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花店的时候,老板正在整理新到的货。
植物的香气随着包裹的纸张打开,一下子涌出来。
谈声只认得出百合的味道,因为最是霸道。
她指向那盛开的白色,道:“就要这个。”
老板是个很温柔的年轻女人,拿了平板出来,让她从相册里选款式。
谈声很快敲定,询问什么时候能好。
“花都是开好的。包装的话大概一个半小时吧。”
“这么久?”陈彦舟脱口而出。
“花要剪,纸也要剪。”老板笑眯眯地说,“只花十分钟的话,那不是没用心吗?”
谈声早有准备:“没事儿,您弄吧。”
“那儿有椅子,你们可以坐着等。”
谈声正要应下,就听见旁边传来几道咕咕声。
陈彦舟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我没吃饱。”
谈声还没开口,肚子就也跟着响应了起来。
她更没吃饱。
倒不是收敛了,是肖雪做的菜太健康了,少油少盐更好消化。
她扭脸:“姐姐,我们把东西先放这里可以吗?”
“当然。放柜台后面就好。”
陈彦舟顺从地将袋子拎到后面去。
“你想吃什么?”
谈声垂眸,他掌心泛红,中间几道勒痕惹眼得很。
“年糕。”
陈彦舟没听清:“什么?”
谈声张眼瞧他:“脆皮年糕。”
十分钟后,陈彦舟将手里两串年糕放到托盘里,转脸问:“只吃年糕吗?”
谈声点点头,指着旁边的面摊说:“我吃牛肉面。”
“那我也要。”
小摊的桌子低矮,对他们俩的身高来说都有点别扭。
谈声咬了一口年糕,评价:“一般。”
陈彦舟说:“好像是不怎么脆。”
“炸太软了,第一遍炸出来应该把壳戳开,再炸一遍。”谈声说着又咬了一口,“油也一般。不该用这个牌子的。”
陈彦舟情不自禁跟着问:“那用什么牌子?”
谈声报出一长串,精确到哪一款哪个产地的加工厂。
“哇,你好厉害。”陈彦舟由衷道,“像电视上的米其林大厨。”
谈声嘴角抿了抿,心头划过几丝不自然。
她竭力去忽略心头的那点不快。
不是听他说话不快,是为了自己的退缩。
谈声不想告诉陈彦舟她家是做什么的,就像当初她不想把辣椒酱带来给同学一样。
好奇就意味着询问。
而她不想说。
年糕吃第三口的时候,陈彦舟就发觉谈声不对劲儿了。
尽管她还维持着寻常的表情,可就是不一样了。
这是一种直觉,是他聪明的大脑对她的第一判断,而这判断从认识她以来还没出过错。
从花店出来后一切正常,一直到刚刚。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签子。
她咬了口年糕,给出了负面评价,他接着聊了几句,她顺势讲起炸年糕的步骤......
不可能是他的吹捧出错,他拍马屁的功力明明很是浑然天成。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陈彦舟隐隐约约猜到了真相。
他掀起眼皮,语气严肃:“这年糕有这么难吃吗?”
谈声:“......?”
“不然,我换家给你再买一根?”
谈声:“......”
陈彦舟给她一个了然的眼神,站起身:“那我去了。”
“不用了。”
“没关系。”陈彦舟让她放宽心,“这附近可多了,我跑着去,很快回来。”
“坐——”谈声命令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已经跑远了。
“......”
-
陈彦舟带着新炸出来的年糕回来的时候,谈声面都吃了一小半了。
他把纸袋子放在她手边,“这次绝对脆。”
他可是在旁边看着的,完全复刻她说的步骤,但是油就没办法了。
“你将就一下。”陈彦舟说,“下次有机会再去吃你说的那家。”
“那是我家。”
话出口,谈声自己都愣了下。
陈彦舟没听懂:“什么你家?”
他眼睛很亮,谈声忽然就不想再糊弄过去了,她说:“我家是卖炸串的。”
真相没想象中那么难启齿。
陈彦舟的表情也没想象中那么让人尴尬。
他惊讶道:“天呐,那你吃炸串是不是都不用给钱?”
谈声:“......”
她请问呢?这是什么鬼问题?
陈彦舟露出羡慕的表情:“那你也太幸福了。”
他小时候做梦都想他家能开小卖铺,这样不仅能有吃不完的零食,还能躺着把贺加羽跟江雨寒的钱给赚了,后来这梦随着年龄逐渐演变成各种店。
炸串也是幻想之一。
结果现在谈声告诉他,她就活在他的幻想里。
他不止羡慕,他还嫉妒。
谈声默默吃年糕。
她竟然还想过陈彦舟会不会跟以前那些人一样嘲笑她,瞧不起她。
他这样显得她刚刚的纠结很搞笑好吗?
“啊,所以江雨寒那个典藏的辣酱,也是你家的?”陈彦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怪不得你说年糕一般,是比不上你家。”
“你根本都没吃过好吗?”
“我吃过酱。”
“那不算。”
“那你下次给我带点尝尝。”
“我坐车过来得俩小时,等我带来,早就不脆了。”
“那简单啊。”陈彦舟想也没想,“我去你家不就好了?”
谈声一愣,低头,嘴硬道:“谁请你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说面要坨了。”
“好,不过要是江雨寒知道肯定也羡慕死,她最喜欢吃这种过油的东西了。”
“吃面。”
“吃面不能聊天吗?”
“不能。”
“唔,那好吧。”
-
花是给肖雪还有江雨寒准备的,她昨天来得匆忙,除了衣服跟试卷什么也没带,今天出了门,总要买一点东西谢谢人家照顾的。
东西太多,谈声选择了打车。
陈彦舟把东西扔到后面,自己坐在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