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泯依言去为她手冲一杯咖啡,还很有兴致地在咖啡上拉花出一颗爱心,爱心上有长长的拖尾,他满意点头,将咖啡递给她。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贺泯提着垃圾袋悠然走在张青雨身侧,牵着她的手一同下楼。
张青雨住的小区虽然治安不错,但隐私性终究没有雀落之类的别墅区高,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一些事。
夜里同归,彻夜未出,早上却牵着手一起出门。
落在某些人眼中,也脱口于喧嚣中。
传闻四散而起,迅速传遍圈内,对于这种桃色八卦,众人的态度总是不吝于添柴加火,力求狗血。
等贺泯听到消息时,已经过了三天。
好友饭局上,贺泯内心满是疑惑,神情全是不敢置信。
“啊?那些人说我们什么?”
邵轩对于八卦向来积极,消息总是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
“说张青雨红杏出墙,说你臭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妇呗。哦,还有,最主要的是同情宋平渊,被老同学绿了。”
“哪里来的传闻?”
邵轩摊手,“全都这么说啊,就这两天,消息传遍了。一个个都等着看你们三个的笑话呢。”
贺泯冷笑,“都是什么东西,还看笑话?一个个就知道背地里诋毁,倒是有本事舞到我面前来啊!”
他言语激烈,神情也不甚好看,对于这些背地里说坏话的小人实在看不入眼。
邵轩睇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实传闻听少了?”
贺泯还是很生气,眉眼沉下来。
邵轩夹了一只螃蟹到面前干净的盘子上,不紧不慢地剥起来,一边说道:“这群人不就这德行吗,除了动动嘴皮子过瘾,还能成什么事?我们这些人的八卦,他们最喜欢看啦。”
贺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生于显贵门厅,年少时远赴国外独自创业,身边永远不缺这种人。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在意,别人说两句他又不会少块肉。但这场传闻的风暴将张青雨也卷了进来,那他就受不了了。
说什么红杏出墙绿帽头上戴……他倒是想,但张青雨就不是这种人。哪怕到了最后决心离婚,她依旧遵守协议,没有对他的心思做出任何回应。
一切实质的进展都在离婚后,只是进度快了点,这样也有错吗?
贺泯不服,越想越气,“来,你和我说说都有谁?一个个地管不住嘴!我亲自上门帮他们管管。”
“……。你也别急,过两天就能见到了。”
“什么意思?”
“后天我们家老爷子过八十大寿,那些人自然都会来。”邵轩把剥好的螃蟹放到醋碟中蘸一下,雪白蟹肉被醋浸润,他取笑:“你最近春风得意,日子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能记得什么呀,连消息都传不到你耳朵里。”
贺泯恍然,“那正好,我去见这些碎嘴子。”
“嗯。”邵轩正要把蟹肉塞进最近,突然想起什么,说了一句:“对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张家也会来,最近张家夫妇不在燕市,多半是由张青雨代表张家来。”
贺泯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一瞬邵轩又接了一句:“宋平渊也会来。”
“……”
邵轩感叹一声,“绿帽事件的三个主人公聚齐了,场面可真热闹啊!”
贺泯皮笑肉不笑,“你想看?”
“谁会不想看这种热闹?”邵轩理直气壮地说:
“我敢说宴会上一半的人都会盯着你们三个,毕竟当初他们俩的婚姻那么多人在关注,现在一朝离婚,别人都还没出手,你就把人藏在身后了,你说那些人气不气?”
就如最开始贺泯回国后第一次在今朝聚会时,邵轩说过,跪倒在张青雨裙下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之不清。
贺泯冷笑,“自己不创造机会,等着天上掉馅饼?”
邵轩忍不住笑,“你自己说的,以后别人来你这创造机会,你可别后悔。”
贺泯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句:“闭嘴!”
——
邵轩不愧是八卦爱好人士,把那群人的心态捉摸透了。
夕阳沉落之际,天边红霞从深至浅如潮水退去,天边由深红转暗,夜色降临。
邵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兵,生性节俭不喜奢华,宴会也只在酒店里定了厅庆祝一下,往年邵老爷子是不愿意这么兴师动众过生日的,但今年是他八十大寿,家里人轮流劝了好几遍他才同意。
贺泯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先从另一边上楼和邵老爷子打招呼,他们同是大院里的人,邵老爷子也算看着贺泯长大,因此贺泯会单独绕上来表达祝贺。
邵老爷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背脊挺得笔直,“你爸妈最近参加军演去了?”
贺泯点头“是的,还没回来呢。不过他们托我带了贺礼,祝老爷子松柏常青。””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随便过吧。”邵老爷子很豪放地摆摆手,今天祝词听了很多,但熟稔喜欢的小辈说地祝贺他依旧听得开心。
他又问贺泯:“那最近的消息,你爸妈还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吧,他们忙着呢。”贺泯瞬间就懂了老爷子说的是什么,摇头轻笑,“都传到您耳朵里了?”
