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九潇细微地观察到她神情的变化,以为她是真的很介意孟观文对她不喜的态度,随即思忖了一下, 开口:“下次他不会再这样了。”
“没事的九哥,我不是很介意他对我的态度, 我只是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南平颇有些幽怨地嗔了眼对方,难得有几分小女儿的羞涩神态。
樊九潇眼神一顿,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不舒服么?我昨晚给你抹了药, 可能是量还是少了些, 不然一会你自己再上一遍药吧。”他说的很自然, 仿佛并不觉得气氛暧昧。
可桌底下的孟观文却陡然一怔,上药?做什么需要上药?又为什么不舒服?
他的太阳穴凸凸直跳起来, 鼓囊着,大有冲破表面那层皮肤的狠劲。
南平感受到腿上被猛然抓紧的触感,不悦地伸手摁住了他的头,固定住。
嘴上却回应地颇为亲昵, “你想错了九哥,我不是那里不舒服, 只是头有点晕而已。可能是昨天那个香闻多了吧。”
樊九潇“嗯”了一声,随后吃下一块切割的方方正正的牛肉,细嚼慢咽地吞进喉咙里, 又端起一旁的温水壶。
不紧不慢地用钳子从果盘里夹了几片柠檬放进去,再放入一块冰糖, 慢慢摇晃起来,待觉得时间合适了,便倒进了茶杯, 推到了南平的面前。
“喝吧,适当补充点维c,会好很多。”他眼神平静地看向她,面容温和的笑着。
南平眼帘细微地浮动了一下,脸色莫名有几分潮红,接过杯子的手都有些握不紧边缘。
汗湿了大半个手心。
她一边小口吞咽着柠檬水,一边手指深深-插-入孟观文后脑勺的发丝里,那些发丝像是有感应的数只触手,缠绕进她纤细如脂的指缝里,紧紧地攥住。
从樊九潇的视角监视下也只不过观察到她愈发红润的脸和鼻尖沁出的一层细汗。
眼神间仿佛也是湿漉漉的,有些被头晕导致的迷离迹象。
他不免蹙了一下眉。
“一会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有几分关切地望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像是含着一汪温泉水,细腻柔软地包裹住她。
南平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深深溺于其中。
她忽然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收紧了双腿,另一个桌下的手攥得更重。
“昨晚那件事之后,九哥把我当作什么呢?”她不由问出声。
孟观文头一僵,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可听见南平对樊九潇的发问,又莫名觉得气愤,他张着嘴,舌尖疯了一般的蠕动。
耗费了不少力气,即使有源源不断的水滋养着他的鼻尖,也仍旧解不了他喉间的干渴。
只是凭本能的,迫切想要去除那早已消散的不知踪影的药香。
樊九潇放在餐桌上的手指微触了一下凉薄的餐刀把手,身后炽黄的光线淹没他的背部,掩去了他周身冰冷淡漠的气质,只剩下眼底如玉的温存。
沉默了几秒,他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什么呢?”
“十一妹妹,可有可无的情人,抑或是——”
他微微偏头,意有所指:“我的未婚妻?”
南平手指扣紧,勉力稳住了摇摇欲坠地身躯,眼神蓦然清醒了几分,她忽略掉那阵阵的快意,直直地看着他,嘴角咧开:“那如果我说,做你的未婚妻呢?”
樊九潇挑眉,随后沉思起来,似乎真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时间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
孟观文的动作也越来越不安分,放肆的厉害。似乎是想惩罚对方。
南平的眸色溢出零星水光,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后颈。
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较量。
势均力敌。
“你不会愿意做我的未婚妻的,十一。”他的未婚妻不需要脑子,因为这会让她无法面对枯燥乏味又无趣至极的生活,空有身份地位,却不能拥有决定权。
甚至出席任何场合都只能冠以夫姓,当个会生养又美丽和善的花瓶。
这样的生活,即便能拥有至高的地位,可没有其发挥的空间,她就永远不可能愿意只当一个附属品。
樊九潇很清楚地了解卢南平的野心。
远不止于光启的继承人。
南平重新握紧手边的茶杯,又伸到了唇边,很好地掩盖住了她细微的喘息动作,随即淡定地仰头饮尽。
朝对方嫣然一笑,双眸像被水清洗过一番,亮地惊人,“九哥说的对也不对,如果你是真心喜爱我的,那我为什么不愿意呢?”
樊九潇又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脸上的笑深了一些,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仿佛意识到她会继续往下说一般。
“当然,眼下我们之间也没必要谈什么爱与不爱,这显然也不适合我们的关系。不过九哥下次如果再有失控,能不能不利用我了呢?”
