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发来短信,已到停车场,莫晚楹办公室的凳子还没坐热,又马不停蹄坐电梯下了楼。
司机是周聿泽给她配的。虽然她拿了驾照,但驾驶水平感人。
刚拿到驾照那会儿,周聿泽送了她一辆玛莎拉蒂,她开着车带着周聿泽一头扎进花田。还好试车地点是在周家庄园,不然,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可能把自己和周聿泽一块送走。
为了自己和他人的人身安全,周聿泽没收了送给她的玛莎拉蒂,勒令她这辈子都不准碰车。
坐上后座,她先在盒马APP下单了今晚的食材,等到家门的时候,食材正好送过来。
家在千湖一号,京市赫赫有名的高档小区,四百多平的大平层,周聿泽名下的产权之一,因为距离舟行大厦近,去公司方便,他才住了进来。
他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所以负责做饭打扫的张姨不是住家保姆。她特意让张姨今晚不用过来做晚饭,自己钻进厨房系上围裙。
她其实很喜欢做饭,喜欢食物热气腾腾的那种幸福感,奈何工作太忙,也顾不上这点小爱好。
大三那年,她随手上传了一个美妆视频意外获得流量,从此走上了美妆up主的道路。大四实习,她的新媒体运营专业正好契合她的up主身份,在周围同学都去各大新媒体公司做实习生的时候,她直接成立了工作室,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住进了周聿泽的公寓。
有周聿泽的安排,在饮食、出行等生活方面,她都没有操过心,如果不是她喜欢目前的工作,没准周聿泽会把她养在家里,每天喝喝茶,与小姐妹逛逛街,买买奢侈品,无忧无虑。
莫晚楹不喜欢那样,不是她热爱劳动拒绝躺平,而是周聿泽太优秀了。
年纪轻轻便名声鹤立,即使在京市这座豪门权贵满地走的城市,提到周聿泽,多大的权贵也得礼让三分。
如果她只是被他养在家里,毫无建树,只剩一个色。她不喜欢以这样的姿态和身份出现在他身边。
思绪走神,莫晚楹忙拉回神志,抬头看向西图澜娅餐厅墙壁上悬挂的钟表。
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满了餐桌,莫晚楹看着时针指向“9”,没来由地眼皮一跳。
她捞起手机,给段沙发微信。
鸢楹在七月:[段助,你们还在忙吗?]
“你们”具体想指的是谁,她相信段沙一定能看得懂。
对方几秒后回复:[周总在六点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哦。]
六点就走了,从公司回来不过三十分钟车程,但现在还没有到家。
指尖不断摩挲手机的边缘,莫晚楹不想给周聿泽打这个电话。
内心抱有某种期待。她希望他是自发地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而不是经由她的提醒。
他现在在哪里呢?
*
夜晚的霓虹光怪陆离,混着城市街道的路灯光,透过挡风玻璃,反射在搭在方向盘的左手上。
男人的手指修长匀称,肤色瓷白,映着夜晚霓虹绚烂的光斑,手背上几根青筋明显,让这双过分好看的手多了几分野性的力量,食指无聊地点着方向盘,等着前方十字路口正在倒数的红色数字。
控制台上磁吸立着的手机跳出一则新闻,叮铃一声。
他下意识循声望去,漫不经心的目光在看到“苏婉婉”三个字后,瞳孔骤然间紧缩,慵懒搭在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捏紧,骨节处微微泛白。
紧接着,屏幕上跳入一个来电。
周聿泽的目光凝在屏幕上几秒,才点击了接听。
“聿泽,今晚蔷薇公馆802包间,来吗?”姜嘉远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嘈杂,夹杂着嘻嘻哈哈的声音。
姜嘉远最热衷组织party,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周聿泽一向兴趣缺缺。
可这一次的例行询问,jsg周聿泽没有立即拒绝,他将目光游移到了绿化带的地灯上。
朝上打的光束,照亮了上方的细碎尘埃,有飞蛾煽动翅膀靠近,义无反顾,又愚不可及。
“来不来给句话啊,再不露脸,兄弟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我刚特意打你办公室座机电话,你助理说你已经开车走了,少拿加班忽悠我。”电话那头在催促。
