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成!你冷静些,再弄坏了什么东西我们赔不起了!”
被称作丁成的男孩恶狠狠地瞪了眼寸头,还是在这句话下理智了心态,又在转头对上男人不似开玩笑的神色下渐白了脸色。
没几秒,他又犟着抬了抬声:
“你说三万八就三万八?你这影院乱糟糟的,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能来,谁知道里面都是干什么的?我凭什——”
“哎!臭小子,你嘴放干净点!”
他话音未落,贺斐先急了。
有些私人影院确实乱,表面是影院,其实就是廉价宾馆,不少人没钱开房或是想找借口动手动脚,就会选这种地方,老板要没良心,都不消毒收拾,毕竟名义上就是个影院,能正常放电影就行。
但梁京云这是正儿八经规规矩矩的影院,他在前台立了牌子告诫了。
他还知道梁京云平时还会去淘些老片的光碟供人选择,就连每个主题房间内的摆设与布置都是为了看电影氛围更好,甚至请的保洁工资给的比前台还高,就是为了让人能好好搞卫生,保证干净。
他这卫生绝对比其他公共影院做得还好,有些影院那些带按摩仪的座位上,不知道藏了多少蟑螂。
平时他那咖啡厅梁京云没少替他照看,他当然不能仍有别人造谣梁京云,贺斐边说边投以警告的眼神,“你再乱说话?打架斗殴就能关你几天信不信?”
贺斐凶起来板着脸还是有些吓人,丁成顿时噤了声。
好一会。
“六千,”梁京云终于开口,声音不轻不重,“赔了,把这里全恢复原状,我不追究责任。”
丁成嗓门天生大,一提声听上去就像要吵架:“六千?我哪拿得出——”
“行,”梁京云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那就报警。”
他垂着睫,一边在屏幕上按号码,一边出声:“打架斗殴,毁坏公物。听说你们是科大的学生?”
他随意抬眼扫过僵硬的众人,笑了下,“我正好跟你们陈校长有点交情,替他教育一下学生也是应该的。”
空气骤僵。
一只纤细的手在此时匆忙按下了他的手。
短发女孩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老板,这个钱我们努力凑给您,您能不能不报警、不跟学校讲?”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认识,”丁成脸色不太好看,“退一万步说,三万八的东西只让赔六千,哪有这么好心的事?他说不定是骗我们,小薇你别——”
梁京云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被叫做小薇的短发女孩猛地转过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
-
半小时后。
一切矛盾在对他们而言称得上是巨额的赔偿金面前都不值一提,也不知最后是怎么凑的,还真让凑出来了六千块。
几人老老实实地将凌乱的地面都清理干净,贺斐警告了几句别再让他看见他们再来挑事。走前,花裙子还小心翼翼地再三问了句,是不是真的不会联系学校了。
花裙子哭得眼睛都肿了,脸上还顶着一半巴掌印,挺漂亮一张脸蛋,现在狼狈得不像样。
梁京云看了就心烦。
按贺斐的话说,这姑娘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被三了,短发也是冲动,气上心头没问情况,公平地一人给了一巴掌。
正常情况就该是两个女孩一块质问劈腿男搞清情况,可花裙子t娇娇弱弱的,挨了一巴掌后就开始哭,寸头怜惜得不行,护上了,这才导致后面把大嗓门看急眼动手了。
梁京云没有给人家当爹的癖好,眼不见心不烦,不耐一挥手。
直到大家都离开了,贺斐看了眼原先放着花瓶的那个位置,砸吧着嘴,还有些难平似得:
“真就六千让人走了啊?他们这动静,前面还赶走了不少客人呢。”
“不然?”
梁京云重新打理着前台的物件,尾音没什么劲地提起。
贺斐平时自己花钱大手大脚,这会倒是心疼上了:
“三万八,赔六千,还耗费了时间损失了客源,你真活菩萨。”
梁京云刚抽纸准备擦手,闻声抬睫,嗓音懒懒地:
“晚清青花瓷三万八你买的到?”
