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合的力量犹豫着发颤。
周聿泽却在此刻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眸亮晶晶地：“咬手指不疼，我告诉你咬哪里最疼。”
莫晚楹不信邪地加深了力气，本来只有一丁点的甜腥味骤然浓烈，呛得她松开了牙齿，下一秒，唇就被一片柔软堵上，没设防的齿关被长驱直入。
无尽的思念和爱意让力度无法保持温柔，她只觉得要被揉碎了。
顺势而下的霎那，莫晚楹侧躬起了身子，将脸埋进枕头：“你出去。”
周聿泽的身体一僵。
莫晚楹闭上眼睛，又下一道逐客令：“给我出去。”
空气因为刚才的体温烧得旖旎，两道急促的呼吸各自休整片刻。
最先松开的是扣住的手，手掌剥离的那一霎那，温热的汗瞬间在空调房里蒸发，凉丝丝地。
如同潮水从沙滩上退去，桎梏的力量被回收，弥乱的呼吸声远离开来。
周聿泽坐在床沿边，兀自低着头，凌乱的短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眸，冷峻利落的脸部轮廓染着无比明显的绯色，半晌，他嗓音低哑：“我可以借用一下浴室吗？”
方才还蛮横无理的人，却用上了礼貌的词汇。
莫晚楹拉起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藏起一片落了桃花的雪肤，脸也埋了进去，不吱声。
周聿泽起身。
不多时，响起了水花淅淅沥沥浇灌在身上的声音，伴随着隐隐约约低沉的声音，让人如坠迷幻水雾之中。
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莫晚楹的身体收缩成一小团，听着浴室传来的声响，全身血液宛如爬满了蚂蚁。
浴室墙壁用的是磨砂的玻璃制成，内部挂着合上的百合窗，并不能将室内的明亮灯光遮盖严实，莫名有一种偷窥的羞耻感。
浴室的声音比她预想得还要久，久到她困意上涌，迷迷糊糊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不知几时，翻出手机才知道已经早上九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莫晚楹条件反射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看不到，室内昏暗，周聿泽已经走了。
遮光帘拉得紧实，昨晚依稀记得只留了缥缈的轻纱，想必是他临走的时候顺手拉上了。
昨天回来得太晚，顾不上收拾行李，忙活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坐上剧组安排送去机场的车，毫不意外看到了等在车内的周聿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方对看一眼，莫晚楹没问他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周聿泽也没说他等在车上是因为什么。
直到飞机在京市机场降落，走出机场大厅的路上，周聿泽拉住了莫晚楹的胳膊：“电视剧的项目筹备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来公司看一眼？我让导演下午过来跟你聊聊。”
一般都是演员主动去拜访导演，让导演特意赶来见演员，这大牌耍得有点大，之前点名要这要那的时候还很神气，等事情真的推进到眼前，莫晚楹踟躇：“男主不是还没请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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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耽误你见导演，迟早都要见面的。”
莫晚楹突然停住了脚步，望向周聿泽的目光犹豫。
只不过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被周聿泽落实得有模有样，如果在这个时候说她还没准备好，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周聿泽似是洞穿了她的心事，改了口：“见导演的事可以再定，你跟我来公司，我给你看样东西。”
莫晚楹没回话，周聿泽则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周聿泽。”莫晚楹抬头看向他的侧脸，有一个问题很想问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嗯？”他闻言望过来。
莫晚楹摇了摇头，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到了舟行大厦，莫晚楹隐隐能够猜到周聿泽想带她看什么，所以在18楼前台看到“舟行娱乐”的牌匾时没有多意外，但在待客区却见到了让她料想不到的客人。
谢鹤轩搁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先是盯了莫晚楹一眼，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才看向周聿泽：“周总，我听经纪人说，舟行娱乐制作的第一部 戏点名要我当男主，为表诚意，我亲自来拜会，不知是否错过了邀约？”
第61章
莫晚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昨晚还口口声声跟经纪人说不接偶像剧的人, 不管他老子事的公子哥，结果第二天直接跑来公司门口堵人？
面对突然出现的谢鹤轩，周聿泽神态从容不迫, 注意到谢鹤轩目光盯向莫晚楹的时候, 他的余光也往她的身上扫了一眼，他走至谢鹤轩面前，伸出右手：“百闻不如一见, 谢公子, 幸会。”
谢鹤轩微笑回握他的手：“周总也是, 气质卓然。”
莫晚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两圈, 莫名感觉到气氛的微妙, 于是垂下视线，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今天一个人来？”周聿泽看着孤身前来的眼前人。
“刚好路过，没想到扑了个空，好在今天运气不错, 我茶还没喝两口, 你就回来了。”谢鹤轩的目光又挪向莫晚楹, “还有意外之喜。”
莫晚楹窘得无以复加,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是她点名要他当男主，如果知晓的话jsg，昨晚支持他不选择偶像剧的言论, 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演员上的对接, 我全权交给了张肃导演去办, 如果你今天来是想谈这件事, 我可以让助理推给你联系方式。”周聿泽轻轻笑了一下, “实在不用特意来舟行一趟。”
“我有张导的联系方式，这个不用费心。”谢鹤轩脸上闪过一抹纠结的神态, “我昨晚就跟经纪人说要接这个剧本，结果一直问得很勤的工作人员昨晚不给回复了，我给张导打电话，那边也语焉不详，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次与舟行合作的机会，耐不住性子，正巧经过，就想来问问，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莫晚楹讶异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挪向周聿泽的背影。
先不论谢鹤轩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主意，周聿泽赶去祁市，传达给她的意思是谢鹤轩没接下剧本，现在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刚知道的。
周聿泽礼貌笑笑：“或许张导有他自己的考量，你可以再给他去个电话。”
