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跟姜太太应酬一番,将她应付走,卫兰小心翼翼将自家亲戚送走,屋子里除却需要喂奶的婴儿,就剩四个人。
谢琬音先发制人,“哥哥,孩子过生日,你怎么就邀这么点人?要不是我记着日子过来,你连跟礼礼都不打算通知?”
卫兰抿着唇,清水一样的眸子显出焦急神色,“没有,没有,这样就很好。”
谢琬音无话可说。
谢擎山嘲讽她,道 :“这样日子,喻礼出席就够了,你过来,除了捣乱还能干什么?”
谢琬音气得发抖,喻礼捏了捏她指尖,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含笑说:“舅舅舅妈都辛苦了,礼物送到了,我们就先回去?”
卫兰小声说:“我准备了饭,要不要留下吃点?”
喻礼还没应话,谢琬音不忍心拒绝,答应,“好啊,正好我跟哥哥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卫兰准备得饭菜自然不如喻公馆准备得精细,但喻礼和谢琬音都吃得津津有味。
谢琬音将心思全放在吃上,喻礼分出两分心神去观察谢擎山和卫兰。
他微微蹙眉,似乎遇见什么烦心事,脸色也不好,面容如山般冷峻。
再看卫兰,坐在他身边,更像一只兔子,恨不得立刻把身体缩进地缝里。
这跟她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是谢擎山老房子着火爱上可以当他女儿的女人,事实可能不是这样子。
卫兰对他没有仰慕,只有惧怕。
谢擎山眼神里也没什么温和色彩,回家这么久,他都没有去看那一对龙凤胎。
喻景文回家第一件事,可是先把昕昕抱起来亲热亲热。
吃完饭,谢擎山道:“我让司机送你妈回去,接你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喻礼也看到了程濯发过来的位置坐标。
她刚想点头,谢琬音拉着她的手,“我跟你一起走,反正他也要送你回家,多我一个也不多吧。”
谢擎山轻讽,“多大年纪了,还没一个当妈的样子!”
谢琬音冷笑,“你就有当爹的样子啦?你有当爹的样子就不会一毛不拔让我女儿资助思齐上学!五十步笑百步,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谢擎山闭了闭眼,伸手往外一指,“把她带走!”
喻礼牵着谢琬音的手,柔声说:“好了别说了,忠言逆耳,舅舅不爱听你说这些。”
谢琬音嗤笑,“他就爱听忠言逆耳,别人恭维他的话!实话是一点听不得!”
谢擎山脸色更沉了。
那辆黑色库里南就停在小院门口。
程濯站在车旁,长身玉立,清隽如松山明月。
他微微抬眼看过来,眸底静寂,似月光般疏冷。
谢琬音留意到,这个年轻人发生变化是从看见喻礼开始,清冷如月色的眸光变得如泉水温和。
他疾步走过来。
喻礼还在垂脸回手机消息,蓦然抬眼,他就在眼前了。
她忍不住笑了下,收起手机,刚想跟谢琬音再次正式介绍一番,谢琬音却摆摆手,“我先上车,有话你们尽量在外面说,到了车里,可不方便了。还有——”她慢悠悠说:“你要跟我坐后座,程濯,你坐副驾驶还可以的,对吧?”
喻礼道:“妈妈蹭你的车回家。”
程濯说:“当然。”
谢琬音留两个年轻人在外面说话,她步伐悠缓上车,坐到后座,座椅和车厢里都是暖腾腾,内里的香氛也是她喜欢的。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专注看着车外的女儿跟旁人亲热。
她还是第一次见喻礼这样快活的模样。
喻礼的快活不用人说,从她明亮的眼睛,牵起的唇角,以及倾身贴近的身体,谢琬音就知道喻礼有多么喜欢这个年轻男人。
她也曾年轻过,当然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的。
相敬如宾,从来不是爱情的表述词。
喻礼和程濯没有在外面待太久。
侧门打开,喻礼坐在后座谢琬音旁边,她见谢琬音在发怔,抬起手在谢琬音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谢琬音回神,望着喻礼明媚的眉眼,实在不好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喻礼再跟喻介臣不对付,喻介臣也是她父亲,她天然有为她的父亲捍卫母亲贞洁的义务。
她不能让喻礼知道她刚刚在想另外一个男人。
她慢慢说:“我在想,我今晚要跟你睡在一起。”
喻礼自然不会不同意,“好,我这就让温婧好好收拾一下卧房,多放一套被褥。”
有谢琬音在,一路上,喻礼跟程濯没有太多交流,她邀请程濯到喻公馆私会的计划也泡汤,但她还是对夜晚充满期待。
在等待谢琬音沐浴的闲暇她给程濯发消息:[我已经有二十六年没有跟妈妈睡在一张床了。]
程濯处理着公务,回消息依旧很快,[原来喻总只在肚子里跟母亲同床共枕过。]
程濯的视线一直定着在聊天界面,即使开视频会议,他也能分几分心思去回喻礼消息,但喻礼显然不爱打字,发了几条信息后就冷冰冰回他一句,[睡了。]
处理完公务是凌晨,他依旧没有入睡的欲望,心脏发空,似凉润而潮湿的雨丝。
静了几秒,指尖在屏幕轻触,[睡了么?]
