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切切实实地在耳畔响起。
好像不是错觉。
夏云端确认了这个事实,才慢半拍地分析起他的问话。
她安安静静的,手指一边贴上指纹锁,一边从鼻腔里绵软地“嗯”了声,偏头推开门。
正拖着脚步往前走,下一刻,脚尖撞上门槛,她只来得及吃痛地呼出一道气音,整个人晃了晃。
一只燥热的大掌在此刻捞住了她的腰。
长发凌乱地荡了下,夏云端本能攥紧了身前的手臂。
梁京云深吸一口气:
“……谁让你这么晚醉成这样回来的。”
“……我开心。”
稳住了身,夏云端才松开手。
梁京云正要垂臂,身前那人倏然转了个身。
干净的栀子清香沁入鼻息,女孩的长发晃过眼前,旋即,她的脸忽地仰起,凑近。
黑眸轻眨,鼻息也酝酿了浓烈的酒意,她缓缓问:
“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了吗?”
“……”
梁京云身躯微微僵硬。
他隐隐似乎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半垂的睫落在她脸上。
女孩几缕长发黏在脸颊,潋滟的水眸映出他漆黑的瞳孔,眼尾泛着的红往下晕到那点冶艳的红痣,叫她此刻看上去纯粹清秀又不失妩媚。
夏云端的醉意不太上脸。
他无法确定她神志是否还清醒。
“……不是去喝酒了吗?”
顿了一秒。
梁京云修长脖颈上的喉结微动。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拂过她脸颊的发丝,男人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嗓音却故作镇定地轻了些,透着些自己都说不上来的试探。
“……宝宝?”
第18章 嘴硬“夏云端,你试试看?”……
18
“不是去喝酒了吗……宝宝?”
梁京云一眨不眨,呼吸几乎凝住,像要把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细节都收尽眼底,找出哪怕一丝清醒的破绽。
然而没有。
女孩只是盯了他几秒,随后像是有了什么判断,轻哼了一声,晃着脑袋转过身,长发甩过他的下巴,勾起一阵痒意。
她甚至都没有要关门的意思,就这样一路荡荡悠悠地往室内走去。
廊间的感应灯仅能堪堪照明玄关处的路,梁京云回过神,手指已经摸到一侧的开关,替她开了灯。
视野刹那通明,夏云端眼睛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好一会才缓过来。
似乎想起来什么,女孩回头看他一眼,见他还站在门口,皱了皱好看的眉头。
“你要当门神吗?进来啊。”
嗓音听不出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此刻情景实在过于玄幻,大约也没人能看出她此刻醉了。
梁京云双腿僵在原地,夏云端边说边往房间走,一边小声抱怨怎么这么热,一边手指勾过袖口就要脱衣服。
纤细如玉的藕臂半抬,她有些粗暴地将一边的裙袖扯下来,连同内衣的细带也勾了下来。
圆润冷白的肩头霎时裸露在白炽灯下,露出一条被紧实肩带勒得泛红的细痕。
然而更冲击的是另一边欲坠不坠的裙身下的薄背,在深蓝长裙的映衬下白得发光。
视野里,女孩弧度美好的肩线下,精致凸起的琵琶骨随着她抬臂的动作,在灰茶长发间若隐若现,宛若翩飞的蝴蝶。
眼见她旁若无人地抬手,又要去褪另一边。
梁京云僵愣的神色终于变了变,冷清声线下藏着慌促:
“等等!”
夏云端手指刚搭上肩线,闻声有些不解地转身,丝毫没顾忌自己长发下几乎遮掩不住的影影绰绰的春光。
“怎么了——”
同她话音一起,梁京云几乎有些狼狈地偏过了身,长睫半掩,手指匆忙搭上门把。
门“嘭”得一声被合上,就连门框都震了震,莫名过猛的声响瞬间转移了夏云端的注意力,女孩细长的眉轻蹙,不满地开了口:
“轻点,小心邻居来投诉。”
“……我的。”
他没回头,手指也没从门把离开,倒是刻意地捏紧了防盗链,有意无意数次擦过锁头也没扣上。
喝醉了的夏云端松弛感一绝,被他这几下影响,长裙半吊在肩臂上也没管,还有时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修长的脖颈高高扬起,从红唇边溢出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过深陷细白的锁骨,落入看不见的深处。
梁京云试探地稍一偏头,余光便见如此景色。
呼吸霎时紊乱,弧度分明的喉结滚了滚,他猛地别开眼,手指不受控地拽紧了锁链。
没想到放下水杯时,那人还站在门口,也不知在干什么,夏云端扶了扶阵阵发痛的额角,疑从心起,“你怎么还没——”
“跟谁喝的酒?”
那人声音紧绷。
夏云端眨眨眼,没发觉自己被打断了话,老实道:
“方绒,还有徐知清。”
她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还自顾自往下说起来:
“我们主要是去唱歌的。方绒喝得比我多多了,徐知清送她回去了……”
一顿,好像才想起来什么,她又开始掏手机:
“对了……我得问问徐知清,把方绒送回去没。”
“你先,”
梁京云本能回头看她,一眼扫到她此刻衣冠不整的模样,又烫着耳垂别开眼,故作冷静地开口,“你先去洗澡,我帮你问。”
他假意拿出手机,在她视线下低头瞎按着手机,演得自然,还佯装嫌弃,嘴里冷哼:
“你怎么不干脆在外过夜得了?你自己闻闻这一身酒味,我还得替你洗衣服。”
夏云端翻手机的动作一顿,没两秒,把手机丢到一旁,点点头。
“噢,你不用替我洗衣服,”
她这会还能保持逻辑清晰,语气很平静,“我在外过夜,还能找几个男模,我想他们应该不仅乐意替我洗衣服,说不定连澡也很乐意——”
话音未落。
“夏云端。”
那人打断她,终于抬起了头,却是一声冷笑。
他声音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一字一顿:
“你试试看?”
梁京云几乎忘了面前这人醉了,也忘了此刻自己在这段关系中是什么角色,更忘了他一开始说这句话,只是为了激将女孩先回房间。
空气倏然安静,他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她,重复:
“夏云端——你试试看。”
嗓音听不出波澜。
语调也变成了陈述。
分明是冷淡的语气,分明什么也没说,可无论是眸底捺着的情绪,还是格外咬得清晰的字音,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是就算是醉着也能从中觉察出的危险,夏云端眨了下眼,提了提自己的衣袖,凑到鼻尖轻嗅。
“啊,真的好臭……”
夏云端装傻充愣,若无其事地往房间走去,“我去洗澡,你记得帮我拿睡衣。”
语气要多理所当然有多理所当然,也没想自己刚刚的话有惹人不快。
仿佛确信他一定会替她拿,话落,她三作并作两步地进了门。
门“咚”的被拍上,不料一角裙摆被夹在了门缝,梁京云面无表情,视线微动,眼见门微微晃动,没两秒,又听见门把摆动的声音,大约是在抽裙角。
长裙质量显然过好,布料太厚实,根本没法直接抽出,随后,他便见门被拉开一条缝,那片深蓝这才被迅速拉了回去。
看得出来,长裙的主人有点心虚。
喝醉了胆子还这么大。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梁京云缓缓吐出一口气,半落的眸翻涌着浓晦的情绪,又在下一刻被压下。
记起来刚刚答应了的事,梁京云顿了顿,拿起手机,垂睫翻出那个数年未联系t过,却仍在好友列表的联系人。
Nuvola:【方绒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