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宇定愣住,因为他不信林长青会这么做。他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我妈劝我们两个复婚?”
“对。”蔡芷波说。
徐宇定一下被整不会了,他沉默良久小心问:“那你怎么想?”
蔡芷波没回答,笑说:“我二月回去过春节,我们再聊。”
徐宇定却有点慌了,他说:“芷波,你要是不想复婚就直接告诉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我妈会去找你说这事,我们就维持现在这样就好。”
蔡芷波没料到徐宇定会这么紧张,他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淡定,她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林长青急了。
“好,你让我再考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很忙我也很忙,我已经跟缪总请了假回去过年,所以我们见面再谈。”蔡芷波柔声说。
徐宇定意识到自己在自乱阵脚,他平静下来说:“行。”
挂了电话,徐宇定陷入沉思,他努力让自己回到工作,最后又坐不住,起身拿了外套离开了办公室。他想二月也很快了,马上要过年了,去超市买点年货吧。
蔡芷波的航班在大年二十九晚上到达南市,徐宇定去机场接她。
他看到她走出海关就上前拥抱了她,她也很高兴,抬手抱住他的脖子,仰脸笑问他:“你想我吗?”
他点点头,反问她:“那你想我吗?”
她也点点头,笑说:“你以前都很少来机场接我。”
他听到这话有些内疚,说:“以后我都会接送你。”
“逗你玩的。”蔡芷波笑道。
他便把她紧紧抱住,他们在机场大厅拥抱了好一会才松开,他推过她的行李箱,拥着她往外走。
回到家,她第一件事就是抱猫,而后她去洗了澡,出来看到他在帮她归置收拾行李箱,她便靠在一边看问他:“徐总,你的客房服务要小费吗?”
徐宇定抬头看了她一眼认真说:“不用。”
蔡芷波瞅出他此刻试图补偿过去却自知于事无补的微妙尴尬,笑了笑留他慢慢收拾,她又去了客厅抱猫。
徐宇定收拾好出来,看到她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亲,不由拿出手机拍她们。而后他坐到沙发上,抱着她亲。
两人亲昵了会,徐宇定见蔡芷波推开他似乎有话要说,他便说:“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蔡芷波看出了他的逃避,等他进了厨房,她也跟了进去。他想先给她洗点水果,打开冰箱拿出新鲜水果,回头见她也进了厨房,他便问:“你晚上想要吃什么?”
“搞得自己真是大厨一样,徐总,你就会那几样,我还不知道吗?”蔡芷波笑道。
徐宇定也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没法好好服务蔡总。”
蔡芷波走向他,一把抱住他的腰,抬头笑看着他说:“徐总,你先别忙,我们先聊会天吧,我现在也不饿。”
徐宇定闻言缓缓抬手拍了拍蔡芷波的背,说:“好歹让我先洗了水果,你去客厅等我。”
蔡芷波点点头,却没有走,他转身去洗水果,她还搂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背。后来等他们回到客厅,她才松开他,坐到他身边。
徐宇定给蔡芷波递了蓝莓,问她好吃吗,见她开心点头,他的眼神不由温柔,但也有点伤感。
蔡芷波见状,给他也塞了颗蓝莓轻声说:“宇定,你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离婚吗?”
徐宇定知道他们感情要继续早晚会回到这个话题,他不意外,徐徐说:“以前我觉得是因为你不想要孩子,还有你觉得我不懂你的画。后来看看蒋云淮,我想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现在,我想你想要的是像缪静那样的独立和自由吧。”
蔡芷波垂眼,说:“在你关心到我和缪总的感情的时候,我才开始真正慢慢爱上你。”
她说着见徐宇定眼神里流露出不解,她笑了笑问:“有些不能理解吗?”
不想徐宇定摇摇头说:“不是,我可能能理解,那是你世界的一部分。”
蔡芷波点点头,又问:“你觉得独立和自由跟婚姻相违背吗?”
