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钟表时间上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但在刚刚起床的钟曼丽眼里,这就是一大早。
“煮稀饭啊!”钟曼丽瞧了眼咕嘟冒泡的铁锅,轻轻哼了声:“熬粥得用砂锅,铁锅熬出的粥不香。”
王念:“……”
谁不知道得用砂锅,可不是没有吗!
“说得是。”王念笑,轻飘飘地抬了抬下巴:“要不把你家的砂锅借我用用。”
她就不信钟曼丽家有。
那天搬家可看得清楚,肖家那些家当还不如自家呢!
第29章 送饭
“……”
“我和肖建民才结婚,还没来得及买砂锅。”钟曼丽总算找到了借口。
殊不知王念立刻跟上句:“那你买了砂锅就借我使使,我爱人工资不高,就算有票也没钱买。”
钟曼丽:“……”
“曼丽!回家做饭。”
江芳就在屋里听着,不出意外听到儿媳又自找了不痛快,只能不耐烦地出声解围。
别看王念平时都是笑呵呵的,可性子一点都不软和,这个把月钟曼丽在嘴上没少吃亏。
江芳甚至搞不懂钟曼丽为什么老是要去找不痛快。
钟曼丽撇撇嘴,一脸情不情愿地转身回自己家。
锅里热粥翻滚了一阵,王念把炉子盖子盖上,火势瞬间小了下来。
用勺子搅动两圈,把大爷赶集送来的干香菇也倒了进去。
这么一把野香菇,肯定是大爷进山砍柴积攒好久,自己舍不得吃全给王念送来了。
“姨姨,好香呀!”
施宛现在就是王念的小尾巴,不论做饭出门都得跟在身边。
一锅刚烧开的白粥小姑娘就相当捧场的说香,是个再可人不过的小棉袄了。
“一会儿咱们吃完就先去医院给周姨送粥,然后再给你哥哥送。”
“我想和哥哥一起吃。”施宛趴到王念腿上,有些闷闷不乐:“哥哥读书都不跟我玩了。”
子弟学校有自己的食堂,中午施书文都是在学校吃。
自从和张立业成为“铁哥们”,放学之后两个小男孩忙着到处探险,根本没空带施宛一起玩。
“那我多带点,你和哥哥一起吃。”王念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脑中已经开始搜索着家属楼里有没有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年龄差距在那摆着,兄妹俩肯定玩不到一块儿。
可惜四十三号家属楼还真没两三岁的小姑娘,楼上都是大姑娘,更和三岁孩子没有共同语言。
虾干在翻滚的粥里逐渐煮熟,鲜香飘散开来。
王念又搅动一圈,站起来看了看手表时间:“来灶膛边帮姨姨烧火。”
王念把点燃的稻草塞进灶膛,熊熊大火燃起,又给施宛小朋友找了点事做。
钟曼丽只看到锅里的粥,可没看见大锅里还有个蒸笼。
今天这顿午饭主要是为感谢周玉英,既为了那袋子干海货,还有空间调料架的升级。
掀开蒸笼盖子看了看发酵情况,又满意盖下。
等包子热气上来,大葱肉馅儿的香气与浓郁海鲜味裹杂着飘向四面八方。
一肚子气没地发的钟曼丽闻到香气,立刻阴阳怪气地嘟囔起来。
“败家女人,男人挣那点工资全让她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饿死鬼投胎……”
江芳整理菜的动作顿了顿,冷眼瞧着钟曼丽继续自言自语。
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菜往筲箕里一丢:“王同志和你到底有什么过节,怎么你老是找她茬?”
