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礼衷心祝愿,他能在多伦多过上平静安稳的好日子。
她的目光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近乎三分钟,这是足够她批阅完一份公务邮件的时间。
程濯缓步走过来,目光在那张照片上停顿,似乎刚刚留意这张被喻礼久久凝视的照片,“拍得很好。”
喻礼没看出他神情异样,点头赞同,“确实不错。”
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空气有些沉冷,程濯的眸光正直直落在屏幕上——她反应过来,立刻合上电脑,将那张照片掩盖在漆黑屏幕之下。
她起身,朝他笑了下,“我去洗漱。”
程濯轻轻握住她手腕,抬眼,“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喻礼诧异了一下,她有结婚的意愿,却缺乏对婚姻进程的具体思考,她没想到订婚会来得这么快——
她指尖比了下,“太快了,开完董事会之后,这几天我很忙。”
她确实很忙,以至于梁桢送来的礼物到现在她都没有打开,不过她还了一份重量十足的礼。
他勾了勾唇,道:“这么忙,却有时间跟舅舅喝咖啡。”这么忙,也有时间给喻景尧装修房子。
瞧,他们只要稍微低头,她便有无限的柔情给予他们。
他嫉恨得骨缝发痛。
喻礼总算琢磨出一点他在兴师问罪的感觉。
“去那边坐下,我们好好谈一谈。”
她偏头看他,“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第46章 他爱她。
程濯蓦然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得寸进尺,似乎是喻礼对他太过包容,不知不觉喂大他的贪欲。
她要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从来轮不到他来置喙。
他敛眸,瞬间又变得平静温润。
“没有什么需要谈得。”
他俯身,慢慢抱住她。
她在他怀中,这种饱满充实的感觉,无声无息抚平他的燥郁。
他将自己说服,温凉的吻落在她面颊,“不要在意,是我无缘无故发疯,抱歉。”
喻礼诧异瞥他一眼。
他眉眼微垂,静而温和看着她,似乎真的无事发生,“怎么了?”
喻礼轻“嗯”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
一点点疑惑而已,这一点疑惑,不值得她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刨根问底。
第二天温婧来[望海潮]接喻礼上班。
走过空寂走廊,望见正在餐厅用餐的两个人。
程濯抬起眸,语调温和跟她打招呼。
温婧笑着点头,目光扫向垂眸吃饭的老板。
老板用餐的动作依旧一如既往秀气而斯文,她却觉得有些奇怪。
临走的时候,望见中岛台没有拆的礼物包裹,温婧多问一句,“谁的礼物没有拆?”
喻礼看过去,记起这是前天梁园送来的礼物。
掂了掂重量,里面是沉甸甸的盒子。
“拿到车上拆。”
黑色宾利后排,喻礼垂眸专注看报表。
温婧小心翼翼将包裹割开,露出内里温润内敛的小叶紫檀木盒。
打开锁,掀开精巧的内盖,琳琅满目,流光溢彩。
温婧偏头笑,“喻总,您的回礼回轻了。”
喻礼的目光移到紫檀木匣子里,眸光微顿。
是她太粗心了。
她将梁桢特意送给她的礼物误认为是世交之间年节的正常走动,却忽略了,她此刻还有另一个身份——她是程濯的女朋友。
温婧小心翼翼从盒子里取出一件蟠龙纹翡翠透雕玉佩,“喻总,这物件比您的1326号藏品还珍贵呐。”
所谓1326号藏品,便是喻景尧当年送给她的那一枚白虎吊坠。
喻礼从温婧掌心里拿过那枚翡翠玉佩,触感温润,放在眼前细细观赏,她几乎立刻便有了判定。
“我订的那块表还没有到?”