她秒回,[没有。]
下一秒,视频电话拨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截玉立的颈,下一刻,她挪正镜头位置,光洁漂亮的脸显现在屏幕里,“你怎么也没睡?”
程濯清晰感觉到空寂的心脏在慢慢涨满。
他很思念她,即使刚刚分开不足五个小时。
他敛眸,显得平心静气,“阿姨不在?”
他看得清楚,喻礼躺在床上,床侧没有另外的人。
喻礼道:“被喻介臣领走了。”
她往上扯了扯被子,绵柔的被子遮住细腻的锁骨,抵在下颌。
程濯知道她这是入睡前的小动作,他叹气,“看来我有催眠功效,一跟我聊天,你就困了。”
喻礼眨了眨眼,补充,“不仅能催眠,还能开胃呢,我的胃口都变好了。”
他勾了勾唇,“所以,喻总要不要提早一点搬过来?”
喻礼思量一会儿,说:“明天就搬!”
后天就要上班了,[望海潮]也比喻公馆离公司近。
程濯:“好,明天我去帮你搬家。”
喻礼撑着困意,道:“早点睡。”
她将视频挂断,翻了身,转脸睡了。
程濯望着暗掉的屏幕,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一张清冷深邃的脸。
他冷静看着窗前一轮霜白的月,没有丝毫睡意。 。
睡梦中,喻礼感觉被人注视。
她翻了个身,眼睛眯开一条缝,小心翼翼观测。
清寒月光映照下,床一侧的扶手椅上坐着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他松散坐着,静寂的目光专注落在她脸上。
喻礼立刻翻身坐起来,长发蓬乱散在腰际,没等坐在扶手椅上的人开口,她风一样跑进浴室,水声淅淅沥沥传出来。
程濯指尖在扶手上轻点,起身,轻轻在浴室磨砂玻璃门前敲了敲。
门被移开小小一条缝,只露出她一双盈盈明亮的眼睛。
程濯垂眸说:“不到五点钟,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喻礼忍耐着,没有用用涂满沐浴露的手臂去碰他,她清了清嗓子,“去床上等我。”
她唯恐他多想,眨了眨眼,“我只想让你好好睡觉。”
程濯笑了下,长指捏住她下颌,在她唇上吻了下。
她刚刚簌过口,口腔里全是玫瑰露的香气。
他只轻轻吻了下,缓解心底深处蔓延的渴欲,然后松开她,任她把那丝窄窄的缝隙关得严丝合缝。
平息片刻,他转身走到床前,简单褪了一层衣服,靠在床边软枕上。
她的床既软又香,绸缎床单细腻柔软,枕边还放着一只巴萨罗熊,他记得上次留宿的时候并没有这只小熊。
一刻钟后,浴室门轻轻移开,荡出甜润馥郁的香气。
喻礼几步走过来坐在他腿上,长发在手臂扫过,呼吸泛起痒。
她盈盈看着他,唇瓣在他喉结上轻轻印了下
这是她邀请的标志。
程濯终于俯下身,克制不住去抚她脖颈,吻她的唇。
喻礼穿着一条着实清凉的睡裙。
屋内暖气充足,她裸露的皮肤泛起蒸润的红,并不感觉到冷意。
她埋在他
胸膛气喘吁吁,声调软绵绵的,“这个点来陪我搬家呀?”
程濯轻笑,“睡不着。”
喻礼作势生气,“原来我是陪睡的!”
程濯说:“我是陪睡的。”他慢慢捋着她发丝,搂住她腰臀,将她裹紧被子里,眸光清润,“我一想到今晚还没有尽到陪睡的义务,便焦心得睡不着,赶快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