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空。”
“收工后呢?”
喻氤扬起应付媒体那副微笑:“收工后是我的个人时间,个人时间我不见工作伙伴,特别是像闻老师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万一耽误了您什么事,我怎么好赔得起损失?”
闻勉盯着她看了许久,清俊的面容难辨喜怒,喻氤开始赶客:“我才疏学浅,不像闻老师什么戏都信手拈来,如果没有要紧的事,麻烦您体谅一下我,我还得背词。”
她说完这些便不再开口,仿佛忘了门口还站着人,休息室一时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只不过,和正常人肉眼看书的速度比起来,她手下的频率似乎高了一些。
漫长的安静后,门口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低笑了两声,有些无奈的意味,又仿佛在感叹她的进益,语调平和,没有戳破她拙劣的谎言:“好,等你有时间了我们再聊。”
走之前还绅士地替她关了门。
休息室再度恢复安静,喻氤松了力靠进座椅,嘴角缓缓抿直。
过了一会儿,秋秋上来叫她,绕着她左看看右看看,纳闷:“这台词很离谱?”
“没有。”
“那你干嘛脸色这么阴沉?一副要吃了台词本的样子。”
喻氤不理会她夸张的用词,呆坐了一会儿,开口叫了她一声。
“如果一个人无论被怎么对待都不生气,是为什么?”
秋秋满脸问号:“你为什么要惹人生气?”
随后不假思索接道:“不生气还是因为什么?脾气好,修养好,要么就是不在意呗。”
喻氤表情一滞。
秋秋看出名道来:“你在说闻老师啊?你前几天不还帮他说话来着?这会儿又搞起对立来了?”
也不知道她这话哪儿戳到喻氤了,只见她凉凉刮了自己一眼,带着台词本起身。
“喻氤姐你等等我,还没开拍呢,陪我说会儿话,我憋死了,一整天没人说话了……”秋秋连忙跟上,刚到楼梯口就碰上实习生小姑娘,顿时哑了炮。
小姑娘细声细语地对喻氤报告:“老师,叫您了。”
喻氤应了声好,又拍拍她的背,含沙射影:“人一天不说话死不了。”
秋秋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哭丧了脸嘟囔:“可是还有三天啊……”
实习生也知道是自己太闷了,冲她腼腆地低了低头,快步回到片场休息区,这下好了,倒把秋秋搞不好意思了,接下来的时间都在思考要不要给小实习生道个歉。
都怪小余这家伙,也不守着他老板闻勉,一整天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
纠结着纠结着,喻氤那边又顺利地结束了一场戏,守在边上跟妆的化妆师感叹她演的越发纯熟了,几乎找不到表演痕迹。
秋秋尾巴一下又翘起来了,很想找个人显摆显摆,左右张望却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看拍摄,就连实习生也目不转睛样子,她只好默默喝口水来堵住停不下来的嘴巴,谁想小实习生突然望着喻氤和闻勉来了一句,“他们在一起过吗?”
“噗。”
秋秋一口水喷得老远。
“咳咳咳什么在一起……你从哪儿听说的?”
“我猜的。”
秋秋顿时紧张起来,“那么请问,你是从哪儿‘猜’的呢?”
“他们对戏时分明那么匆忙,镜头里的一举一动却像是约好的,我想这足够说明很多了。”
秋秋头皮发麻,笑容难以为继,但还是挣扎地辩解:“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很专业?”
小实习生原本坐的直挺挺,高抬着脖子张望前面的拍摄,听到这话,转向秋秋含蓄一笑,摇摇头。
——“姐,那种感觉不一样的。”
喻氤确认完监视器,便趁闻勉拍单人镜头的功夫,回到休息室换下一场的衣服,这是套领口很小的衣服,化妆室将她的马尾散下来,以免蹭到妆。
喻氤边等她重新扎头,边抓紧时间背词,刚背没两句,楼下突然传来“咣噹”两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嘈乱,惊呼在空旷的棚内激起回音,仿若耳鸣。
“闻勉!”
“闻老师!”
“怎么回事?!”
“快帮把手!把箱子抬开!”