跟程濯在一起后,喻礼曾在品牌总部订过一枚男士机械表,私人订制,全球无二。
按以往的惯例,几个月的制作期,以喻礼的权限,早该拿到那枚表。
温婧说:“您不提我都把这件事忘了,那块表最近才到,我让人搁在京西花园了。”
喻礼说:“把表拿到我的办公室。”
停车后,她捏着那枚价值连城的吊坠,缓步上楼。
开年之后,喻氏集团除了要开董事会,布局刚刚接下的政府项目,还要继续去年的合作项目。
开完早会后,项目总监说:“BOSS,一会儿您得批给我外勤。”
喻礼先答应下来,多问一句,“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要亲自走一趟?”
项目总监笑,“我去给Centrl集团送合同,以前派个助理去就行了,但现在,程总的地位水涨船高,我得好好拍马屁,让程总在您面前多说我两句好话。”
喻礼垂眸笑了笑,“不用你拍他的马屁,你的好话我已经听到了。”
回到办公室,一则私人电话越过重洋打过来。
喻礼接听,喻景尧很少在电话里说一些废话。
不过今天,喻景尧让喻礼失望了。
她问:“多伦多分公司出事了?
喻景尧回得是,“你有没有跟程濯吵架?”
慢了半拍,他听到喻礼的问题,气得笑起来,“好妹妹,你做个人吧,我昨天刚到,你今天就要我去公司报道?你是黄世仁转世怎么着?”
喻礼静了下,回他上一个问题,“我们没吵架。”
喻景尧笑,“他挺有耐性啊。”
他没隐瞒喻礼,直接了当道:“那天我们在包厢谈话的内容,我已经完全说给程濯了,倒不是我八婆非要给他说什么,我们那天讲话,我一直在给他通电话。”
“谁让你摸到我的录音笔,却没摸我的手机?”
喻礼没摸他手机的原因很简单——手机放在他裤袋里,她怎么可能去摸他的裤袋?
喻礼平静道:“哥哥,你真的很喜欢搞一些小动作。”
喻景尧笑得愉悦,“就怕你们的感情因为这样的小动作分崩离析。”
“除了这些,我还跟他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他很坦诚,他了解喻礼,知道一些事情坦诚说出来便会大大削减她的愠怒,而且,种子已经种下,就算他把实话告诉喻礼,他们的矛盾也不会有丝毫缓和。
喻礼跟程濯之间是原则性矛盾——两个同样高傲的人注定不能长久。
就算程濯会短暂低头,他会低一辈子吗?
梁宗文不就是前车之鉴?
他使这个小手段只是想告诉程濯,谁在喻礼心里都不是特殊的,他不是,梁宗文不是,他程公子更不是。
喻礼的爱人从不是非谁不可,只要满足她的需求,会所里的公关也能做她名正言顺的男友。
“我告诉他,我只要低一低头,你就会跟我重归于好,而他如果不是费尽手段,你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得不说,喻景尧说得是
实话。
在程濯住进[裕园]之前,喻礼确实对他没有丝毫印象。
喻礼握住手机的指尖发紧,她知道喻景尧这样的话会影响到程濯。
说话最忌讳的是七分真三分假。
喻景尧说得那七分很真,假的那三分便也显得格外真实。
喻景尧循循善诱说:“喻礼,你需要一个永远仰视你匍匐在你脚下的爱人,这样的人你或许可以找到,但绝不会是程濯。”
“你为他想一想,他一个天之骄子,天天在你身边低声下气,你忍心吗?与其到最后面目全非,不如好聚好散。”
喻礼打断他的话,“二哥,你是在心疼程濯?”
喻景尧语重心长,“不仅我自己心疼他,我也想让你心疼他,你不能让他面目全非呐。”
喻礼淡淡说:“可惜了,我谈恋爱从不在意对方的想法,我找男朋友是为了自己快活,对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要是他腻了、烦了像梁宗文一样不伺候了,可以啊,我随时找下一个,世上多的是年轻貌美又不想努力的年轻人。”
喻景尧:“……”
他听不出喻礼说得话是出自真情还是假意。
尤其在隔了一层电话情况下,他无法细细观察她的神情。
他沉舒口气,打算放弃对她的步步紧逼,故意露破绽给她,“我可怜他。”
喻礼毫不留情怼他,“把你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可没有可怜你。”
喻景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