“能有什么过节。”钟曼丽往门边一靠,双手环胸,视线一直看着走廊尽头:“就是见不得她天天搞资本主义作风。”
江芳扫了眼满地的瓜子壳:“什么资本主义作风!人家每天忙进忙出,吃的喝的都是亲手做,哪里有资本主义小姐做派。”
“妈!到底她是你儿媳还是我是你儿媳,怎么你老帮着外人说话。”钟曼丽不满意地扔了手里的瓜子。
“哎——”
江芳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要说浪费,就刚才钟曼丽丢的瓜子,那才叫资本主义作风。
钟曼丽赌气地剁了下脚,几步走紧小卧室摔上门。
嘭一声巨响,屋里啜泣声顿起。
江芳不耐烦地捏捏眉心,没有如同往常那般地说好话哄,起身拿了饭缸子就往食堂去。
不吃……不吃就饿死。
江芳如此想着,出门后还跟王念打了声招呼。
钟曼丽其实就是嫉妒王念日子过得比她舒坦,觉着自己低人一等了。
起初或许还觉着嫁了个有娃年纪又大那么多的男人,所以前些日子也没见这么针对王念。
后来搬到一楼,亲眼见到人家过的什么日子,心里的酸水堵都堵不住。
“心眼比鸡肠子还小。”
走下楼梯前,江芳也学钟曼丽那样自言自语地骂了句。
***
厂卫生院。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终于迎来清净的卫生院刚进行完一场消杀。
护士们三三两两聚在门口烤太阳,商量着一会儿去食堂打什么菜。
“同志,内科在走廊尽头第二间。”
护士台的护士瞧见王念抱着孩子,以为又是带孩子来瞧病的家长,抬手就朝右边走廊指了指。
“同志你好,我找周玉英主任。”
“周主任?”女护士这才回头t看向王念,上下打量表情意味深长,好一会儿才指了指二楼:“二零一。”
王念点头致谢。
身后,那护士立刻吆喝其他护士对着王念的背影指指点点。
“你们瞧,是来找‘周小姐’的,不知道又是哪家来巴结的。”
“你嘴上怎么没一点把门,要是让人听见小心挨批评。”
“批评我什么,要批评也是批评周小姐,天天穿得跟狐狸精似的……”
“小刘说得是,要不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主任位置,还分了房,要我说这其中肯定……”
“你们就少说点吧!”
有年纪大的护士看不下去,从护士台站起来厉声阻止几人继续嚼舌根。
“香姐……你说咱们院长……”
声音在王念爬上楼梯之后渐渐消失,安静的走廊里还坐着几个等待看病的职工。
王念走到二零一站定,发现里面还在问诊,于是坐在门外等了等。
诊室里的周玉英好像换了个人,白大褂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那颗扣子,头发也全藏在帽子里。
检查完之后,刷刷地写下药方。
病人临走之前为表感谢,非要握一握周玉英的手,并且说按照她给的办法给婆婆按摩,老人躺了半年终于能下地行走。
病人和医院护士对周玉英的态度截然不同。
“玉英姐。”
“王念妹子,你怎么来了?”
“今天熬了点粥给你送来,我明天再来拿饭盒。”王念笑笑,把其中一个网兜递给周玉英:“就先不和你说了,我还得给我家老大送午饭去。”
周玉英才把网兜接过去,王念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声音又远远传来。
“天冷,最好是去食堂热一热再吃。”
“这人……”周玉英望着楼梯口轻笑出声。
说只要做一回干海鲜就送一回,王念还真说到做到。
去水房里先洗干净手,再折回诊室取下帽子解开白大褂的扣子。
折腾这么好一会儿,饭盒果真都凉透了。
周玉英心情颇好的提上网兜去了卫生院小食堂,专门为医职人员和病人提供饭菜的食堂。
花五分钱把饭盒递给师傅帮忙蒸一蒸。
等待过程中,余光随便在食堂扫过,立即就瞥见那道不善的目光又开始对她品头论足。
周玉英无所谓地转过身,随后又瞧见独自坐在角落的许洁。
她杵着下巴,独自呆呆望着窗外发呆,面前的饭菜是一动没动。
这姑娘在科里比她还没人缘,为人冷漠但又易怒,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周玉英心里一直有个猜测,但没有佐证,所以从没对他人提过,也怕轻易说出去会害了许洁。
“只希望是我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