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主座沙发上,温树臣娴熟地沏着茶,旁边香炉里燃着一块高级沉水香,烟雾细细袅袅地在空气中弥散开,让人心净。
即便隔着距离,夏郁翡一眼就瞧出温见词确实神似父亲些,能看出五官底子都复刻了温树臣的完美基因,微微出神的功夫,一旁端坐着的贺青池站了起来,语气亲昵,喊了一声“翡翡。”
随即,温树臣轻抬眼皮,视线已然向夏郁翡落了过来。
夏郁翡后背紧绷了一瞬,瞬间把酝酿多日的开场白给忘得干净,定住似的,连气儿都不敢喘了。
反观温见词神色自若地靠近半步,修长手指扶着她腰,力度极轻地揉了下,像是教小孩子一样,与她低语,“叫爸爸。”
夏郁翡清醒的理智跟着脑子一块儿离家出走了,拘谨中又乖得要命,真开了口:“爸爸。”
温见词很直接又教她:“叫妈妈。”
夏郁翡继续学舌:“妈妈。”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直到贺青池与温树臣不着痕迹地交换了眼神,继而,还不等两人给出反应,温见词就对父母说:“翡翡缺乏和长辈相处的经验,妈是知道的,爸,你别把她吓到。”
“小翡?过来坐。”温树臣姿态闲适从容,先打破彼此间的气氛,继而,语调温温和和说了一句温见词:“你母亲都要叫你吓到花容失色。”
温家到底是延续了祖上名门望族的风雅,对于婚姻这事讲究章法规矩,哪有温见词这边行径,人还没明媒正娶进来,就哄得姑娘家白白喊了父母。
等夏郁翡端端地坐下,连保持微笑的姿态都有点儿不自然时,一旁贺青池极为温柔说:“树臣沏了一手好茶,尝尝。”
温树臣眉目淡若青山,随即,慢条斯理地将茶递了过去。
夏郁翡表面尽可能淡定。
内心快要窒息了。
她捧场似的,接过就抿了一口,带有兰花香的茶味口感极佳,又喝了口。
“翡翡有没有喜欢吃的?晚餐你爸爸下厨。”贺青池前一秒还是树臣,下一秒再也自然不过的切换了称呼,好似她天生就是这个家里的人,已经和谐美满的相处了半生。
夏郁翡下意识地看向温见词,见他那双瑞凤眼带笑,心略安,又看向这位端方温润的“父亲”,她小声提个要求:“我想吃糖醋排骨。”
温树臣对她态度极好,还说这道菜,是他所擅长的,真是巧了。
许是这位独掌大权多年的家主过于平易近人,毕竟夏胤川在家中,只会坐在主位上被钟宴红伏低做小捧着,而温树臣却毫无架子可言,待妻儿如珠如宝一样,待她也好。
倒是把刚见面的生疏和陌生冲淡了不少,夏郁翡深感贺南枝没说错,温树臣绝对是能与贺睢沉在家主圈里旗鼓相当的……
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竟有幸真的拥有和贺南枝同款父亲。
餐厅在另一处,温树臣去下厨时,顺带将儿子也带走,言传身教地培养他婚后的厨艺。
没了这对父子,夏郁翡独自面对贺青池又更自在不少,她先是夸茶好喝,有股兰花香,又不自觉地黏上了贺青池,挨着坐起来:“好奇怪呀,一开始我叫你美人姐姐,现在叫你美人妈妈。”
贺青池含笑的眼眸望向她,“说明我们有母女缘。”
夏郁翡想了想,极喜欢这句母女缘,主动伸出手抱住她。
贺青池一身旗袍柔若无骨,很好抱,香香软软的,好似天生就适合用来拥抱。夏郁翡又想,其实温见词也很适合用来拥抱,她真是太幸运了,一下子可以拥有好多的抱抱。
今天这顿正式一家四口的晚餐,都很和谐,不需要有人刻意去八面玲珑处事,也没问及她原始家庭。
夏郁翡还发现,温家有个不成文的传统,第一个动筷的,是贺青池。
只有她动筷了,温树臣和温见词才会默契开动。
她像个小小观察员一样,继而,又发现温树臣会耐心又温柔的给贺青池挑鱼刺,也会给温见词剥虾壳,甚至还给她夹了块卖相极佳的小排骨。
吃到最后,夏郁翡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外界传言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的那种真!