绿灯亮起,同排前行的车辆挪动,黑色的法拉利犹如沉默的巨兽,俨然不动,背后响起急不可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周聿泽缓缓吐了一口气,驱动轿车,前行几百米后,拐弯更改路径。
“来。”
第2章
午夜12点,智能门锁解锁,周聿泽推门而入。
与往常只留了玄关壁灯的昏暗不同,屋内的灯光全开,光线敞亮,周聿泽换完鞋,注意到西图澜娅餐厅桌上还未收拾的菜肴,几乎没被动过,已经凉透,桌上还放着一瓶还未开启的红酒,两个干净的红酒杯相对静默。
目光偏移,挪到客厅沙发上侧躺窝着的人影,盖着轻薄的羊毛毯。
走近,那一团毛茸茸的小鼓包随着女孩的呼吸轻微起伏,她的眼睛乖巧地阖着,睫毛长而浓密,仿若栖息的黑色蝴蝶。
视线缓慢地在这张脸上游移。莫晚楹巴掌大的小脸白净剔透,已经沐浴过,脸上粉黛未施,唇色自然润红,像在春雨中成熟的水蜜桃,咬上一口,汁水甘甜。
周聿泽今晚沾了酒,思维没有往常那么理性,他也不知道他想在这张脸上找到什么。
良久,他弯下腰,用食指指骨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蜻蜓点水。
莫晚楹的睫毛颤了一下,呼吸短暂地上提,眼睛徐徐睁开。
“你回来啦?”莫晚楹的声音将醒未醒,糯成一团。
“嗯。”周聿泽应了一声,顺势坐在她旁边,“怎么没回房间睡?”
“在等你呀。”莫晚楹拨开毯子坐了起来,黑色睡裙的蝴蝶吊带因动作滑落了一边,半边肩膀露了出来,肤若凝脂,精致的锁骨脆弱,她睡得迷糊,无暇顾及吊带,自若地将头靠在周聿泽的肩膀上。
还未脱下的西装外套,料子冰凉,混着一股很淡的烟味儿,她的鼻子皱了皱,捕捉到这一信息。
“等我?”周聿泽微侧过身,去看她的表情。他一向早出晚归,莫晚楹也习惯了,没有必要的事,不会等他。
莫晚楹揭开眼帘幽幽望过去。那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大而澄澈,弧线圆润,偏偏在眼尾处微微上挑,在可爱的基础上又多了一抹娇媚,右眼下有一滴浅红色的泪痣,小小的一点,隐在冰肌玉骨的雪肤之下,像被埋在雪地里的一瓣桃花,眼睛每眨一下,都似要将那瓣桃花唤醒。
“抱抱。”她眉头微微蹙起,委屈地撒了个娇,眼睛一闭一眨,那滴泪痣妖冶,楚楚可怜。
半开的睡裙软塌塌的,锁骨之下的旖旎线条一览无余。
莫晚楹虽瘦,但肉都长在了应该长的地方,身体曲线完美得像艺术品。
周聿泽盯着这画面,喉间发紧,伸出手,揽住她纤瘦的腰肢,将她抱到身前。
莫晚楹默契地抬了下腿,跨坐上去,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吊带因为她的动作又滑下了一点,半个后肩显露无疑,肌肤光泽嫩滑,轻易唤醒在掌心里酥软的触感。
周聿泽眼眸愈发幽深,却抬手勾起她的吊带,将那片香软藏进了衣服里。
莫晚楹困意未消,根本没有察觉到衣服已经被整理好。
领带还没来得及解开,领结处正好咯到她的脸,她伸手一扯,周聿泽配合着抬了抬下巴,利落的下颌线连接着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一张一息间,男人的荷尔蒙张力尽显,莫晚楹余光瞥见,心潮澎湃,等了一晚上的闷气瞬间散了一半。
周聿泽长了一张迷惑性极强的脸,英挺而秀美,丰神俊朗,让她小鹿乱撞,说气话都像是在撒娇。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有些气馁。
一周年的恋爱纪念日那天,周聿泽在出差,莫晚楹只在电话里提了一嘴,她抱着一份期待,期待今年他会记得。
周聿泽神色微怔,联想到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和未开瓶的红酒,恍然:“……抱歉,我忙忘了。”
他用手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声音柔了几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声线低缓磁性,声息若有似无扫过莫晚楹的耳朵,带着烈酒弥留的淡淡香醇,将她耳尖染红。
莫晚楹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没有回答。
“肚子饿吗?”见她不答,周聿泽又问。
莫晚楹悄悄咬了咬舌尖:“你太久没回来,我等不住,动筷了。”
她也没有非要拗什么苦情人设,实在饿得不行就吃,大不了等他回来再吃一顿,她做得丰盛,再吃两顿都够。
莫晚楹提出要求:“聿泽,第三周年的时候,你记得好不好?”