“多少有一点。”徐宇定不否认。
蔡芷波沉默良久,说:“其实我觉得也不违背。”
徐宇定看着蔡芷波,这一刻他真的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
“婚姻如果是没有任何固定形式的,只是两个人互相理解后对彼此的承诺,可能就会好很多,它可以由纯粹的友情去组成也可以由爱情去组成。”蔡芷波说。
徐宇定震惊,他仿佛能理解蔡芷波说的,所以惊讶于她的跳脱。
蔡芷波笑了笑,她说:“我真的只是指友谊,而非同性结婚的意思,同性恋爱结婚也是由爱情组成。我在非洲草原上看到母狮群,就在想母狮群是不是以友谊为链接的群体,她们共同捕猎抚养下一代。”
“芷波,你想说什么?”徐宇定问。
“我想说我当初执意离婚,可能是对你不满,因为你那时候有些方面的确很混账,但可能我也是对整个婚姻结构很不满。”蔡芷波说。
徐宇定看着蔡芷波从惊讶到沉默。
蔡芷波也看着徐宇定,继续说:“广致去世的时候,我家情况还没有变差,我那时候想跟我爸学做生意替他分担,但他和你一样不想带我。Alan也是。”
“我当时是想——”徐宇定想解释什么。
蔡芷波打断他笑说:“想保护我吗?谢谢。不过,是保护也是你对我附属品的定位吧。”
徐宇定哑口无言,面色泛红。那时候,他的确认为她会很难离开他。
蔡芷波笑着没再说话,她靠到沙发上,看着绒绒爬上攀爬架。
徐宇定很久才回神,他转过头再看蔡芷波,只觉得她离他很远。
“宇定,我喜欢现在的你,我能感受到你现在在努力了解我。但如果有一天,我们能重新在一起复婚,我还想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我还是希望在非洲和缪总一起工作生活,同时,我希望我的孩子跟我姓,你能接受吗?”蔡芷波笑吟吟问。
徐宇定叹气,缓缓转过头说:“孩子跟你姓本来就是你的权利,芷波,你以前也问过这个问题。”
蔡芷波对他这种态度倒有些意外,她说:“你以前没有这样回答过我。”
“我想等真有孩子再说这事来得及,到时候总还要再商量的。当时我没想过要孩子。”徐宇定说。
蔡芷波依旧靠着沙发望着徐宇定,她想起她当时能忍傲慢的他四年多,很大程度上是他身上还是有些闪光点,他很少搞人际关系里形式化的东西,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流言蜚语。
徐宇定不知道蔡芷波想什么,他微微靠过去想看清楚她。而她只是抬手抱住了他,一瞬间他放弃了思考,也抬手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她把脸埋在他的肩头,长长舒了口气,好像疲倦的鸟儿找到了枝桠,短暂依赖着。
他们安静相拥着,蔡芷波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声。
“笑什么?”徐宇定吻了吻她的耳鬓问。
“我忽然想到平平一直觉得我们互相很爱对方,有很美好的爱情。”蔡芷波吃吃发笑说。
“嗯,我们离婚那会,她比谁都难过。问了我好几次为什么不挽留你。”徐宇定说着愈发抱紧蔡芷波。
“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真的好奇怪。”蔡芷波笑嘀咕。
徐宇定默不作声,他知道这是一种真实的讽刺。
“她的爱很简单,甚至觉得你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吧。不过,你刚才说孩子跟我姓是我的权利,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男主角。因为男主角一般会说我爱你,所以愿意孩子跟你姓,女主角则会很感动。还好你没有这么说,不然我就直接回肯尼亚了。”蔡芷波玩笑说。
徐宇定原本心情沉重,也忍不住被蔡芷波这番话逗笑,他问:“所以,我不是男主角,你也不是女主角吗?”
“我肯定不是。言情小说都是要教人相信爱情,还要和爱人长厢厮守,所以我们这样肯定不是。”蔡芷波笑说。
徐宇定闻言,低头吻住了蔡芷波说:“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芷波,我真的这么觉得……”
蔡芷波回吻他,抬手解他衬衫的纽扣。他们有过很多缠绵的夜晚,但像如今这样交心的良夜却刚刚开始积累。
夜里,他们做爱聊天,一直到凌晨才相拥而眠。蔡芷波习惯翻过身背对徐宇定准备睡觉,徐宇定则喜欢从后抱着她,他很喜欢每次事后和她之间的亲昵。他温存亲吻她的后颈,意犹未尽想和她继续说话,他低声说:“我知道蔡墨在信教,但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认为那是邪教。你一定因为她这事感到压力很大。”
蔡芷波转过身面对徐宇定,迟疑片刻说:“我在英国最后的那段时间,经常因为这事和Alan吵架,虽然我不认可他的想法,但他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我一直说蔡墨信邪教,会让别人用异样眼光看她。我嘴上反驳他,但心里也怕这样。所以,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而且,Alan说的也对,我不能拿我的认知去评判别人。”
徐宇定听到蒋云淮的名字,又贴近了蔡芷波几分,两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一起。
蔡芷波笑问:“你干嘛?听到我说Alan你还吃醋吗?”