樊九潇手指似乎又动了一下,摩擦过银白色的刀背,指腹带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他弯唇,“嗯,可以。”
对他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失误。这种失误还是由他把控,刻意放纵的结果。
樊九潇清楚的知道昨晚的自己需要有一个突破口,而且这个突破口正好天时地利人和。
他只是顺应自然。
南平也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果断,没有半分犹豫,那种可怕的直觉又席卷而来,突然就让她有些分神。
然而没等她分神多久,黏腻湿滑的触感又袭击着她的大脑神经。
很烦
让人想要捣碎什么。
可她越是挺直着背,鬓边的汗水就冒出更多。
不得已,她开始分散注意力,谈起了最开始的条件,“还有,九哥你之前说要帮我当上光启的继承人,你预备怎么帮呢?我也不瞒你,很快我就能凭借自己做出来的项目成绩,成功进入董事会,所以我想知道,你如何能让我又继续在更短的时间内获得继承人的位置。你可别告诉我联姻这个方法,那会让我觉得有种不实感。”
樊九潇见她脸颊红扑扑地,神情却异常严肃,莫名就笑了一下,话音很轻,“你不用担心这个,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许诺的事,从来就不需要迂回的方法。
与其说是帮,不如说成扶,更为贴切。
南平自然也相信他的话,只是不说些什么,耳边就会出现一些幻听的吮吸声夹杂着黏糊的湿濡感,让她有种想要去如侧的错觉。
“希望九哥不会让我等太久。”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淡然道。
樊九潇点头,仍旧笑着,“不会。”
可很快,脸上的笑意又默然敛了许多,他注视着对方愈发红润的脸唇和貌似发晕涣散的双眸,直觉不对地站立起来,挪开椅子,走到了她身旁,伸手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有些发热,但还算正常。
“头很晕?”他开口。
南平本就被他陡然的靠近惊地身体微颤了一下,眼下更觉惊吓刺激,只得点头,不再吭声,把脸埋进了他的腰腹间。
樊九潇愣了一下,抬起的手便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以便她缓解症状,任由她抱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晌,才听对方细小轻柔地声音,说道:“九哥,你能帮我叫医生过来吗?我的头实在太晕了。”
“好,你先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樊九潇点头应下,见她趴好,才放心离开了餐厅内。
南平微微抬眸,见人消失不见,便彻底软了身体。
大口喘息起来。
那触感不见停,像是咬到了一颗多肉葡萄,又像是打开河堤,发了大水般,涌个不尽。
很快就吞噬掉了她的脑子,空白一片。
家庭医师检查过南平的身体,却没发觉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便如常报告道:“卢小姐身体没什么问题,头晕可能是累着了,有些脑供血不足,休息好了,自然就不会有这种症状了。”
“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樊九潇帮她盖上了被子,转头对一旁的医师道。
医师见状忙点头,躬身退出了房间。
“我没事九哥,睡一觉就好了。”南平轻声宽慰了一句,随后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樊九潇见状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没感觉到异常,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卧房。
待门关上的瞬间,南平猛然坐起身,掀开被子,光脚踩地下了床,直径走进了浴室。
她必须得泡澡才行。
实在是过于黏腻了,令人不适。
樊九潇出了房门就下了楼,走过餐厅,便见一个吃得大快朵颐的男人,仿佛是饿了三天的凶狠样。
他眉头一挑,走了过去,“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孟观文这才干完最后一盘的食物,抬头看向出声的人,眼底有几分不清不楚的快意,他抓起餐桌旁的餐巾,细致擦拭了一下唇角,又一口饮下高脚杯中晃荡着波纹的红酒。
才咂巴了一下嘴,动了动唇,吐槽道,“这红酒真淡,该不会是灌了水吧?”
一点鸟味没有。
“灌水?”樊九潇笑开,指了指他的唇周,“你这里是不是被水泡多了,味觉都不灵敏了。”
孟观文:“……”
他挑眉,可不是吗?
还真泡了很久的水。
莫名觉得讽刺,而嘴里似乎仍涌动着腥甜的气息,久不弥散。
“你下来做什么?那位不是身体不适?”
樊九潇拉开孟观文对面的餐椅,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低声道:“十一只是没休息好,现在已经睡下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被你索取过度,营养不良了呢。”他支着脸,哼笑起来。面对着对面端正如玉的男人,言语间甚是轻佻。
樊九潇眯起双眸,指尖缓慢地敲了两下桌面,“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啊,我能表达什么?事实难道不是那样吗?”他错愕摊手,很犯贱地笑了一下。
樊九潇垂眼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几分悲天悯人。
“观文,你似乎很在意这个事情?”
孟观文嘴角的笑意一僵,好似抽搐了几下,被他克制地压了下去,“是吗?我只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