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中央,如众星捧月。即使面对这么多略显聒噪刺耳的寒暄恭维声,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来敬酒的人很多,基本上每个家族都是轮流着前来的,大家都很识趣,同样也有来自世家骨子里的高傲自尊,不会太过地度低做小,这样也会让樊家瞧不起,所以大多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少数是带着目的的。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自便就好。”樊九潇手握着酒杯,象征性地跟众人举了举,语气温和。
一些人见状纷纷也配合的举起酒杯饮下酒,等问候完便依次有序离开。而剩下几个熟人则坐在沙发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未曾挪动。
樊九潇也不介意,只是往瞿蕤琛的方向看了一眼,注意到了一些些微的细节。
最后,也不知谁出声提了一句,“钟家的人来了。”
“好久不见啊樊家小子,这次你亲自来金池,也是稀客啊。”钟白莘举着酒杯走近,调笑了一句。
她这话也不是没出入,前几年甚至更早的时候,樊九潇本人几乎比樊老爷子还要难见,也就是从去年正式出席其他宴会场合后,才开始来参加了金池。往年参加的都是樊家其他族人。
樊九潇笑笑,“钟总在我这也是稀客,以往都是从老爷子口中听到您大名。”
“哈哈哈,老爷子都说我什么?” 钟白莘颇为豪爽地朝他举杯示意,朗声笑道。
待二人同时抿下一口红酒,这才听樊九潇出声,声音润而雅,“自然是夸您巾帼不让须眉。”
“是么,不得不说,老爷子还真是有眼光。”钟白莘乐了,跟聪明人说话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只是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只觉得这人说话冒昧的很。
在钟启明就快按耐不住提醒她别太过时,她却立马正经了些,拉过身旁的弟弟,推到了樊九潇跟前去。
“这是我家排行最小的弟弟,钟白鹤。刚回国还不成器,你要是有空,多指点他一下,他跟你小子一样,也喜欢佛中学问,你们或许有共同语言呢。”
钟白鹤被这么一拉,身形略踉跄了一下。待抬眸跟樊九潇清冷幽寂的瞳孔对上,他才僵直了身体,眼底有一瞬的恍惚没过。
“钟总的弟弟好像有些紧张。”樊九潇的视线从钟白鹤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打扮的精致明艳的中年女人和煦道。
“也是,这孩子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难免拘谨,让你见笑了。”她笑着,便象征性地拉了钟白鹤胳膊一下。
钟白鹤接收到动作,自然回过神来,从容回了句,“我刚回国不太适应与人交际,让九少见笑了。”说着,他便举杯致歉地饮下一口酒。
喉间浓烈的酒意散开,沁入他的整个感官。好久不曾喝过这么烈的红酒了,钟白鹤有些不适地微皱了一下眉,随后躬身又退回钟白莘身后。
动作之间,余光瞟到一张熟悉面孔,他低垂的眼神不禁一滞。在那人的视线快转移过来时,率先挪了开,隐去了怪异举动。
“那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钟白莘微笑,等钟启明跟樊九潇也碰过杯,这才出声告辞。
“请便。”樊九潇点头,笑意温和。
第220章 Chapter 220 一门之隔 (……
三人转身离开之际, 这时华栩骞也恰好带着程家几人过来樊九潇处。
几人擦身而过,南平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但又不像是被她的皮囊所以吸引。她不禁凝眉望去, 却只看到一张和善沉稳的中年男人面容,走在他一旁的是一张清俊至极的脸, 那眼神孤寂漠然,隔绝人世。
分明是个陌生人。
真是奇怪。
她探究的神色只停留了一两秒便移开了,因为很快, 她便见到了很多张熟悉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