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了是“高冷”，说不好听了是“目中无人”。

　　但他性格如此，一时半会真的改不了。

　　那些人不会当着他的面讲他的不是，但还是会时不时找琚世成告状，话里话外都是他瞧不起人的意思。

　　琚世成也为这事说过他很多次，让他别得罪人，都是合作伙伴，有利益牵扯，可不能让人觉得他这人不行。

　　以后琚家就靠他了，琚世成也很无奈，苦口婆心地劝，但他始终改不了。

　　已经养成的性格，一时半会真的没法改变。

　　李昀茜没听到他的回答，又悄悄地往他怀里爬，还挺喜欢待在他怀里的，很喜欢那种踏实感。

　　琚寻也没拒绝，她来了，他就接住，他从来没有强求过李昀茜留在他身边，哪怕两个人现在关系这么亲密，他也没问过李昀茜以后会不会离婚的问题。

　　他在尽量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那到时候李昀茜做什么选择，他都问心无愧，至少在这段感情里，他始终没有亏待她。

　　温度有点降下来了，李昀茜感觉到了冷，趴在他怀里让他给自己盖被子，“你从来没问过我会不会离开你，你心里一直都很明白我家的那点心思，你爸肯定催你跟我要孩子了。”

　　琚寻也没隐瞒她，“是催了，可决定权在你，你的身体，别人没权利干涉。”

　　李昀茜心里一痛，左手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那你想要孩子吗？”

　　琚寻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不想。”

　　李昀茜问，“为什么？”

　　琚寻的声音低沉严肃，“我没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我没学会爱人，如果我的孩子一出生就像我一样，那不如不出生，对他和我都好。”

　　李昀茜深有感慨，“你这人还真是一板一眼，那我以后万一跟你离婚呢？”

　　琚寻胸膛起伏了两下，“那说明你找到了更好的，我祝福你。”

　　李昀茜，“……”

　　琚寻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不想耽误你，你和我在一起时，我尽我做丈夫的义务就好，至于以后分开的事，我不干涉。”

　　听到这里李昀茜有点生气了，一把推开他，“既然做的这打算，那你就别碰我，我还以为你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只要我俩一条心，谁说什么都没用，可没想到你也这样想，既然横竖都是离，那为什么不早点离？”

　　琚寻没说话，李昀茜是真生气了，她刚意识到自己喜欢琚寻，就受到了这样一个打击，心里跟梗着一块石头一样。

　　她直接把被子扯过去，不给他留，“既然没打算跟我长久，你就别出现在我的床上。”

　　琚寻，“……”

　　李昀茜气呼呼地将被子全部抱在怀里，“你以为我多愿意跟你待在一起，要不是你爸老是压着我家的那点东西不给，你以为我那么喜欢待你家呢？你去跟你爸说一声，只要他给了，我明天就能跟你离婚了，横竖不碍你的眼。”

　　琚寻无奈，又抱过去哄她，“刚才还亲我亲的那么用力，这会儿就说气话气我。”

　　李昀茜反驳，“是你先气我的，哪有人把人的便宜占完了才说不想长久的，你要是有这打算，你之前就不应该碰我。”

　　琚寻，“……之前是我占你便宜了？”

　　李昀茜无理取闹，“没错，就是你。”

　　琚寻笑着承认，“对，你说的都对，我不是个好东西，总是占你便宜。”

　　李昀茜冷哼，“生气了，你也别哄我，哄不好的。”

　　琚寻哦了声，从身后抱住她，“怎么好坏不分呢，我没法跟你要孩子，就算这样你也愿意留在我身边？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对我这副皮囊感兴趣，才会这样？”

　　李昀茜反问，“那你呢，对我是什么心思？”

　　琚寻沉默片刻后，把她往自己怀里抱了抱，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语气低沉，“李昀茜，我是真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可是一辈子那么长，你不会一直看着我一个人，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牵绊，这样的一辈子对你而言是灾难。”

　　李昀茜心头一动，“什么牵绊？孩子吗？其实我也不喜欢小孩子，不要就不要了，现在很多人都丁克。”

　　琚寻听到这里，无奈叹息一声，“先不说这些了，总之呢，你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说，除了没法给你一个孩子，我什么都能给你。”

　　包括他这条烂命。

　　李昀茜觉得琚寻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有点悲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和这样的琚寻走一辈子，但至少现在，她对琚寻很满意啊。

　　说不上爱，但至少喜欢。

　　她不知道琚寻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她想珍惜这段情谊，或许以后分开了，她和琚寻就再也没法这样亲密无间。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冷淡的男人面具下，有一颗多爱她的心，事事都在为她打算。

　　～

　　李儒峻听说她去蒋家吃了闭门羹，气得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李昀茜只能先回家。

　　跟琚寻说了一声她回娘家，琚寻让她路上小心。

　　一回家就受到了父亲的批评，李儒峻快被气死了。

　　“到底安的什么心，故意让你去挨骂吗？你也不长脑子，别人让你去你就去？”

　　琚世成明明知道他和蒋家不和，还让李昀茜去蒋家丢脸。

　　李昀茜以后是李家的颜面，这说出去又被人笑话。

　　李昀茜让他冷静点，“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去送个礼，我公公他生病了，不方便出去，我和琚寻代替他出席朋友的晚宴，也无可厚非，他压根也没想过蒋家会那样对我，而且琚寻当时就怼回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了我跟蒋家翻脸，饭都没吃就带我走了，还想让他怎么样？”

