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家的宴会上,还有人能给你气受?”张青雨想了想今天她赴宴以来发生的事,猜测道:“是听到别人说难听的话了?”
贺泯低笑,“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多嘴。”
“那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低沉?”张青雨摸着他的头发,像是撸小动物一样,轻轻缓缓地揉着。
贺泯直起身,双手依旧紧紧揽着那截细腰,深邃眉眼垂下来看她,“有吗?”
张青雨倚在他怀里,轻嗯了声,“挺明显的。”
“好吧,是有点不开心。”贺泯低下头吻住她,含糊地笑着说:“宴会太无聊了,想要你陪我。”
张青雨回应着他的吻,闭着眼感受唇上温柔的辗转。
半晌后她轻轻推开贺泯,弯起唇角笑道:“那你先去休息室待一会儿,一会儿我敬完酒,我们就先走?”
贺泯:“走去哪?”
“唔……”张青雨沉吟问道:“你想去哪?”
“想带你去我家。”
张青雨忍不住笑,目光笑盈盈的。
贺泯也扬起唇,转而牵上她的手,带着人往楼下走,“走吧,带你去敬酒。”
贺泯带着张青雨下楼,端着酒杯走到邵老爷子面前。
邵老爷子看着贺泯紧牵着人家姑娘的手,一幅高调占有的样子,再看人家姑娘面上神情淡笑得体,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老爷子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要是邵轩在场,就会知道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主人牵着高大狼犬出来遛达,狼犬趾高气扬走在前面为主人开路的感觉。
老爷子笑呵呵地问:“姑娘是哪家的人啊?”
张青雨浅笑,“老爷子,我是张家的张青雨。最近爸妈不在燕市,让我替他们转达祝贺,祝您身体康健,松柏常青。”
连祝词都和贺泯很像。
邵老爷子开心收下祝贺,“好好好,以后有空让贺泯带你到大院里玩玩儿,来我们家坐坐。”
贺泯懒洋洋地应:“行,过段时间有空了就去。”
老爷子这几年几乎不出席宴会,因此没见过张青雨,也对宋平渊没什么印象。
但其他邵家人还记得这两年宋平渊和张青雨一同出席时的恩爱模样,此刻一个个脸上挂着笑装作没看见贺泯那护食的神情。
又聊了几句,贺泯与张青雨告辞,相携离开宴会。
身后邵家人神情莫名地看着贺泯的背影,一眼就看见他低垂着眉眼侧首和身边女人低语,脸上笑意漫漫,温柔的不行。
不知是谁轻轻发出一声感叹:“以前也看不出来,贺泯谈恋爱是这样啊。……不顾名声也要和人家在一起。”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按照贺泯以前那散漫又无所顾忌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呢。
邵老爷子看得更清,没好气地瞥了周边人一眼,“怎么,人家姑娘就不是这样了?人家才叫不顾名声,贺泯那小子顶多就是不要脸。”
众人无可反驳,又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这边宴会莺歌燕舞,舒缓的音乐声环绕着整个大厅,另一边车上也是音乐声漫漫,低柔女声从扬声器中飘出来,绕到车后座再透过后车窗的缝隙飘出去。
月光朦胧,照进后车窗的缝隙,隐约映出后座两道轻吻的身影。
健硕手臂揽着纤细腰肢,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压在座椅上,拇指轻轻摩挲着。
前后座的挡板早已升起,后座的身影紧密贴在一起,时不时响起细碎的轻语。
张青雨觉得贺泯可能有这方面的癖好,每次接吻都要亲好久,唇舌发麻都不肯放过。
她实在受不住了,十指相扣的手挣脱出来抵住他的肩膀,语带喘息:“等……等等,别亲了。”
“嗯?”贺泯被她推开又贴近,声调低哑,“为什么?”
张青雨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有些发麻的嘴唇,一本正经地说:“在车上不要做一些无关的事情,不安全。”
贺泯停顿住,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她,看了半晌都没说话,随后微微一笑,“好吧,那回去再做好了。”
张青雨倏然脸色绯红。
她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害羞的性格,但是贺泯这样毫无遮拦地说出来,一下子就让她体内的热意蔓延到脸上。
脸颊温度滚烫,她掩饰般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纤长的睫毛在忽闪路灯的照映下微微颤动。
等她看向窗外时才发现外面的路线有些陌生,不是送她回家的路。
张青雨:“这是去哪里?”
“去我家。”
她一愣,随后笑起来,“真的去你家啊?我以为开玩笑呢。”
贺泯侧首看看她,微微弯起唇,眸色深深,“谁开玩笑了,是真的。”
早就想带她回家了。
之前没有理由,也知道她不会随他回去,便从来没有开口,好在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张青雨脸颊红晕已经褪去,此刻笑吟吟的,眉眼弯弯,“好吧。”
贺泯家里的风格是简约黑巴曼风格,以深黑与深灰为主的房子中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家具多数是黑木打造,偌大的空间融为一体,柔和灯光打开,整个空间通透连贯。
这是一栋上下叠层的临江大平层,打开门后入目就是整面的落地窗,高层的视野很好,临江的景色灯光煌煌,一盏盏柔黄的灯光像萤火般聚集织就成灯流缓缓。
贺泯打开灯,客厅霎时变得明亮,月牙形的宽大沙发底下亮着柔柔的光。
他将张青雨的包放在玄关处,低下身从鞋柜中拿出一双崭新的白色微绒拖鞋放到地上。
张青雨轻轻挑眉,看着那双拖鞋,“给我的?”