贺斐一愣,还没绕过弯来,睁大了眼:“还要贵?!”
“……不是,”梁京云轻飘飘地道,“唬他们的。真货得七位数。”
贺斐:“?”
贺斐:“那你多少买的?”
他回忆了下,“一万出头吧。”
贺斐:“……”
贺斐:“那你这不还是在做慈善吗?”
男人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绕出前台,“那我真报警了,让人按原价赔,再让人领几张处分?”
贺斐有时是真不懂这人的嘴硬心软,“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不吃教训,下回指不定真打出人命来了。”
“那也是他们的果。”
梁京云低头看着手机,回话漫不经心,“我不介入他们的因。”
这都上升到佛教了,贺斐闭了嘴,两人一块进电梯,梁京云按了下按钮,又低头盯着手机,手指动得飞快,也不知在给谁发消息,唇角时不时扬起。
贺斐瞅了眼屏幕,只看见是微信,还是没忍住: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跟谁聊天呢半天不离手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恋爱了——”
最后半句就他纯属随口瞎说的。
不想。
梁京云却忽地一挑眉,声音莫名带了丝刻意地故作随意,挺正经似得回他:
“哦,差不多吧。”
“?”
贺斐:“…………???”
第44章 嘴硬“兄妹会这样做吗?”
44
电梯在此时抵达一楼。
门自动打开,梁京云往外走。
刚刚瞧见那群学生离开,前台小姑娘松了口气,正从咖啡厅里小跑出来打算上楼,恰好撞上下来的两人。
她迅速扫了眼两人,没见着什么伤,这才试探地问:“梁哥,已经处理好了吗?”
梁京云抬起头,语气不知怎的听得出愉悦:“嗯,你上去吧。”
贺斐大脑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两人对话完,前台进了电梯,他才慢半拍地骤然拔声,满是震撼:
“什么叫差不多吧?你哪来的恋爱对象?!”
贺斐话落没两秒,脑海又忽然冒出一张面孔来。他缓缓睁大眼,“难道是……”
“嗯,”梁京云纡尊降贵地睨他一眼,也不知哪来的高贵劲,装模作样地,“虽然现在还没,不过应该快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现在还没”、“应该快了”是什么意思?
“?”贺斐脑子有点烧了,“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进度?”
梁京云扬了扬下巴,“加了微信。”
贺斐:“………………”
他还真当他谈上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笑出声,贺斐是真没忍住,嘲笑他:
“就加了个微信你在这嘚瑟什么?”
“……”
梁京云唇角的弧度一收,面无表情睨他一眼,冷笑:“你懂什么。”
要不是有复合的意愿,她怎么会对他说那番话,还主动提加好友。
他什么都不懂。
梁京云懒得搭理他。
又低头,给他的“Tesoro”发消息:
【我等会就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给你】
-
托了梁京云的“悉心照料”,夏云端顿顿吃得好,扭伤的脚恢复得比想象中快,八月初就拆了石膏。
沉重的足踝终于轻盈,丢掉拐杖的那天跟做梦似得,她刚出医院,就没忍住给方绒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方绒比她还高兴,立马说想来找她玩,只是最近工作有些忙,可能得过两周。
她一路跟方绒聊着天,脚下也没闲着,一会踢一下石子,一会沿着花坛边边走平衡,又蹦又跳的,比旁边刚出院的小朋友还有精力。
梁京云跟在她身后,悄然拍了张她的背影。
女孩迎着明媚的阳光,连轻晃的头发丝都是愉悦的,男人没忍住唇角轻扬,拍完照才走到她身边,提醒她恢复期别乱蹦。
夏云端回头冲他比了个知道了的OK手势,直到上了车,才挂断和方绒的电话。
她一边非常自觉地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一边想起来什么般跟他商量:
“既然我已经好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专门来给我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