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都很清淡。
季舒楹没什么想吃的,随口说了几个菜名。
张姨观察着季舒楹的神色,发现这位年轻的女主人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自以为是小夫妻分别,想念出差的丈夫,便贴心地补充:“裴先生很关心您,专门跟我吩咐过,要把产检报告和结果一并发给他,有任何问题都及时告知他。”
谁稀罕他的关心了。
季舒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二天产检。
不得不说,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张姨比裴远之更周到、更细心、也更体贴,同为女性,也更方便,方方面面,舒舒服服。
但不知为何,季舒楹有些想念之前那一碗鲜肉鸡蛋汤粉的味道。
好奇怪。
产检完回去的路上,季舒楹接到了季母的电话。
“小舒,我给你寄了点东西,但是快递员说你不住在那儿了,给我退回来了。”
季母絮絮叨叨地问,掩不住的关心和紧张,“你又去哪儿玩了?怎么不跟妈妈说呢,让妈妈担心。”
季舒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趁机说实话。
知女莫若母,季母立马察觉到不对,“你现在住哪去了?没跟林真真一起,也没回学校,突然搬家,不会跟顾柏晏住一起了?”
“怎么可能!”季舒楹赶紧反驳,“我跟他早就分手了,两个月前。”
电话那边的季母有些诧异,两个月,女儿居然分手了。
顾柏晏之前来季家拜访过,季舒楹多喜欢这个人,小情侣当着她的面,有多黏糊,她是心里有数的。
一开始以为女儿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兜兜转转也谈了两年,她跟季父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抗拒到勉强接受。
结果,现在离家一段时间,
就没看到季舒楹两个月,竟然交了新男朋友了?
不过,移情别恋,倒也正常。
很快,季母又察觉到不对。
顾柏晏上周还来季家老宅拜访了,只字没提他们分手的事,问季舒楹最近如何,竟还答应得好好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季母眯起眼,“那你现在住哪里?我过来看看你。”
季舒楹的性子她也清楚,藏不住心事,也说不了太大的谎。
“我、我……”
季舒楹支吾了两下,咬咬牙,还是决定早死早超度,“妈妈,其实我交新男朋友了。”
她先抛出这句话,来试探一下妈妈的反应。
果然,季母担心得更紧,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你现在的男朋友叫什么,多大了,做什么工作,在哪个单位上班?条件怎么样,对你好不好,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吗……”
问来问去,季母还是不放心,加上季舒楹本身已经离家两个多月,两个月没见面的日子,季母担心女儿吃不好睡不好。
平时惯来温柔的季母干脆一锤定音,“下周二,你跟你的新男朋友一起回季家吃饭,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
这个流程,季舒楹并不陌生。
之前跟顾柏晏谈恋爱,被父母知道了之后,也是第一件事就是让顾柏晏上门,说为鸿门宴也不为过。
季父季母看顾柏晏哪哪儿不顺眼,处处考验,最后还是看顾柏晏哪怕被刁难也不红脸,不浮躁,情绪都极其平和,也没跟她哥哥吵起来,事事温柔顺从,季父季母最后才勉强松口她去谈一谈恋爱的。
一回生,二回熟。
就算真有什么,也可以让裴远之吃吃苦头,季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样想着,季舒楹原本回家担心被发现被骂的压力也小了一些,便应下了。
一想到如果裴远之要像顾柏晏一样被父母刁难的画面,更是心情愉悦起来。
也顾不得什么谁更坐得住了,季舒楹心情不错地给裴远之打电话,给他通知这个‘好消息’。
打第一个,没人接。
季舒楹并不在意,继续打第二个。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是忙音。
意味着她其实打通了,只是被人挂了。
好个裴远之,竟然敢挂她电话!
季舒楹眯了眯眼,正准备电话轰炸——
对面打过来了。
季舒楹故意等响了七八声,才在最后将要挂断的临界点接通。
“有事?”
那边传来裴远之清清淡淡的声音,没等她回答,又有了推测,“产检有问题么。”
背景音有些聒噪,像是在开会,周围遥遥传来人汇报的声音,似乎还有辩论争吵的响动。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什么时候见父母吗?不用等下个月了,妈妈说下周二回家吃个饭见一面。”
季舒楹开门见山。
“周二不行。”
裴远之一口拒绝。
季舒楹脸顿时垮下去了,“为什么?”
本来今天产检裴远之因为出差没陪她去,只有张姨一起,她就有些不开心了。
“出差一周,我不可能提前回来。”
一周?
那也太久了,估计还没等到一周,季母就先杀过来了。
“我才不管。”
季舒楹不自觉地拖长音,刚跟妈妈打完电话,她还没从和最亲近的人说话的状态脱离出来,咬字和语气都带一点娇娇的依赖的味道,“我不想周二一个人回家,你得陪我回去。”
第34章 湿润
季舒楹这一招很好用,不论是对朋友闺蜜,还是对家人亲戚,或是同学老师恋人,都从无败绩。
就算对方的心理防线只是略略漏出一点破绽,季舒楹紧跟不放,乘胜追击,百分之九九的情况下,都能够达成自己最初的目的。
然而。
眼下就是剩下百分之一的情况。
“如果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裴远之修长手指间夹着的钢笔轻轻转动着,桌面上他代表KS律所刚签下名字的一叠合同,还散发着油墨清香,“我无法跟客户交代。”
公事公办的口吻。
显然,裴远之并不吃她这一招。
见父母本身不就是合情合理的理由吗?
季舒楹无法理解,认为是托词,语速明显变快,“这本身就是你范围以内的责任和义务,这个理由不够合情合理吗?”
“我想。”电话那头,男人语速匀缓,慢条斯理道,“男朋友只是‘朋友’的一种,而朋友,应当没有见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
这是她之前说的那句“男朋友也是朋友的一种”。
被裴远之原数奉还回来了。
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脚,季舒楹被堵得哑口无言。
除非,她愿意承认之前是她说错了。
但季舒楹向来吃软不吃硬,说过的话,让她自己收回,比让她道歉还难受。
她也来了脾气,半是赌气半是威胁地扔下一句话:“那既然你这么忙,没空,我到时候就花钱雇个人陪我回家。”
裴远之不是能被这种程度的话威胁的人,也清楚季舒楹说这句话是在一种非理性的情绪化状态下。
自然,这通电话最后不欢而散。
挂了电话,季舒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屏幕,盯着裴远之的微信头像。
很想穿过屏幕锤死这个狗男人。
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好好沟通协调,什么态度,还这么小心眼。
油盐不进,毫无破绽。
这通不欢而散的电话没对裴远之造成什么影响,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他还是如常地工作。
这几天在京市的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从周六晚上六点落地到现在,一同来京市的团队,基本都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而裴远之作为团队的主事律师之一,睡眠时间更是不到三小时。
这个案子来得急,他们是临时接手,争分夺秒,飞机落地之前,裴远之就在机上浏览过案卷资料,起草了一份法律意见书。
下了飞机,又在车上临时改了一份合同,改完合同,下车助理就拿去打印出来,十分钟后就用上了,堪称与时间赛跑,效率提到最高。
凌晨一点,又一场会议结束。
接连二十多个小时的连轴转,再铁打的人经历这样的强度,都有些支撑不住,白日里精英模样、侃侃而谈的团队成员们,此刻也都卸下武装的面具,面露疲色,打哈欠的打哈欠,低声抱怨的,嘟囔的。
“等这次忙完我一定要把年假休了,年纪大了,熬一次夜感觉要死了……”
“三点睡七点起,ICU里喝小米。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我差点没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