温树臣是真的很溺爱儿子……温见词都这么大了,还能吃到爸爸亲手剥的虾。
下秒,一只甜虾也落到了她的碗里。
夏郁翡抬起浓睫,恰好看到身侧的温见词正慢条斯理地又剥了只甜虾,这次是直接喂,如玉雕琢的长指轻轻滑过了下她唇间,塞了进去。
夏郁翡这才回过神,又看贺青池在笑,不争气地脸红了起来。
晚餐结束,一家人又移回了客厅,这时贺青池吩咐管家拿来了一个精致贵重的盒子,又递给了夏郁翡:“这是我和你爸爸的一点心意,改日……”
贺青池说会把改口费给双倍补上,又说,下聘已经提上日程。
夏郁翡没少收到来自温家的礼物,这环节倒没有扭捏,漂亮的嘴巴很甜说:“谢谢妈妈爸爸。”
温见词在旁戏谑道:“不谢谢我么?”
夏郁翡怔了几许,小声回他:“有的,甜言蜜语留着晚上说。”
温见词闻言,直接在她耳朵上亲了下。
这下夏郁翡不止脸红褪不下去,连耳根子都红了一片,奈于要保持端庄的好形象,忍住没有去瞪温见词一眼。
贺青池帮她瞪了,可眼神温柔化成了水,毫无杀伤力。
…
登门拜访长辈这关算是平安渡过,当晚夏郁翡就以儿媳的身份名正言顺留宿在了老宅,她可以对天发誓,是丝毫没有起邪念跟温见词做的。
但是温见词想跟她做,拉着她先是一起洗了个鸳鸯浴。
在浴室里,两人被雪亮灯光照映的影子都是契合的,他宽肩窄腰的线条紧贴着她后背,细密地吻落了下去,过于很专心的神情,却颇有点强制意味似的,一路到腰下。
夏郁翡胸口内的心脏都快被他给掰开了,真应验了那句爱是被做出来的。
忽而,她眉心微蹙想到什么,手心抵着温见词,“没套。”
温见词牢牢按着她往墙壁上的那一面高度到天花板的镜子前贴,欲上,见拒绝着,长指捏起夏郁翡的下巴,接吻的同时,说,“不戴不行?”
夏郁翡呼吸有点缺氧,却还是一丝理智尚存:“要。”
倘若图个享受,怀了,被人推算下时间,是今晚,那她会尴尬到原地死掉的。
温见词沉默了片刻,对她说,那他去找他爸要一盒避孕套。
第22章
话虽是这么说,温见词并未轻易就这么放过她,从先有条不紊地伸进去一个指节开始,夏郁翡就已经被磨得要发疯,极其轻微地抖着,随着越发往里,忍无可忍地,将脸蛋凑近到了他喉骨上,张口就啃。
温见词缓慢地笑她:“糖醋排骨没吃饱啊?”
