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寂静了一秒,沉声:“告诉我门帘号,你哥去厕所了。”声音凉中带着湿度,如颗粒般的质感,跳动在郁以柔心间,让她愣了神。
…
发丝与头皮剧烈的拉扯感让南平痛的倒抽一口凉气,眼眶通红不堪,泪意遍布眼底,却仍旧不肯落泪。
这是瞿蕤琛第一次见到如此倔强的女孩。
明明眉眼间已经委屈的要命。
却还在坚持。
可她在坚持什么?
他突然有些好奇。
第99章 Chapter 99 真相。
瞿蕤琛四人先赶了过去, 给郁璟留了信息。言知洲在瞿蕤琛的简述中了解到是女温泉室那边有人打架,他挑眉称奇,几乎要‘哇’出声。
“这还真是难得啊, 原本只听过泼妇骂街,没想到还有美女打架的说法, 长见识了。”他边走边调侃,还不忘扣衬衫的扣子。
几人刚从池子里出来,浑身还散着热气。怕耽误时间, 衣服几乎是刚刚才穿戴整齐。言知洲挽着袖子, 有些漫不经心的步调。
他可不担心, 反正那其中也没有他的‘熟识’。倒是想看看哪位倒霉蛋这么‘惨’。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程景明步伐显然更迅速一些,他刚刚听到程家两个字, 心底预感很可能是又薇挑得事。
身为程家长子,没有管好妹妹的言行举止,父亲知晓了,只会说他的不是。
眼下越听言知洲调侃, 眉间的一处就聚拢的越高,还有一丝疑惑, 又薇并不是这么莽撞的人,除非有人故意激怒她,否则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的。
程驰走在后面,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他不确定卢南平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还没回程家,就准备挑破她的身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两人各有思虑。
只是还没到现场, 他们并不清楚情况的严重性。
瞿蕤琛率先撩起六号门帘,几人围作一团的狼狈场面同时映入四人眼中。
最中心的两人还在拉扯着,程又薇脸上的狠厉触目惊心。相比之下,被她‘欺凌’的那个女孩,眉眼倔犟的红以及小脸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格外招人疼惜。
看上去这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架势,而是单纯的凌虐一方。
程景明皱眉,只觉得太阳穴正突突跳个不停。
他快步走过去,喝止一声:“又薇,松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使了几分力道。
程又薇吃痛松手,回过神看向程景明,指着南平,对他嚷道:“哥,你给我打死她这个贱人!”语调失控,显然还没有从愤恨的情绪中脱离。
程景明脸色微沉,“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他靠近她耳旁提醒。
只是程又薇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处理了她,以后怕是要让卢清荷那个贱女人如了愿。
一儿一女,她倒是儿女双全!
程又薇不甘心,从小她被宠爱着长大,还没人能让她吃瘪,她推开程景明,一把冲了过去。
手里的手机举起来,就要往南平头上砸。
然而下一秒,却被言知洲一个侧踢踢飞了,手机掉落进了泉水底下,程又薇痛得捂住了手。后退了几步,撞进程驰的怀里。
“哎呀,不好意思啊,没发挥好,你要是手再往后握一点,就不会误伤你啦。”言知洲挠头,咧嘴一笑,虽透了几分歉意,可敷衍了事却是更多。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开玩笑,不故意的话,这个女孩脑袋就等着开花结果吧,还是石榴品种,红彤彤的一片。
就是脚尖他娘的有点疼。腰好像也扭到了。
果然,人是不能随时装13的,还是要服老,他扭了扭腰,大刺刺的坐在一旁的石头蹲上,等着他们处理‘结果’。
瞿蕤琛抱起倒地的南平,发现她脸色潮红一片,头皮还沾染着几缕血迹,眼眸紧闭着,泪滴从眼角滑落,侵湿了他的衣袖。宛若一只受伤的猫咪,窝在他的怀里。
身子还在颤抖着,很不舒服的状态。
他瞥了两眼,吩咐郁岚让招待拿浴巾过来,外面比温泉池里的温度低很多,她穿着泳衣,一定会着凉。
随即又看向前方的‘肇事者’,她还在瞪着他怀里晕倒的人。眼底有着浓烈的不甘。
“程小姐,读过我国刑法吗?我想你应该牢记一下第二百三十四条的法律法规了。”瞿蕤琛悠悠的声音响起,眼眸深处的凝视无端让人窒息,让程又薇有一瞬间的哑声。
他在警告她,也在警告程家。
有些事做过火了,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的。
浴巾拿来之后,瞿蕤琛把怀中儿包裹起来,抱着她直接出了温泉室,身后三个女人也连忙跟上,郁以柔和叶碧芙是担心南平的伤势,而郁岚则是想看着瞿蕤琛。
现场一时之间只剩下了程家兄妹三人外加一个言大爷。
“程小姐可真是巾帼女英雄啊,这一身力气,不愁没饭吃,哈-哈。”这哈字笑的灵性,听在耳里却觉得刺耳,可他们却不敢找言知洲的麻烦。
只程景明赔了个浅笑。
言知洲这才乐够了,起身扬了个懒腰,转着脖子慢悠悠地晃出了门。
这自古看戏的人呐,乐得都是观众,这话一点没错。这全场内估计就他一人还能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次出行,没白来。
…