徐宇定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想法,他说:“有点,但我理解你原来不爱我的原因之后,我知道你也不会继续爱蒋云淮。”
“其实之前有点余情未了,在遇到我姐姐后就彻底没有了。”蔡芷波笑嘻嘻说。
“之前有余情未了?”徐宇定怔住。
蔡芷波还是笑,直到徐宇定又吻住她,两人又不知疲倦纠缠在一起。
第二天,他们很晚起床,一起赖在床上聊天,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舍得起身洗漱换了衣服出门。他们在外吃过午饭去逛商场,正是春节假期,哪里都很热闹。
徐宇定看到宠物店就拉蔡芷波进去,两人挑选了绒绒的新玩具和零食。徐宇定选了好一会,蔡芷波笑他磨磨叽叽,他说:“这是给她的新年礼物,我们很多年没有一起陪她过新年了,得给她选个好的,她今年肯定很高兴。”
蔡芷波闻言想起她是很多年没在南市过过新年了,她笑了笑抬手挽住徐宇定的手。她记得他对她和他们的猫一直很有仪式感,他总在重要的节假日给她们买礼物。她以前觉得他爱装,装他很爱她,老是送礼却不关心她为他挑选的花是不是需要插在花瓶里。现在想想他的傲慢让他是有几分装模作样,但真心也有那么几分。而他们以前都不会爱人,总是更多关心自己的需求,现在开始认真去留意对方的感受了。
两人今年陪绒绒一起过了除夕夜,蔡芷波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回家看了趟父母。蔡旭东之前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后才出了院,他现在意识已经清醒,但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看上去很憔悴。父女俩见了面无话可说,蔡芷波在家简单吃了个午饭便离开了。
临走前,她告知:“我明天就回肯尼亚了。”
蔡旭东和杨海琼很惊讶,可能想说些让她在家多待几天的话,但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彻底远行离开了他们家。
而蔡芷波初三并没有回肯尼亚,而是由徐宇定陪着去了趟海城。他们先去了趟缪家拜年,而后去看了一圈房子,这次她看中了一套房子,等着大年初八,房主旅游回来签合同。
蔡芷波这几天就住在徐宇定海城别墅里,他们都很久没有回到这里,虽然一直有人看房子打理,但回来第一晚,两人还是收拾了好一会。房间里的私人用品收拾完,徐宇定坐在客厅里擦高尔夫球杆,蔡芷波坐在钢琴前调音。后来,她开始弹琴,他收拾好球杆,起身去准备晚饭,给她做了汉堡。
吃晚饭的时候,蔡芷波对徐宇定说:“以后请你去我家住。”
徐宇定说:“那我先谢谢你。”
“别客气。”蔡芷波拿起汉堡啃了一口,夸张说,“嗯!好好吃!”
徐宇定失笑,难得不好意思红了红脸。当晚,蔡芷波发现他在手机上看食谱,开始认真研究怎么做饭。
蔡芷波看破不说破,抱着电脑工作,项目涉及到需要汇报的事情,她在群里回完,还会抬头喊“徐总”和他再说一次。
他抬头听完点点头,又低头继续研究食谱。
她笑不语也回到工作里。
蔡芷波在大年初九那天回了非洲,她和徐宇定就这么一直聚少离多,但每天都在沟通聊天,公事和私事都有。他们一直没有再谈及复婚的事情,直到两年后,他们的商超在东非成熟运作,门店扩张到五十多家,他们才自然而然重新走到了一起。
他们简单办了复婚手续,重新开始戴旧的婚戒,无声无息却静水深流。
第56章
缪静最近一直莫名想起一句话:人是很健忘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听蔡芷波提起过这句话。
蔡芷波去年忽然想要个孩子,她便回了中国认真去生孩子。到了今年年初,缪静听到她怀孕的消息,替她感到很高兴。
而蔡芷波怀孕很顺利,十月怀胎却很累,头三个月她一直在孕吐,后面身体的负担一天比一天重,原本她打算回蒙巴萨也没法回去。不过她很乐观,说些话还是和之前一样好笑,缪静时常觉得她还是那个蔡芷波。
蔡芷波在生产后,即便有很好的照料,身体受损还是很严重。她在哺乳期经常堵奶发烧浑身疼,实在受不了,她母乳喂了孩子三个月就停了。但身体的情况并没有很快恢复,她有次和缪静聊了工作后,发信息说:哎呀,姐姐,我还是得工作,不然灵气都要被吸干了,我得马上回非洲去。我昨晚抱着我老公哭了一通,因为昨天尿又差点没兜住,太丢人了,又气又好笑,忍不住哭了。今天人都昏昏沉沉的,跟你聊了工作才活过来。
缪静很心疼她安慰她:等你身体再好点,可以去做产后修复,慢慢来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