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雨还在继续说着:“贺总和平渊是大学同学,如今又都在燕市发展,想必往后生意场上总会有来有往,那不如由我来建立第一桩交易,也能稳固你们的同学情谊嘛。”
“同学情谊……”贺泯缓缓重复了一遍,像是在仔细咀嚼这四个字。
他端起酒杯,以较低的位置和张青雨碰杯,“好,合作愉快。”
吃完饭后贺泯率先起身结账,张青雨没和他抢,任由他去买单。
踏出清吧大门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挽手搭肩,路边车辆照耀出她们各自欢快轻愉的神情。
月明星稀,城市里总是看不见几颗星星,抬头几乎只能望见那轮明朗的月。
贺泯出来时,张青雨正在接电话。
夜半时分,空荡的街边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还没睡。”她话中带笑,神态松弛,隔了一会儿又回了一句:“明天应该就回去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吧。”
听了两句话,贺泯就猜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谁。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这么迟了还打电话打扰人休息,一点都不体贴。
他心里轻嗤一声,不动声色地站到张青雨身边,一阵夜风吹来,他像是被风呛到,不由自主咳了一声。
男人低沉的咳声随着风吹到电话里。
手机那端,宋平渊停下手中动作,眉眼微动,语调不紧不慢,“这个点还没睡,还在外面玩?”
“嗯,
刚吃完饭。”
宋平渊无奈道:“怎么现在才吃饭,和琉金一起吗?”
张青雨顿了一下,如实说道:“不是,是跟贺泯一起吃饭。”
站在旁边的贺泯听见自己的名字,嘴角不自觉上扬。
书房里,宋平渊摘下眼镜缓缓擦拭,抬起头露出深邃眉眼,目光好似穿透空间落到海市的街边。
片刻后,他轻轻笑着说:“这么晚了,怎么和他在一起?”
第5章 “送给贺泯的。”……
夏天的夜晚,哪怕吹来晚风,也是沉闷的,站在外面久了,便觉得皮肤开始黏腻起来。
结婚两年,张青雨对宋平渊很了解,他向来很纵着她,唯一展现掌控欲的地方就在她和异性交往的亲密程度上。
其实方才本可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和琉金在一起吃饭,眼睛一眨撒个小谎就过去了,而宋平渊向来相信她,也绝不会怀疑。
但张青雨不想这么做,她讨厌欺骗。
张青雨:“在海市碰到了,和他谈一场合作。”
宋平渊:“已经很晚了,早点回房间休息。”
“嗯。”
“他还在你旁边吗?”
张青雨抬眼看了一旁站着的男人,此刻他正站在自己身边目视前方,她收回视线,对着电话应道:“在呢。”
宋平渊在书房把眼镜又重新戴上,缓声说道:“青雨,你把电话给贺泯,我和他说两句话。”
贺泯正侧着脸用眼角余光扫着张青雨,下一瞬就见她将手机递了过来,停在他眼前。
贺泯:“怎么?”
“宋平渊说有话和你讲。”
贺泯眉梢轻挑,饶有兴趣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喂?”
宋平渊:“贺泯吗?听青雨说你也在海市,倒是巧了,你们正好碰上。”
贺泯唇角扬起,“是挺巧的,住在同一个酒店。”
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那正好,时间很晚了,可能要麻烦你送她回酒店,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是很放心。”
贺泯懒洋洋应道:“好啊,没问题。”
宋平渊好似放下心来,轻叹一声,笑道:“没办法,老婆出门在外时我总是会担心她的安全,那就麻烦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贺泯也笑着回道:“没关系。”
他将手机还给张青雨,收回手时拇指一动不小心碰到了屏幕上的红色按键,等手机回到张青雨手上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张青雨接过手机放好,抬头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老同学嘛,问候一下而已。”
贺泯转头看向她,“走吧,送你回酒店。”
——
翌日,张青雨还没被闹铃吵醒,反倒先被电话铃声扰的惊醒。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手机迷迷糊糊地往耳边放,“喂?”
“青雨,我完了。”电话里,传来琉金神神秘秘压低的声音。
张青雨脑子清醒了一大半,“啊?你怎么了?”
琉金:“我昨晚喝多了,拉个不认识的男人回房间。”
“......”张青雨被这句话震的停顿三秒,随后艰难问道:“你们做了?”
琉金心如死灰,“……嗯,他胸膛上全是抓痕,我可能发酒疯虐待他了,你说我和他道歉有用吗?”
“我不知道,要不你把他叫起来问问?”
