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端收了伞,往外甩了甩水,走到电梯门口时,门正好打开。
电梯里的人还没出来,女人就急急忙忙地挤了进去,撞得里面的男人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男人骂骂咧咧:
“你急什么?赶着投胎?”
“实在不好意思。”
她脸色不太好看,弯腰要去捡。
一双笔直纤细的腿出现在视野,穿着眼熟,随后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在她之前拾起了手机。
来人将捡起t的手机物归原主,男人来来回回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没见着有裂痕,松了口气,转头,语气不算好地提醒了句下次注意点。
罗雪曼深吸口气,又说了声不好意思。
男人这才出了电梯,那人在男人出去后走进来,她抬眼,在认出对方是刚刚替自己指路的女孩时一愣:
“你也……”
“嗯。”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女孩应了声,伸手按下十七层。
看着亮起的楼层,罗雪曼回过神,紧随其后按下十六。
夏云端一顿。
余光终于再次缓慢扫过女人的脸。
似乎觉察到她若有若无投来的审视的目光,大约也知道自己是外人,罗雪曼掩饰什么般补充:
“我是来接我女儿的。”
夏云端眼睫一颤。
新绿小区一层就两户。
十六层,梁京云对面住着的是一个男大,哪来的女孩。
……啊,差点忘了。
倒也不是没有女孩。
梁京云家里,昨天不是就住着一个吗?
夏云端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怪不得刚刚她就觉得眼熟。
这不就是梁京云的后妈,梁怡悦的亲妈罗雪曼吗。
虽然多了几条皱纹,但脸看上去还是保养得很好,说是三十岁也有人信。
她似乎没认出她。
电梯很快抵达十六层,女人步伐飞快地走了出去。
夏云端蹙紧了眉,总觉得罗雪曼反应不太对。
停顿了两秒,她还是在电梯门要合上前按下开门键,跟着走了出去。
女孩有意放轻了脚步,走到拐角时,听见罗雪曼连门铃都没按,砰砰地敲着门,简直像上门讨债。
虽然不知道梁怡悦为什么会出现在梁京云家,但看昨天两人的反应,梁怡悦显然不是被迫的。
罗雪曼怎么这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没等夏云端想明白,视线里,1602的门咔哒开了。
她听见梁京云冷懒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悦和不耐:
“谁——”
刚出一个音。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
罗雪曼用了十成十的力,打下去时手心瞬间发烫发麻,她收手咬牙,死死盯着面前这张让她痛恨了十几年的脸,冷颤着质问:
“我女儿呢?”
第47章 嘴硬太会拿捏他了
47
“啪——”
清脆的一巴掌,伴随着女人微颤的质问:“我女儿呢?!”
男人身形挺拔,今天松散地套了件墨绿的居家服,这身本就显得他皮肤格外清透白皙,于是一巴掌下去,脸上骤然浮现的潮红掌痕便更为刺眼。
薄长的指甲刮过脸颊,他不知道有没有划破脸,但大脑一瞬轰鸣,一霎的火辣后,痛感几乎消失,只剩麻木。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梁京云被打得偏过了头。
铁锈味缓缓在口腔蔓延,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好一会,才唇角轻动。
他迟缓地偏回头,倒是在笑。
“您也不嫌疼。”
面前继子就是光着脚也比她穿着高跟鞋高一个头,他伸手抹过唇角,捻了捻若隐若现的血迹,一副没有痛感也没有情绪的模样几乎让罗雪曼脊背发冷。
女人呼吸急促,猛地一把将身前高大的身影推开,冲进客厅。
“悦悦、悦悦!”
一时没听见回应,女人反应更慌乱了,也没个顺序地一间一间去开门,“悦悦、梁怡悦——”
两间房都开了个空,就要开第三间时,小姑娘轻细发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妈妈……”
罗雪曼动作一滞,转身,看见眼眶通红的,几乎没敢跟她对视的女儿,连忙跑到她跟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梁怡悦一时僵住。
她怔愣一瞬,手指不自觉微蜷。
下一秒,又觉察什么般,茫然抬头。
越过母亲的肩膀,她看见仍旧孑然立在门口的那道寂寥的身影。
轮廓隐在阴影下,他漠然地垂着眼,神情寡淡,看不出情绪,叫她一刹以为时间回溯到了某个凛冽的冬日。
似乎觉察她的视线,他微微偏头。
四目交错时,她看见男人脸上突兀的掌印。
耳边是母亲像要哭出来的声音:
“你担心死妈妈了知不知道?!”
她还没回过神。
真真切切感知到女儿的存在,罗雪曼哭着松了松怀,拿着包就朝她身上打去,“死孩子,妈妈告没告诉过你,一定要接妈妈电话——”
包虽然不大,边缘却都是金属,罗雪曼打的地方恰好是她的手臂,梁怡悦吃痛地往后躲,声音也带了哭腔:
“我错了……我错了妈妈!”
梁怡悦表情痛苦,罗雪曼倏地记起什么,攥住她的手臂,把衣袖往上翻。
一块块乌青赫然映入眼底。
梁怡悦表情失措,慌忙收手藏到身后,罗雪曼霍然站起身,怒火中烧地走到梁京云面前。
“畜生!”
她抬手,冲着继子的脸又要扇下去。
不远处梁怡悦睁大了眼惊呼:
“妈妈!”
下一秒,似有风过,旋即手腕便蓦地被一股力量攥住。
她陡然抬眼,对上一双清透冷淡的黑眸。
女人愣了一瞬,想收手,却被完完全全禁锢着。她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纤瘦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瘦弱女孩能有的力量。
“你!”
罗雪曼一边瞪她一边挣扎着往回缩,“你干什么?松手!”
“您不动手我就松。”
夏云端直勾勾盯着她,神情是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冷硬,语气听着慢吞吞,却透着彻骨的冷和强硬。
罗雪曼恼怒道:“我处理我的家务事,关你什么事?”
女孩一顿,抬睫,笑了下,眼底细看却并无笑意。
她手里没松一分力,语气悠淡:
“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罗雪曼没反应过来,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精神不正常的病人,“你在说什——”
话说一半。
罗雪曼的视线忽然一滞。
她盯着女孩精致的五官,从杏眼到翘鼻,再到没什么弧度的唇。
最后又蓦地上移,落在她那颗莫名眼熟的红痣。
罗雪曼视线慢半拍地穿过她,在她身后和她身上游移,有些不可置信似得动了动唇,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