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娇倩看看卡，又看看邱云娟，似乎是呆住了。
“干妈”吕娇倩喃喃，一脸不敢相信。
邱云娟冷冷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吕娇倩跟她对视，脸都红了，邱云娟别开眼，下一秒，却听到吕娇倩哈哈大笑。
邱云娟转过来一看，吕娇倩已经笑到拍大腿了，她道：“干妈，演得真像！”
她朝她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比童家阳他妈大方！还给我凑了个吉利数。”
邱云娟被她笑得脸也板不住了，骂道：“我就该扇你！”
“那你扇吧，随便扇，打了右脸我还伸左脸。”吕娇倩把脸凑过去。
邱云娟推开她，埋怨道：“我早就跟你说了，邓达通不可能同意，你们没结果的，你非不听，现在搞得我不得安宁。”
吕娇倩笑眯眯的不做声。
“你到底什么打算？”邱云娟问。
吕娇倩忽然问：“干妈，这里头真有八十万？”
邱云娟一愣，点点头道：“有。”
吕娇倩盯着卡道：“要是我拿了这钱，静霆哥会不会恨我？”
邱云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吕娇倩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唉，算了，他恨就恨吧，恨我也行。”
邱云娟还觉得吕娇倩是在逗她，她问：“你真要拿？”
吕娇倩叹口气道：“想，不敢，但想！”
邱云娟问：“你不喜欢邓静霆了？”
“喜欢，但是吧”
吕娇倩叹口气，没往下说，她深吸口气，一鼓作气把卡抓到了手里。
邱云娟见她拿了卡不由松口气，但心里又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吕娇倩心情就更复杂，她苦着脸道：“干妈，我得出去躲一阵儿了。”
“你躲哪儿去？”邱云娟忙问。
吕娇倩道：“还没定好，等到了地方我再联系你。”
“好。”邱云娟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害怕，你这么做才对。”
吕娇倩没说话，靠在她肩上，手里一直握着那张卡。
送走吕娇倩后，邱云娟给邓达通打了个电话，邓达通很满意，还说：“这女孩儿比她妈聪明得多。”
挂了电话后，邓达通心情大好，立刻就把邓静霆叫出来了。
父子俩又去了上次的那个寺庙里。
邓达通照旧点了一桌素斋，但邓静霆这次却没动筷子。
邓达通问道：“怎么不吃？是要留着肚子晚上陪女朋友吃饭？”
邓静霆道：“我还不饿。”
“以前我还说你是根木头，看来也是会哄人的。”邓达通话锋一转，“不过眼光不好，哄错了人。”
邓静霆道：“跟您的眼光比不了，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
邓达通笑道：“西施个屁西施！少气老子，一个邓秀伟我就够头疼了，再来一个，我怕是活不到八十。”
邓静霆道：“您一定长命百岁。。”
邓达通叹口气道：“你听话，我能长生不老，静霆，你知道，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不会让爸爸失望吧？”
邓静霆却避而不答，只道：“寿命长短是看基因，爷爷活了七十，奶奶活了七十六，您不用担心。”
邓达通皱起了眉，他这才发现，这个他一直以为最乖最听话的孩子原来这么会气人，他气人的风格还和邓秀伟不同，邓秀伟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这个则是绵里藏针，阴阳怪气。
“我真是生了两个孽障。”邓达通自嘲道。
邓静霆没说话，心道：何止两个。
邓达通也不转弯抹角了，直接道：“那个女孩子我不会同意的，她家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你趁早处理好。”
邓静霆道：“正好，我们家也没有一个正常人。”
邓达通有些意外：“你真疯了？”
邓静霆道：“如果不是她，我应该早疯了，可能比邓秀伟疯得还厉害。”
“你在威胁我？”邓达通很不高兴。
邓静霆惊讶道：“我能威胁到您吗？我是您的儿子，但您也不缺儿子，我知道你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好像是刚上初中吧，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发疯。”
“你在说什么胡话！”邓达通气得拿起碗就要往地上摔，可顾忌着这是庙里，又给放下了。
他压低声音道：“我是你老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来管我的事？还咒自己的兄弟！”
“兄弟？”邓静霆摇摇头，笑道，“我有妹妹了，我也不敢管您，是有心人传到我耳朵里的罢了。”
