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婧在地下车库等着喻礼,瞧见喻礼跟程濯相携而来,她含笑迎上去,先感谢程濯照顾喻礼,然后陪喻礼上车。
上车之后,温婧先说昨晚喻景文在会所做得事情,“他等您到半夜,冷着脸把其他公子小姐们下的不轻,他倒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接了两次便没有接,不知道他有没有叨扰您。”
喻礼说:“辛苦你了。”
温婧注意到喻礼兴致不高,没有接着说关于喻景文的糟心事,缓言问:“怎么不高兴,是程公子惹到您了?”
“没有,他很好。”
喻礼回想着早上她随口提起的“女朋友”那件事,发觉她对程濯了解得太浅,所以她才会随口说那样的话,犯了言谈交往的大忌。
她说:“你去调查程濯,调查他的喜好他从小到大的人际关系,私底下进行,慢慢整理了发给我。”
温婧神情由严肃到缓和,她笑,“好,我一定好好调查,为您的恋爱事业添砖添瓦。”
到了公司,开完晨会,陆子衿敲门到总裁办,他带着投资部的人,跟喻礼汇报收购GE科技的初步计划。
会议结束,陆子衿没急着走,“收购GE科技,您是亲自带队还是让有其他好人选?”
喻礼说:“我亲自带队。”
陆子衿走了之后,喻礼登上集团内网,排在首页的便是喻氏集团跟Centrl集团的项目合作消息。
因为程慕云住院,再加上尚未分明的内斗形式,两家集团的合作一再拖延。
她拨内线电话给秘书,“帮我空出下午3点到5点的行程。”
她得去医院见见程慕云。 。
梁宗文带着中汇集团合作项目组到来时,整个集团处于一片忙碌工作中。
他没有见到喻礼。
合作大致框架喻礼都跟梁桢商量过,剩下的具体细则交给底下副总负责,梁宗文只见到喻氏集团二把手,直到洽谈会结束,他也没有撞见喻礼身影。
喻礼的办公室在顶楼,开洽谈会的会议室只在35层,即使他提出想参观集团,恐怕也见不到喻礼的影子。
副总似乎看出梁宗文所思所想,他含笑说:“喻总在楼上见境外合作伙伴,一会儿会下楼过问咱们的会议成果,梁总要是不忙,就稍微等一会儿,也好跟喻总叙叙旧。”
梁宗文说:“谭总自作主张,喻总不怪你?”
“喻总心胸宽广,不会因为小事斤斤计较,再者说——”谭文锦道:“这也是喻总特意交代过的,要不然,我还真不敢做这个决定呢!”
如谭文锦所说,半小时后,喻礼姗姗下楼,缓缓走到会议室门前。
会议门通透明亮,一望见她的身影,会议室众人纷纷起身迎接,谭文锦亲自上前开门。
喻礼含笑跟他问好。
论年龄,谭文锦比喻介臣还要年老,但他的姿态总是分外柔软。
在喻家三位继承人之间惨烈的斗争中,他坐山观虎斗,见喻礼即将胜出,立刻姿态柔软向喻礼示好。
喻礼接了他的示好,推他坐上二把手的位置。
谭文锦说:“梁总在里面,您先跟他叙旧,一会儿我再逐条向您汇报。”
他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
会议室里,瞬间只留梁宗文一个。
喻礼轻轻颔首,抬步入内。
梁宗文坐在会议桌后,把玩着刚刚签文件的钢笔。
刚刚呼啦啦起身迎接的人群中,并没有他的身影。
他鹤立鸡群,清高自赏。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他依旧故作姿态。
偌大会议室里,他垂着眼,不打算看向喻礼。
喻礼在对面坐下。
梁宗文慢慢捏紧指间的钢笔。
空气中弥漫一阵馥郁的香气,那是属于她的香气。
他喉结滚动,看向她,从她的眉眼,再到戴着绿莹莹翡翠的雪白手腕。
他抬眸,漫不经心问:“你当初为什么嫁给我?”