“我们家那大嘴巴说的。”邵老爷子努努嘴指向邵轩,又说:“今天我过寿,可别在这打起来啊。”
老爷子凑过来一点轻声说:“你当着我的面打起来,我不好帮你动手的,实在忍不住的话,散场后我们先走,咱俩偷偷去揍人。”
老爷子一生行事,都很直接。
贺泯失笑,赶紧劝住:“不用劳烦您动手,您放心,我会解决的。”
“好吧。”老爷子有些遗憾。
来祝贺的人很多,贺泯又聊了几句就先走了,转而到了大厅中。
多数宾客都在大厅中,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贺泯站在楼梯上,往下一看就看见宋平渊的身影,被几个商会的人围着说话,神情温和含笑。
第69章 玩物
宴会厅中,人们各自寒暄,和熟稔抑或者想要攀附的人交谈着,彼此之间笑容满面。
贺泯躬着身,双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脸上没什么情绪,目光逡巡过楼下宾客,最终将视线停在宋平渊身上。
他出现在楼梯口时,宴会厅中的人大半已经关注到他的身影,各自借着与别人交谈作为掩饰,暗地里将视线在贺泯和宋平渊身上来回跳转。
若是一个人这样做,其实并不显眼,偏偏半个宴会厅的人都自以为自己很隐蔽,纷纷这样做。
一道目光如蚂蚁轻飘飘,但这么多目光,漩涡中心的人想不察觉也不行。
宋平渊停下交谈的动作,围着他的人装作不知,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都是商场上往来的关系,平日里最多回家蛐蛐两句,当着面的时候谁也不会想不开地怼着追问,没必要花大代价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
身边的人散了之后,宋平渊也敛了脸上温和笑意,侧转过头与楼梯上贺泯对视。
两个人眼中都没什么情绪。
气氛隐隐变沉,凝滞。
在两人视线中间的人不动声色挪动脚步移到一边,还不忘拉着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宴会厅中众人都在营造一种平和的氛围,但空气中浮动的躁动却掩藏不住。
这种躁动的氛围在大门又一次被推开时达到顶峰。
张青雨一袭玉白色修身吊带长裙,脖颈间戴着鸽血红项链,深艳的红落在素白皮肤上,温婉又魅惑。
她缓步走了进来,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一抬眼就看见正前方宋平渊含笑看着她,再抬头就看见贺泯站在楼梯上躬身搭着栏杆向下望。
三个人的站位成了一条微妙的直线。
宋平渊神情温和,看着张青雨柔声叫她名字。
“青雨。”他弯起唇,“你来了。”
自从上次民政局分别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这场宴会是两人转变关系后的第一次碰面。
同在燕市,难免会遇见,张青雨也没想过从此就彻底破裂相见两厌,不过她设想中的相遇左不过是沉默无言,倒是没想过会是这般同往常无异的温和亲近。
她暼了一眼宋平渊,又抬头看了眼贺泯,最终体会了一番四周人落在自己身上隐晦的视线。
“嗯,有点事耽搁,来迟了。”张青雨笑笑。
她并未听闻最近的传闻,但她对这群人的亦有所了解,眼前他们三人齐聚,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些人会有多碎嘴,内心戏可能要排唱上三天三夜。
贺泯从楼上走了下来,“没来迟,宴会还没开始。”
宋平渊也走近,笑道:“寿宴主人公还没出场,怎么说得上是来迟了呢。”
贺泯赞同地点头,转而看向宋平渊:“你来得倒是挺早的?”
“没什么事,便先来了。”宋平渊神色如常地回应。
两个男人的谈话毫无波澜,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起伏,平静得好似路上遇见互相问候一句‘吃了吗’。
周围大半的人纷纷与旁边的人对视,眼中满是真诚的疑惑。
怎么回事?不是说女方出轨给人戴绿帽了吗?那这正室还能和小三如此和谐地相处?
哦不对,已经不是正室了。
那难道前夫就可以和奸夫和谐相处了?
这样是对的吗?
周围人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这当然不对啊!
没有大打出手已经是看重脸面了,但是连一句阴阳怪气都没有?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脾气这么好的样子啊。
不论周围人眼神如何变换,在宴会厅中央的三人只当作浑然不知。
贺泯看向一旁的甜品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软糯的甜品以及装着各种酒的酒杯,“邵老爷子爱喝酒,邵家举办的宴会呈上来的酒都不错,一起去尝尝?”
宋平渊点头,“好。”
贺泯又看向张青雨,问道:“青雨一起去吧?”
张青雨偏头看向甜品台上摆放的各类点心和酒,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