她在周聿泽的怀中仰起脸,眼神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小猫,脸和耳尖却粉扑扑的,本就娇柔的五官浸润着一层浅淡的魅惑。
周聿泽在这样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搂着她腰身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了一些,低低应下:“嗯。”
这便算是给今晚一个交代。莫晚楹虽有小性子,却不蛮横,这些所谓的纪念日也只是她小女生心思泛滥,周聿泽性格冷淡,没有浪漫细胞,让他在百忙之中还要记得只提过一嘴的纪念日,属实有些矫情。
但他答应了下次一定会记得,那就一定会记得。
莫晚楹开心地眼睛弯成月牙形状,眼尾自然翘起,娇俏浑然天成。
“你今晚去哪里了?” 莫晚楹嗅到了他身上的烟酒味儿,他很少沾烟酒,就算是应酬,也没几个人敢勉强他,“是有不开心的事吗?”
虽然他脸上表情不显,但她敏锐感知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去姜嘉远的蔷薇公馆喝了点酒。”周聿泽只说了今晚的行动路线,对心情避而不谈,许是觉得因为这种事让她空等了一晚上,又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下次直接打电话给我,别傻等。”
姜嘉远是周聿泽的朋友,她认识。
莫晚楹偷偷撇了撇嘴。
理性男的思维,玩不了心有灵犀那一套。
他没说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莫晚楹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经营这么大的集团,有点糟心事太多正常,他不说那就算了。
她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但是回到家,要做在家里应该做的事。
一只小手调皮地绕过他西服下摆,钻了内里。
周聿泽的身材极好,肩宽腰窄,腹肌扎实劲瘦,手掌触到他的腰身,便能感受到男人隐藏在肌肉里的蓬勃暗力。
周聿泽身体一僵,手掌隔着衣服将那只手按住,一向静若寒潭的眼睛暗涌着复杂的情绪:“晚晚,早点睡吧,别闹。”
他喜欢叫她的昵称与所有人不同。从小到大,同学朋友都喜欢喊她“晚楹”,“楹楹”,只有他,喜欢唤她“晚晚”。
莫晚楹被制止,有些羞,将下巴搭在他胸前,仰着头,一汪秋水欲说还休。
周聿泽虽然早出晚归,时常出差,但在做这件事情上,他一向是先发制人的那个,从来就没有出现火苗还没正式点着,就被主动摁灭的情况。
今天是第一次。
周聿泽竟偏头避开了视线,将她抱了起来,径直送入了卧室,放在床上。
在这个过程中,莫晚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周聿泽的五官英挺俊逸,双眼皮内窄外宽,略薄,眼尾微微上扬,这样的一双眼睛容易给人一种冷淡清淩的感觉,又似乎藏着一种引而不发的情绪,像某种神秘的宝藏,总能引起她想要窥探的好奇心。
站在顶层的上位者,权势滔天,覆手云雨,男女之情对于这样的人物而言,不过是置换商业利益的筹码,窥不见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