他知道喻礼为什么留这段时间给他,是叙旧情,也是把所有事情说明白,她想快刀斩乱麻,再也不想跟他纠缠。
他懂得深意,却不打算照办。
“当然因为喜欢。”喻礼罕见没有保持沉默,从容平和回答他的问题。
梁宗文讽笑,给出他自己的答案。
“你只是为了利用我。”
喻景尧的话依旧飘荡在耳边,“既然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那就赶快回来。”
他的新婚妻子,柔声应对,“不,二哥,他还有其他剩余价值没有榨干,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一墙之隔,听着他们兄妹私密对话,他骨血冰冷,从前的温柔时光,寸寸碾灭成灰。
回神,对面,喻礼正冷清看着他。
她生了一张琼姿花貌的好容颜,从皮肉到五官没有一处不是精雕细琢,上帝对她如此怜爱,她却没有怜爱之心。
她永远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目光之中,只有审视不带怜悯。
他听到她清冷嗓音。
“如果我真想通过婚姻获利,就该嫁给名门望族的继承人,而不是没有嫁给继承资格的私生子。”她面上漾出浅笑,笑意刺眼,说道:“梁先生,你该知道,如果我真想通过婚姻谋利,嫁给梁桢都比嫁给你有价值。”
梁宗文呼吸静了静,重新捡回被她破碎掉的自尊,慢慢说:“喻礼,你说你爱我,但你却鄙夷我,看不上我的身份,喻礼,你真的爱我吗?”
喻礼慢条斯理反问,“你说你爱我,却出轨其他女人——”瞥见他似乎想要反驳,她打断,“不要说你跟周晴的行为不算出轨,如何我对任何一个男人像你对周晴一样好,那你早就闹翻天。”
梁宗文没吱声,冷着脸听她胡搅蛮缠。
“你的爱不值钱,我的爱也是,所以我们好聚好散,你不要说一些要重新追我的话——”她平静叙说,像说最公正客观的事实真相,“实
话实说,梁先生,你没有追求我的资格。”
梁宗文手背青筋浮起,勉强维持平静。
他闭了闭眼,眼眶干涩,“你跟你二哥兄妹情深,为什么非联合喻景文把他送到监狱?”
喻礼永远不会承认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这只是你的猜想,我从没有这样做过。”
梁宗文张口想辩驳,喻礼轻晃手指,“如果你再随口污蔑我,我以侵犯名誉权的罪名将你告上法庭。”
梁宗文被她气得心口疼,又舍不得发脾气,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尽。
缓了半天,他勉强保持住心平气和的儒雅,“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是有人了?”
喻礼没回答这个问题,淡声,“这几天你派人跟踪我的事情我当做不知道,如果你再持续纠缠,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回报你。”
梁宗文说:“能得你的报复,真是荣幸之至。”
喻礼没理他,室内归为平静。
梁宗文端着茶,趁着寂静平和的时光,轻轻望向她。
还好,虽然离婚,她气色恢复得不错。
心底蓦然软下来,她比年轻这么多,还是个小姑娘,为什么要一直跟她置气呢?
他说:“即使咱们撕破脸,但合作依旧合作,我这边不会出岔子。”
喻礼瞥他,见他又是那一副高高在上恩赐的神情。
她厌烦他这幅表情。
保证合作正常进行是他的义务而不是他对她的恩赐!
喻礼道:“如果你出岔子,梁董会把你换掉,然后补偿喻氏集团所有的损失费用。”
十分钟后,会议室门重新打开,门外肃然站着喻礼的秘书和助理,这昭示他们短暂的相处结束。
梁宗文起身,深深望喻礼一眼,起身离开。
回程路上,他收到杜星璇搬到梁园居住的消息。
他深深吸口气,知道了喻礼的报复手段是什么。
她要借梁桢之手,控制住他的母亲! 。
梁宗文走之后,谭文锦过来跟喻礼汇报会议细则。
梁宗文此次过来并没有什么新鲜建议呈现给喻氏集团,谭文锦笑着评价,“梁总这次过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喻礼神色平静如水,“我希望喻氏跟梁总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言下之意,她跟梁宗文之间,只有集团之间的合作关系,没有其他任何私情。
谭文锦了然,心里想好应对梁宗文的态度,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二公子即将出狱,他势必还要重回集团,您对他是怎么安排的呢?”
喻礼自喻家的继承之战胜出之后,谭文锦便是喻礼身边坚定的拥护者,现在喻景尧即将出狱,作为被废的前“太子”,他对现任喻氏“国王”地位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谭文锦希望喻礼早做打算。
喻礼温言询问,“您觉得该怎么安排呢?”
谭文锦含笑,“您主动承接了二公子的出狱欢迎宴,说明您不想主动跟二公子撕破脸皮,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按兵不动为好,大公子和二公子相争,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大哥根本不是二哥的对手,他撑不了多久。”
谭文锦洗耳恭听,“您的意思是?”
喻礼说:“集团的利益便是我自己的利益,我们现在应该舍小节而取大利。”
谭文锦神情复杂,显然没想到喻礼如此仁慈慷慨。
喻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给他承诺,“谭总放心,就算我这艘船沉了,我也会保你安然上岸。”
谭文锦当然相信她有保全下属的能力,心底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二公子是喂不熟的狼,您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