这可不是想要合作的态度，总感觉谢鹤轩是哪里得罪他了。
莫晚楹眼底的迷惑越来越浓，但碍于眼前话里藏针的氛围，乖乖地做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竟然是这样啊……”谢鹤轩拉长了尾音，语气带着遗憾，兀自笑了一下，“之前张导还说这个角色非我不可，我本来兴趣不大，但今天来这一趟，兴趣倒是越来越浓了。”
“非常感谢谢公子对舟行第一部 电视剧的期待和支持。”周聿泽脸上带着笑意，目光却清淩，说的话也客套，“我相信张肃导演会客观评估你的能力，期待与你合作。”
言下之意，选角的事他不插手，还得你自己加油。
谢鹤轩脸上的笑容抽了一下，随即很好地掩盖住，看向莫晚楹：“说来也是好笑，我之前听到传闻，说是这部剧的女主十分期待与我对戏，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瞬间，场上两个男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莫晚楹身上，就连站在一边的前台接待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暗流涌动。
莫晚楹在这窒息到即将凝固的氛围里对上了周聿泽的目光，他在人前一向是矜贵疏冷的，所以脸上的情绪很淡，纵使刚才与谢鹤轩的交谈已然有针尖对麦芒的趋势，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丁点端倪，但此刻，她在他的目光是看到了一点点紧张。
似乎她接下来说的话，对他很重要。
她转而看向谢鹤轩，迎难而上地挤出一个微笑：“谢老师的演技和实力有目共睹，作为晚辈，当然十分期待与你对戏，如果有合作的机会，希望老师不要嫌弃我太笨。”
这句话回得模棱两可，与谢鹤轩想要问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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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谢鹤轩扬起笑容，“我本人也十分期待与你，谈一场恋爱。”随后恶作剧地补充道，“在戏里。”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周聿泽：“开个玩笑，周总不会介意吧？”
周聿泽的眼睛微眯了一下，脸上疏淡的笑容冷了下来，看向站在一旁刚送完茶水的前台：“送一送谢公子。”
前台姑娘在这样古怪的氛围里十分局促，突然被吩咐，忙不迭应道：“好的。”随即对谢鹤轩做了个十分标准的“请”的手势，“谢先生这边请。”
纵使被下逐客令，谢鹤轩脸上全然不见尴尬，而是恶作剧得逞后的自鸣得意，在经过莫晚楹的时候，特意停了一下，用只有莫晚楹能听到的声量说了一句：“就算你不说名字，不也被我知道了？”
莫晚楹诧异地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他扬了扬眉，离开的背影透着雀跃。
莫非谢鹤轩突然造访来这一出，不是来见周聿泽，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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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走了，开放的等候休憩厅只剩下她和周聿泽，她看向周聿泽的侧脸：“你昨晚是在骗我，还是没有收到谢鹤轩最新的回复？”
周聿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走到她跟前，挺拔高大的影子压了下来，英挺俊隽的眉眼笼罩着一层难过：“你很高兴他的回应？”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面对他软下来的语气，莫晚楹似乎理不直也气不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双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往跟前带了一些，她嗅到了周聿泽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跟她身上是一样的。
“他刚才是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跟他拍对手戏。”周聿泽侧低下头，问，“他昨晚是不是见过你？”
确实见过。莫晚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但是周聿泽已经从她的反应里看到了答案。
莫晚楹心下郁闷。
就算他俩儿昨晚见过，也不至于让对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吧？再说了，她明明是鼓励他不要接的，真是一身反骨。
正胡思乱想着，蓦然被周聿泽拉进怀里。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你走演员这条路。”不仅要短暂地将真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就连整个身体都是表演的一部分，周聿泽恨不得将她的头发丝都刻上自己的名字，藏起来谁也不能看，“但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也会支持你，娱乐公司就是为你准备的，以后你的所有工作都会有专人负责，我不会让这个圈子的脏水泼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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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楹张了张口，想要为演员这份职业争辩两句，却一时词穷，不知道要用什么反驳，只能嘟囔着：“你不要动不动就抱我，不清不白的，以前也没见你抱得这么勤。”
周聿泽语塞，停顿了两秒，才说：“以前我想抱你的时候，你已经先一步钻我怀里了。”
莫晚楹顿时耳朵热到发烫，挣扎着从他怀里脱开，气鼓鼓地：“你胡说！”
周聿泽没有辩解，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我带你参观你的工作室。”
“我还没说要当你工作室的艺人呢。”难得莫晚楹在这种羞愤的时刻还能拎得清重点，“真要是当了，我的一言一行不相当于在你面前开了直播？我哪里还有自由可言。”
“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掌控你，而是为了想见你的时候，可以知道去哪里找你。”周聿泽语气严肃下来，“我想要知道你在哪里。”
莫晚楹低下头：“可现在，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了。”
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尽管她没有之前那般拒他千里，但是曾经的伤痕依旧横亘在两人之间，裂成峡谷，难以逾越。
“我错过一次。”周聿泽攥紧莫晚楹的手，宽大的手掌将她这个手背包裹住，头微低下来，拉进两人的距离，“到现在人还没追回来，不会再有第二次。”
感受到来自上方深深的目光，莫晚楹没有抬头，她目前不知该如何回应。
*
从舟行大厦离开，是在半个小时之后。
莫晚楹没有明确给出签约舟行娱乐的答复，所以周聿泽没有着急带她去认识工作室团队的人，只是给她看了电视剧项目的进度，然后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晚上六点，莫晚楹手机跳出微信电话，来自盛溶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