喻氤只觉脑中“嗡”地一下,顾不上头发还在别人手里,身体先动了起来。
数十阶的阶梯只需几秒就能掠过,喻氤冲到楼下,看到闻勉被人围在中间,一只小臂不自然地抬高,暗红色的血正沿着半臂长的伤口蜿蜒而下,他冲旁边的人摇摇头,像是在安抚他们小伤不打紧。
他没事。
喻氤精神一松,脚步停在了楼梯口。
就在这时,闻勉仿佛心有灵犀,越过人群直直对上了她的目光。奇怪的是,明明两人中间隔了半个棚的距离,那一瞬间他的面目却清晰地印在了喻氤眼底。
他先是怔了怔,视线扫过她明显未梳好的长发,很快,眼底如汤沃雪,迸发出某种极力压抑的热意。
他笑了起来,喻氤的身体却一寸一寸僵硬,因为她看的真切,那是闻勉的胜券在握。
喻氤,你又说谎了。
小骗子。
你根本就还在意我。
——“人的潜意识不会骗人,当个体与个体变得亲近,身体就会留下记忆和认知,他们会对同一事物产生近乎趋同的反应,从而产生具有排他性的磁场。”
——“所以相爱的人,会成为彼此的另一个磁极,走到哪里,都不会走散。”
第31章 R-12以退合着哥在演苦肉计呢?……
闻勉的伤口不长,但很深,剧组只能暂停了拍摄,让人送他到最近的医院缝针。
喻氤问过现场的人后得知她听到的那两声巨响是置景柜子上的组件砸落,上面的铁皮因为赶制太急没能检查仔细,砸落的过程中划破了闻勉的手臂,幸亏他反应及时用手挡了一下,才没有砸到头。
孟竖当即中断了拍摄,让美术组的人把所有的道具和置景全部检查一遍,而喻氤便顺势收了工。
回家的路上秋秋问:“喻氤姐,咱们要不要也去医院意思一下啊?”
喻氤思忖片刻,方才陈生已经跟去了,摇头,“他只是外伤,应该没什么事。”
说完目光落到安静开车的小实习生助理身上,关心了一句:“你还习惯吗?”
实习生说还好,秋秋现在可不敢看轻这位小
妹妹,别看长得斯斯文文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仗着坐在副驾驶频频向实习生递眼色,生怕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两人把喻氤送到家楼下便回去了,喻氤洗漱后照常坐到摇椅前,台词本就在桌上,她翻了几页也没心情背,索性给统筹发了条消息,问明天的通告单。
估摸对面这时候还在工作,立刻就给了回复。
【喻老师,我这边还没拿到准确消息,不确定闻老师的情况明天能不能上戏,等消息来了,我尽快把通告单给您发来。】
还没有消息。喻氤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缝个针需要这么久吗?
她回想和闻勉的那个对视。
平安夜之后两月,他脸上的肉非但没长回来,好像比上次见更瘦了些,现在又有了伤口需要忌口,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养好。
转瞬,她又暗骂自己,喻氤啊喻氤,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在这瞎操什么心?
她丢开剧本,准备喝一小杯红酒就入睡,临了打开酒柜才想起家里的酒春节前就被秋秋清空了。
正心烦着,手机一震,闻勉发来了消息。
【图片】
【缝了十针,医生说两周后拆线。】
【之后的拍摄可能多有不便,要麻烦你了。】
图片只是远远一拍,伤口四周做了清理,针脚细密,但仍能看出微微外翻的红色血肉,在闻勉纹理漂亮的小臂上像条狰狞的蜈蚣。
喻氤看了一眼就退出来了,缝完就缝完呗,非发给她看干什么?她心中隐隐烦躁,根本不想回复,手机又传来震动。
【可以吗?】
喻氤一看就来气,可以吗?她能说不可以吗?
她指尖飞快打字:【你之后没有档期?】
就非要受着伤拍?
等了半天,闻勉那头却回复:【听阿沥说,你把《星穹迷行》的原著看完了,准备的如何?】
喻氤皱眉,什么意思?因为她在准备下一部戏的试戏,所以不想拖延《铁锈》的补拍,为她节省更多准备时间?
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弯弯绕绕?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过她需要了?装模作样。
她噼里啪啦打下一长串的字,恨不得手机键盘就是他的伤口。
【不劳您费心,自然是准备的很好。】
【听到您那么敬业真是太好了,正巧我也想赶紧拍完,那就拜托闻老师多忍一忍,带伤拍摄。】
发出之后,喻氤捏着手机哪也没去,就等着闻勉说什么,对面仿佛猜到她的想法般,很快回了过来。
【好,那就明天见。】
文字后还缀了个微笑的笑脸。
喻氤越看那个笑脸越觉得像闻勉的脸,让人生气的感觉如出一辙,她把手机泄愤地扔到一旁,蒙进被子里强迫自己入睡。
她管他干什么?爱拍就让他拍去,反正疼的也不是她。
-
第二天早起通告单已发来,喻氤扫了一遍做到心里有数,随后就洗漱出发。
今天影视棚外边多了不少人,都是临时得到补拍消息的粉丝,捧着小礼物和花乖乖地贴着墙站着,细心的让出了安全通道和进棚入口,一见到有商务车靠近立刻骚动起来。
喻氤打开车门,有些人看清是她后就放下了手机,想来那些都是闻勉的粉丝了,也有几个女生靠了过来,递上她的照片和签名笔,小小声地夸她:“姐姐状态好好。”
喻氤抬脸一笑,没有因为是素颜就拒绝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