电话里陷入沉默,半晌后,琉金回了三个字,“我跑了。”
不自觉的,张青雨脑海中浮现琉金鬼鬼祟祟压低鸭舌帽慌不择路逃离自己房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于是也真的笑了出来。
张青雨笑的枕头微颤,“就这么走了?”
“……我先回燕市了,你自己回去。”琉金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青雨此时已经清醒了,半起身靠在床头,慢悠悠地打了一句话发给琉金:【房间是用你自己名字订的。】
琉金:【......】不管,先逃再说。逃避可耻,但有用。
【我和无泯科技谈了合作,回去之后你去对接一下。】
琉金:【好。】
回程被琉金放了鸽子,张青雨只好自行回去,等飞机落地燕市再回到家中已经是夜晚时分。
推开别墅大门,迎面是玄关处温润的灯光,抬头看去,视线穿过影壁落到明亮的客厅,客厅中空无一人,别墅内也静悄悄没有人声。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每当她出差回来的那天,哪怕宋平渊还不曾回来,但家中灯光却会为她开着。
张青雨反手关好门,站在玄关处伸了个懒腰舒展身躯,一路乘飞机又坐车,难免有些腰酸背痛,回到熟悉的地方不自觉松弛了许多,顺手将路上买的东西放到客厅桌子上,随后便拉着行李箱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客厅的窗户敞开,轻柔白纱半拉着,夜风吹过时晃动白纱边沿,好似扬起海浪清波。
宋平渊回到家中时,客厅的窗已经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让家中更加安静,反倒让浴室方向传来的淅沥水声愈发清晰,滴滴答答如鼓点落在他心里。
浴室门推开,缥缈雾气缓缓升腾。
一道人影从门内走出,张青雨擦着头发坐到宋平渊身边,刚坐下去手中的毛巾就被他接过去。
宋平渊一手握着她的湿发,一手将毛巾包在头发上轻轻揉搓,“什么时候到家的?”
“刚到不久。”张青雨伏在沙发靠背上,“本来还想叫你帮我带一碗周记的莲子粥,看来还是迟了一点。”
身后人轻笑,“知道你回来会想喝,给你带了。”
客厅桌上,一堆礼品袋旁边,正放着一份熟悉的餐盒,是周记专门打包用的包装盒。
张青雨转过头笑盈盈地看他,随后半起身轻吻一下他的脸颊,居高临下夸赞道:“做得不错。”
宋平渊很配合,温和道:“谢谢大王夸奖。”
大王盘腿坐到地上,打开莲子粥慢悠悠喝起来。
宋平渊也顺势转了个方向,**让张青雨在面前地上好坐一些,手中依旧缓缓擦拭着她的头发,问道:“这次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每次张青雨出去玩或者出差,总会从当地带些东西回来,或是特产吃食或是好看的珠宝首饰,这是她的习惯之一,宋平渊十分了然。
“去机场的路上看到一家店,挑了几件首饰,过几天不是妈生日吗,有两件首饰挺适合她的。”她微抬头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礼品袋的位置。
“嗯,你的眼光她会喜欢的。”
张青雨笑笑没说话,低头继续喝粥,宋平渊则起身去浴室拿出吹风机,摁下最小一档的风力为她吹头发。
莲子粥的分量很多,张青雨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进食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宋平渊在她身后看得一清二楚,好笑道:“吃不下就算了,放着吧。”
张青雨又喝了几口,还是剩下一小半,虽然想把它喝完但实在胃口不允许,最终若无其事地起身,“我先去敷面膜。”
“好。”宋平渊点头,目送她回房间后坐到她方才的位置,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勺子接着喝起粥来。
结婚两年,他很清楚她今晚不会再喝这碗粥了。
莲子粥味道很淡,入口时清甜带着微苦,其实宋平渊比较喜欢喝咸粥,但两年来喝这类口味淡的粥竟然也习惯了。
他把粥喝完后收拾好餐盒正要起身丢掉,手掌撑在桌面上却突然拉倒了堆叠的礼品袋,露出了其中一份特殊标识的袋子。
宋平渊动作微顿,认出了袋子上的标识,深黑的袋子上有一簇火苗样式在正中间,是一家海外打火机的牌子。
而他已经戒烟两年了。
张青雨出来时,正看见宋平渊屈起一只脚坐在地上,手中勾着一个黑袋子,漫不经心地在指间转着。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坐在地上的人移开打量黑袋子的目光,转头看来,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买了一个打火机回来?”
张青雨:“送给贺泯的,前几天不小心把他的打火机弄丢了。”
她语气淡然,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宋平渊却没法遏制自己停止脑海中冒出的联想。
为什么会把贺泯的打火机弄丢?一个打火机,丢就丢了有什么好赔的?贺泯有多大脸要让他老婆亲自买打火机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