　　姜敏听到这里表示怀疑，“你说的是琚寻啊？他为了你和蒋家翻脸？他爸没打死他？”

　　李昀茜叹息道，“肯定挨骂了啊，他都得罪蒋家了，怎么可能安生，所以你俩也别生气，以后这种场合我不去就是了。”

　　李儒峻冷哼一声，“还算他有点眼力见，要是真让你受委屈，我可就闹了。”

　　李昀茜心里又酸涩又想笑，“我有这么一个爹，谁敢欺负我啊？琚家把我当祖宗一样伺候着，哪敢说我的不是，就算有错也是琚寻的错。”

　　李儒峻心里好受点了，“那就行，这个琚寻很奇怪，先是花高价给你拍个破石头，现在又为了你和蒋家翻脸，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他以前可不这样对待老大，老大跟他说句话都难。”

　　李昀茜心里一紧，被亲爹这样问还是有点奇怪的，她脸色微热，“有吗？他那种人会喜欢别人吗？”

　　李儒峻和姜敏沉默了，“……”

　　既然李昀茜没感觉，那琚寻这样做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巴结李家，好在琚世成过世之后有个依靠。

　　李儒峻心里想着，还算有点眼色，知道谁才能靠得住。

　　和蒋家走动的

　　那群人，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他可不想李昀茜和那群人走得近，免得出什么事。

　　李儒峻叮嘱了女儿一些事之后就走了，李昀茜这才缓口气拉着妈妈坐下，和妈妈说话。

　　最害怕老头子拉着个脸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骂我。”

　　姜敏说，“本来打算骂你的，幸亏你解释及时。”

　　李昀茜用牙签扎了块切好的苹果吃，“我说的是实话啊，琚寻确实很护着我。”

　　姜敏断定道，“我觉得他八成喜欢你。”

　　李昀茜憨笑一声，“反正没说过，我也没问过。”

　　姜敏问，“你俩睡一起了没有？”

　　李昀茜也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一时间有点脸热，“是睡一起了，但没有……没有其它行为。”

　　姜敏了然，“他没跟你提生孩子的事？”

　　李昀茜口无遮拦，“他说生不了，除了生孩子，其它的都能给我。”

　　姜敏，“……”

　　李昀茜感觉到姜敏的沉默，赶紧解释道，“不是，你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他知道自己有基因缺陷，所以不要孩子，并不是说他不能生。”

　　姜敏疑惑了，“他怎么跟他爸对着干呢？他爸的心事就是死之前看到孙子出生，我们让你留个心眼别被他骗了，没想到他提都不提。”

　　李昀茜说，“他是个负责任的人，其实除了不能要孩子，他这个人当老公是绝佳的选择，特别细心，没见过这么体贴的男人。”

　　姜敏又疑惑了，“你说的是琚寻啊？怎么跟你姐说的不一样？”

　　李昀茜笑着回答，“因为我姐压根没了解他啊，我了解过了，好男人呢。”

　　姜敏，“……”

　　是不是啊？就琚寻那张冰山脸，跟体贴搭边？

　　姜敏表示怀疑，但再没问。

　　她怕琚寻在演戏，想博取李昀茜的同情，好让她自己开口要孩子。

　　最后叮嘱一句，“人心难测，你还是留点心眼，免得被人利用了。”

　　李昀茜吐槽，“你们真的是勾心斗角习惯了，看谁都居心叵测，我老公人不错，我说的。”

　　姜敏，“……”

　　李昀茜打算在家待一晚，明天回京山寺，琚寻也没给她打电话，她以为他不会理她了，结果下午六点左右他开车来她家了。

　　他刚进门没多久，张程接着李儒峻进门了。

　　外面好像下雨了，潮热的天气稍微降了点温。

　　老李冷着一张脸，神色冷淡严肃地看了他一眼，他起身叫了声“爸”。

　　李儒峻直接让他滚出去，“你们父子居心叵测，你还有脸来我家？”

　　琚寻站在那里没说话，姜敏实在无奈，“他刚进门你就骂，就不能等吃完饭？”

　　李儒峻冷笑一声，“他不配在我家吃饭，让他滚回他家去。”

　　李昀茜在楼上听到父亲一回来就骂人，还以为在骂谁，一下楼发现琚寻来了，李儒峻正在拿他撒气。

　　李昀茜平时不和父亲顶嘴，但她已经解释过了，他爸还这样对琚寻，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

　　“你是更年期提前了吗？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事跟他没关系，你骂他干什么呀？”

　　李儒峻指着她，怒斥，“你给我闭嘴，我跟他的事，你别管。”

　　琚寻一句话都没说，隔着一段距离朝她望过去，眼底平静如水，波澜不惊，仿佛李儒峻的脾气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李昀茜莫名为他委屈，二话不说走到琚寻身边，拉着他就走，“你又不是没家，跑来这里干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个家里没人待见你，你以后都不要来了。”

　　琚寻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发出一个字。

　　被李昀茜拉着出了李宅，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两人身上。

　　雨不大，略显微冷，天色暗下来，李宅大院亮起了夜灯，雨丝染上了暖色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