贺泯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然还能给谁?”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贺泯慢悠悠地应:“今天不来,明天不来,总有一天会来的吧?”
他蹲下身为她脱去高跟鞋换上拖鞋,接着牵着她的手让人坐到沙发上。
贺泯问:“晚上在宴会上吃东西了吗?”
张青雨想了想,除了三人齐聚甜品台时她碰了点小蛋糕,其余时间根本没空吃东西,不过宴会就是这样,基本上都是喝酒应酬,没人是真的去吃东西的。
于是张青雨摇了摇头,“没吃,晚上去得匆忙,忘记吃点东西垫垫了。”
贺泯也猜想她多半没吃,不然在甜品台旁边时宋平渊递过来的蛋糕她应该不会想吃。
“简单吃点?想吃面还是牛排?”
“牛排吧。”张青雨回答后才想起来问:“你会弄这些?”
贺泯已经站起身,解开袖口挽起袖子,“我好歹也是国外待了这么多年的人,简单弄弄还是没问题的。”
“唔……”张青雨沉吟,所以只有她不会吗?
不说其他人,就说琉金,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她的手艺好到能让人把汤汁舔干净,轮到自己就只能炸锅,难道自己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贺泯说是简单弄弄,但依旧做得很精心,虽然速度很快,但牛排煎的口感恰到好处,用迷迭香和口蘑做了摆盘,美观又美味。
吃了晚饭后,两人坐
在沙发上看电影。将明亮的灯换成更为柔和的灯光,占据了整面墙的荧幕放着怀旧的浪漫电影,有些古老的画质显得氛围更加温和。
其实两个人都已经看过这部老电影,但饭后的闲暇时光不过是为了消磨,于是只随便挑了一部电影重温。
张青雨靠在贺泯怀里,正看着电视荧幕中灿烂的春日,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问。
“青雨,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你高一的时候,入学那时的迎新晚会。”贺泯手指卷缠着她的长发,慢慢地说:“应该很多人在当晚都看见了你,不止我。”
那么耀眼的晚上,那么耀眼的人,谁能忘记呢?
贺泯接着说:“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我高一的时候在别的地方读书,后来高三又转学回来读了一年,然后考上燕大,在大三的时候去当兵,接着出国读书创业。”
张青雨:“你大三离开的时候,我正好大一入学?”
贺泯轻笑,“是啊,正好错过。”
他笑着说起一件往事,“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给你递情书,有一天我路过你们教室门口,当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急匆匆写了一封信放到你书桌里,等我走出门口又返回去把它拿走。”
张青雨有些好奇,“信里写了什么?你那个时候就给我递情书了?”
“不是情书。”贺泯搂紧她,缓缓道:“是一封很幼稚的信,我在信里和你说,给你递情书的那些人都不怎么样,让你别考虑他们。”
张青雨笑出声,仰起头看他,“那你为什么又把信拿走?”
贺泯想了想,终于能清晰表达出当时自己心中所想,“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干涉你的决定吧。”
不想让她选择其他人,但自己又没有立场,少年时候心中莫名的自矜骄傲,让他没有主动的想法,何况当时张青雨才高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于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孩来说,他没走下那条界限。
张青雨看着他深邃的面容,突然转了话题问道:“那你今晚为什么不开心?”
“或许是因为……想到那些离谱的传言,我不想让那些谣言打扰到你。”
“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影响不到我的。”张青雨摸了摸他的脸,“时间久了,谣言自然会消失,不用在意这些。”
贺泯弯起唇,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她不在意,但他没法把谣言当作不存在,所以今晚尽管有些膈应,他依旧和宋平渊伪装平和地站在甜品台边站了许久。
“青雨,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结婚?”
张青雨愣了一下,回答道:“当时张家情况不太好,联姻是最快解决困境的途径。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
“所以当时不论对象是谁,你都会结婚吗?”
张青雨不由得沉默下来,虽然她当初答应联姻,但依旧是有人选要求,若是一些品行极差或者缺陷很大的人,尽管张家状况已经很差,她也不会愿意。
所以当初她才会认为宋平渊的出现,真的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解了她和张家十多年的养恩与挣扎。
最终张青雨摇摇头,“不会,但我也没想到最后一个人会是宋平渊。”
身边的人久久没说话,张青雨抬起眼看他时,正好对上他低垂的眼,眼眸中神色复杂,她有些看不懂。
张青雨:“怎么突然问这个?”
贺泯笑笑,“有点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