夏郁翡牙齿的咬合力几乎为零,说是咬,不如是舔,黏黏糊糊地流下湿痕。
而温见词胸膛压下去,看似很温柔地安抚她紧绷的漂亮肩胛骨,实则,进去的那只手肆无忌惮地动作不断,言语间更是过分:“放松点,我先喂你点开胃菜。”
夏郁翡额头汗涔涔,这开胃菜吞得委实可怜又艰难,连带呼吸也濒于停止。
温见词翻来覆去地喂了十来分钟,期间还把她抱到浴室外的房间里,压回极宽的大床上,深蓝色床单是桑蚕丝质地的,如水一样滑,让夏郁翡躺下去瞬间就完完整整被淹没,只能抬起纤细手臂,牢牢依附他胸膛。
温见词瑞凤眼垂着,盯着她眼睛。
夏郁翡哪儿经得住他这样看,眼尾很红,快哭出来的模样。
温见词低哑着嗓子说:“宝贝,你怎么还会流口水?嗯?把床单弄湿了。”
夏郁翡被他三言两语说的脸红,有气无力地想躲开,忽而猝不防及对上他,那股不可言说的烫意近乎能将她腿灼伤。
这时候她内心已经倾向于妥协不戴就不戴了,毕竟温见词都把爸妈给了她,那她就大慈大悲给他一个“小鸟雀宝宝”吧。
大不了真怀了,拉着他一块儿丢脸。
谁知温见词漫不经心地笑完她水流得多后,最后一步竟没做,翻身下了床,也不好好穿衣服,披着件黑色睡袍,随意束上腰带,俨然是副要出去的做派。
夏郁翡面红耳赤地失声:“你去哪!”
“找我爸拿。”温见词出门前,留下一句话。
…
夜很深了,老宅历代家主住的院子还没熄灯,光线柔和透亮,隔着扇雕琢精致的极宽窗台内,温树臣耐心等贺青池洗完澡,换了睡衣,才轻轻拉了她身子到怀里。
掩着窗外树枝的虫鸣声,琴瑟和呜的夫妻二人没少说些温存的话,他低头,去找她,含糊耳语:“在想什么?”
贺青池被他呼出的热量洒着,脸微侧,“看到小词带喜欢的女孩回家,我竟有种像回到了二十来岁,当年也是这般稀里糊涂的,被你家哄进门。”
温树臣仔细地品着她的话,“青池是怪我家风不正,连儿子也教坏了。”
他笑,声愈发低了,“去床上说,给为夫一个赔罪的机会。”
话音落地,温树臣线条结实的花臂环住她的腰,作势就要把人倒在床上。
有人叩门。
虽极轻,温树臣耳力过人,继而将贺青池温柔放在熏香的丝绵被子里,他耳语:“等我片刻。”
“嗯。”贺青池应着。
温树臣高挺鼻梁轻擦过她精致面颊,带着浓情,亲吻了下,起身绕过屏风,随手拾起睡袍披上,透着一贯文雅内敛的姿态,行至门口。
门外是:
整以暇地立定的温见词,听到脚步声渐近,循着夜色里暖色调的光晕,他看到父亲身影出现后,完全不遮掩前来目的,开口问:“爸,借一盒避孕套。”
乍然听到这话,引得温树臣眸光打量他了一番,落在那脖颈处太明显的咬痕半秒,仿佛无声揭示着男女之情,神色倒是很平静拒绝,“我的尺寸你用不了。”
“定制款,特大号。”温见词薄唇溢出简短的六个字,话里潜台词透露得清楚,在以前,他不小心看到过温树臣御用之物,与他是一样的号。
气氛静了静。
温见词是来借的,仗着自己在家受宠,有特权。
岂料,温树臣从容有度,颇具意味地也送给了他六个字:“不借,我不够用。”
话音落毕,便把门关上。
室内,保持着安静的贺青池听到父子俩的对话,不免将枕头扔向折回来的温树臣,轻声抱怨,“小词不着调,你也不着调,这种东西都藏得严实点,就这么被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温树臣贪恋她的体温,关灯时,慢条斯理地将抽屉那盒东西拿出,人影挡了月光,俯身低语:“藏严实了他也懂,看,现在都敢跟我借东西了。”
但没借到。
温见词回来的时候,夏郁翡已经趴在被窝里睡着了,她一点儿都不认陌生环境,许是从心里就接纳了温家。此刻没褪去红晕的脸蛋贴在枕头上,睫毛在吹弹可破皮肤投下一排极漂亮的阴影。
温见词在床边沿坐下,看了会,才伸手轻轻地拨弄着它们。
夏郁翡醒来,迷瞪片刻,才迟钝地回忆起他之前出门是去做什么,瞬间心跳很快,也没半点困意了,一双眼,往他睡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