邓达通冷哼
一声：“我看你是谈恋爱谈的脑子都出问题了。”
邓静霆道：“不如您意，就是傻子疯子，其实做你的儿子，还不如做这只碗。”
邓达通道：“老子养你不如养条狗。”
“狗确实好，比许多人好。”
邓达通质问道：“这就是你和那个女孩儿学会的胡说八道？你被她洗脑了？”
邓静霆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空碗，开口道：“爸爸，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邓达通已经没有耐心：“你头脑发热，我不和你计较，只要你和那个女孩儿分开”
“你爱我母亲吗？”邓静霆打断了他的话。
邓达通一愣，继而嗤笑：“你就要问这个？谁让你问的？你妈妈？”
邓静霆充耳不闻，继续追问：“或者说，你爱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吗？”
邓达通恼火道：“你的脑子里天天就在想这些没用的东西？爱不爱的！你干脆去做女人算了！”
邓静霆道：“不是只有女人需要爱，被爱或者爱人，人人都要体验。”
邓达通斥道：“行了！好好一顿饭，被你弄得胃口全无。”
邓静霆笑道：“其实我早就有答案了，但是我一直不想相信，我怕确定了答案之后，我就再也挣脱不动了，我怕自己活成像你一样的冷血怪物。”
邓达通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老子是怪物，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他破口大骂，“我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让你们做人上人，最后我倒成了怪物！”
邓静霆擦了擦嘴角道：“人上人？妈妈是你的收藏品，我和敏莹是你的一项投资，我们在你眼里从来不是人，你眼里没有人是人，都是你的奴隶，听话的就有奖励，不听话就赏巴掌。”
邓达通气得也顾不上是在庙里了，他拍着桌子道：“放屁！我是你老子！没有我哪来你！”
“是，没有你就没有我，这是我的原罪，也是妈妈恨我的理由。”
邓达通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不孝子！白眼狼！你再也不是邓家的人，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今后你死了都别想进邓家的祖坟，”
“我会和我的妻子葬在一起。至于你的结局？爸爸，你有想过吗？我想过——没人爱你，也没人恨你，大家还会哄你高兴，等你高兴了，再悄悄从你身上割肉吃。”
邓达通被他说得遍体生寒，背后竟真有隐隐传来刺痛感。
邓静霆没有再看他，起身朝外走去。
邓达通回过神，拿起碗就朝他砸过去，道：“那个女孩儿已经拿着钱走了！你就是个被女人骗得团团转的傻子！连邓秀伟都不如！”
邓静霆脚步不停，没有回头。
第45章 无处可逃
邓静霆出了庙门就直接开车去了吕娇倩的住处。
他上楼，敲门，没有人应，他想到邓达通的话，心里空茫茫，他不敢再敲门，只好站在门口给吕娇倩打电话，响了两声那头就挂断了。
他再打，还是一样。
邓静霆仍是在门外等着，他总觉得下一秒吕娇倩就会拉开门，然后一脸坏笑的逗他。
但等了又等，他想象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门那头生机全无。
他只能自己开门，这个门锁当时录了他的指纹，吕娇倩住进来之后，他也没有删掉。
可能当时他就有预感，有一日他要做贼。
邓静霆极其小心地推开了门，客厅光光亮亮，空无一人。
他直奔卧室。
卧室的门开着，窗帘却紧闭着，床上乱糟糟的，主人似乎才刚刚离开，美梦还在室内弥散。
邓静霆心里一松，他又去了衣帽间，她的衣服鞋包太多了，少了几样他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发现少了一个行李箱。
他记得吕娇倩当初搬进来时，拖着一个红色的行李箱。
吕娇倩还跟他说：“把这个箱子一拉，我哪儿都能去。”
邓静霆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实少了一个红色的行李箱。
她真的走了，抛弃了平日爱不释手的名牌包，只拉着一个行李箱，只为了迅速地逃离他。
毫无留恋，深思熟虑。
邓静霆感觉自己的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了，再不像刚才那样还存着侥幸。
他回到卧室，先把被子铺好，再把枕头摆正，她的睡衣还搭在床边的摇椅上，他把它们折好，一一挂起来。
做完这些，他突然觉得累极了，他扶着椅子坐了下来，望着床，开始怀疑，她真的在这里住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