瞿蕤琛把南平抱到了贵宾休息室内,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医生给她头上了点药水,看着模样虽惨兮兮的,实际没受到太大的皮肉伤,只是痛感比较大。加上受了冷气和惊吓,身子在发低烧。
他开了退烧药给瞿蕤琛,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之后,离开了贵宾休息室。
这时,郁璟也回来了,言知洲见他急匆匆进门,不由戏谑一句:“哟,从坑里才爬出来啊。”笑得一脸痞坏。
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活像个年轻版的二大爷。
郁璟无奈一笑,走到瞿蕤琛身旁询问起南平的身体状况。刚刚程景明才特意找过他,让他留一个南平的联系方式,日后会登门道歉。
他给了号码,但总觉得这事应该有隐情,以柔告诉他程家大小姐情绪失控的突然,之前还好好跟南平聊着天,后来就听南平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开始打人了。
这么怪异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
郁璟打算等南平醒了以后,单独问问她。只是又不怕南平会留下不好的记忆,对程小姐打人这事产生阴影。
所以他想问问蕤琛的建议如何。
瞿蕤琛听了他的顾虑,眸光瞥向床上虚弱的女孩,小脸湿漉漉的出着冷汗,眼角红肿一片,他蓦然又想起了刚刚她在他怀里窝着时,眼泪像剪不断的线,明明已经晕过去了,还一直流个不停,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温热的——
被风一拂,连带着她的颤抖一并变冷,直往他心口钻。
都这么惨了,还要被问事件缘由,身为‘受害者’难免有失偏颇。
纵使她有问题,至少得等修养好了再说。
“今晚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你再问。”瞿蕤琛移开视线的瞬间脱口而出,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他什么时候也管起闲事了?
眼眸微沉,异样消弭在深邃不见底的‘古井’。
转身说了句他要休息了,让郁璟自行解决。便直接出了门。
郁璟瞥了眼被关上的房门,又转头看向南平,终究轻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不管怎么说,算是受苦了。
跟着出来玩,却无端被打。要说她有问题,他是有些不信的。只能解释为这两人或许有什么渊源牵扯。
言知洲仰头吃下最后一颗车厘子,看够了这两人接连蹙起的眉头,有些乐呵起身,走过来拍了拍郁璟的肩膀,“别想了,没听人外交官大人发话了吗?让她好好休息吧,怎么说挨了顿毒打呢,不得养精蓄锐一下嘛,搞不好明天还能打一架。”
郁璟闻言一头黑线,这言上将真是个‘奇男子’,不仅随和,还很会来事,说话又‘好听’,说一句人才简直是辱没了他。
他揉了揉叫嚣不停的太阳穴,跟着言知洲一并出了房门,顺带把郁以柔几人也带了出去。
门关上的后一秒,南平睁开了眼睛。
看着天花板被月光照射得淡着冷白的微光,又陷入了沉睡。
她的计划很成功呢。
…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程景明坐在沙发上,双手微拢放在腿间,眉眼处有几分疲惫。
今天招商名额的问题还没谈明白,就被搅了局,再想要找言知洲提这个事,又少了契机。又薇又打了瞿蕤琛的人,彻底绝了和这人打交道的途径。
一摊烂芝麻都糊在了一起。
不说明白缘由,损失都不知从何算起。
程又薇眼角泛着冷色,也不顾及还有程驰在这,直接哼笑一声,揭开了真相,“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卢南平,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你不觉得她长得还有点像谁吗?”
她向前走了几步,见程景明皱眉,也不再拐弯抹角,“她是卢清荷和父亲的私生女!一个下贱产物!卢清荷竟然就是当年母亲说的那个小三!我只恨自己当时没解决了她,现如今小三竟然成了正牌夫人,多么可笑!”
程景明有些诧异,如今想起那个女孩的脸,确实有几分相似感。只是——
他沉默了一瞬,“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不分场合就打她?”
就算这个真相是如此,那又如何,一个女人而已,即使回了程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又薇还是太缺乏大局意识了,他又补了句:“我看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打了她又怎样,她还敢报复我不成。就算被父亲知道了,他也没资格责怪我。”程又薇偏过头,不想看他脸上失望的表情。
打都已经打了,还能让她收回去不成。
一个私生女而已,就算卢清荷现在是正牌夫人也无济于事,她不敢自作主张把她认回来,否则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既然是一家人,那这事也好办。”程景明语气平静。
他倒是觉得这个新妹妹,是个聪明的,或许还能用她搭上瞿蕤琛的船。
也不失为一个意外的收获。
商人重利,有利益的一切东西,不好好利用,就是浪费。
程家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另有他人。
程景明起身,不等程又薇反驳,嘱咐了句早点休息,就开始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