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真好玩。
大约过去十五分钟,郁野从浴室出来了,穿着灰色短T和居家长裤。
头发半干,还有几缕柔软地塌落,没有梳,有点乱,但反而与他这张清峻的脸相得益彰。
郁野瞥了一眼,没有过来,脚下拐了个弯,去往厨房。
声音传过来:“我给你买了卸妆水,你要用吗?”
“哇,谢谢。”
“浴室洗手台上。”
“好。”
程桑榆立即放下抱枕起身。她用他的洁面乳洗过脸了,但毕竟没有卸妆水那么干净。
洗手台上有个袋子,打开来,里面卸妆水、洗面奶、牙刷、一次性内裤、卸妆棉、洗脸巾……应有尽有。
程桑榆关上门,拆开干净内裤换上,随后拆出几片卸妆棉,对镜清理。
拿水浇面的时候,门被轻叩了一下。
“请进。”
程桑榆扯出一张洗脸巾,擦干水分,往镜中瞥一眼。
郁野也看着镜中,她的脸像一轮洁净皎白的明月,“缺什么吗?”
“不缺。”
程桑榆把用过的洗脸巾丢进垃圾桶,转身。
他身体立即站直了两分。
似乎紧张得不得了。
程桑榆轻笑一声,朝着他走了两步,抬头。
他屏住呼吸。
她伸手,却是一把揪住他灰色短T的衣领,凑近了细细嗅闻。
郁野莫名:“……你在做什么?”
“我在闻有没有香水味。”
“啊……”郁野瞬间扬起嘴角,表情有点掩饰不住的得意,“原来你那个时候在吃醋。”
程桑榆一顿。
“我好像跟你说过。”郁野低眼看她,“我有个异父异母的姐姐。”
程桑榆露出尴尬的表情,“所以那是……”
“嗯。她胃疼,又喝了酒,她男朋友——可能也不算男朋友——来接她,我把她送去车上。”
“胃疼还喝酒。”
“可能想让那个男的心疼。她有点恋爱脑。”
“……你也不遑多让吧。”程桑榆笑说。
郁野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仿佛在说,那又怎样。
“你真的相信我那么快就换了目标?”郁野问。
程桑榆不作声。
“你想顺势跟我一刀两断,是吧。”
“……你一定要这么聪明吗?”
“你不就喜欢聪明人吗。”
程桑榆轻笑一声,无法反驳。
因为无人及时说下一句话,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呼吸的声音一时显得清晰。
郁野瞥了程桑榆一眼,克制住了没有吞咽,“我……”
话音还没落,揪着他T恤领口的两只手,就径自绕过他的肩膀,搂住后颈。
连同她的吻一并挨上来的,还有她的身体。
他们身上有一模一样的香气,根本无须漫长铺垫,几秒钟后,冷却的空气就升温到了一个粘稠而燥热的程度。
郁野手掌按着程桑榆的腰肢,克制地逡巡摩挲,她挨得很近,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因此,即便隔着衣服,亦能感知到某种不同以往的柔软。
“程桑榆……”他呼吸仍然挨着她的嘴唇,只要愿意,一低头就能继续吻她。
“嗯?”
“你没……没穿吗?”
“对啊,怕你不会解。”她故意说。
“……”郁野轻咬了她嘴唇一下,“下次不许擅自替我省略步骤。”
“下次。”程桑榆在他怀里笑得仿佛雨打花枝。
郁野收拢手臂,搂住她的腰,陡然把她一把抱起。
“去哪儿?”
“你说呢。”
“……就在浴室其实也可以的。”
郁野发现了,他越坦诚展示自己的不好意思,她越会变本加厉地逗他。
“第一次我喜欢传统一点。”他绷着脸说。
程桑榆伏在他肩头,只是笑,尤其听到他经过客厅,叮嘱阿加莎“等下别来挠门”,更是笑不可遏。
直到郁野打开了卧室门,又将它踢关上,旋钮反锁,往床边走,把她往灰色的床单上一掷,她才感觉到了一丝心慌。
她后背落到床垫上,轻微回弹,下一刻,郁野揿灭顶灯,拧亮台灯。
一团影子俯身而来,膝盖分跪在她身侧,手指轻轻掐住她的下巴,凝视她一瞬,低头,咬住她的嘴唇。
带了一点轻微的惩罚性质,很快变成追随本能的互相纠缠。
没多久,这吻沿着一线潮湿轨迹到了她的颈侧,又落到她的锁骨之上。
停留了许久,她感觉到他有在她皮肤上制造一点痕迹的意图,但最终放弃了。
挨住她锁骨皮肤的嘴唇,因为热气蒸腾而不再湿润,变得些许干燥。
手掌按在她的腰上,仍然犹豫,许久,才踌躇着伸进衣摆里往上挪移了一寸,却又立即停了下来。
“郁野。”程桑榆出声
“嗯?”他以鼻音回答。
“……你谈过恋爱吗?”
“明知故问。”
“需要我教你吗?”
“不要。我自己会探索。”
“那你怎么还不开始?”
“……”
激将法某些时候对他有奇效。
下一刻,程桑榆便被一掌温热覆笼,她忍不住蜷缩了一下,皮肤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已经很有没有体验过,这种仿佛直抵中枢神经的强烈触感。
离婚以后,性丨需求这件事,用玩具花十分钟就可以解决,就和去711买一盒便当,热一热然后吃掉一样,快速、高效、略感乏味,因为只有生理满足而无心理抚慰。
她没有那么高频的需求,每个月固定在排丨卵期前后,响应激素的感召。除此之外,偶尔有想法,也需要跟懒得事后清洗小玩具的惰性做斗争。
她都不知道,这件事对她仍然有种神迷目眩的吸引力。
T恤被推高,堆拢在锁骨处,她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还是忍不住悬起心脏。
而当期待落实,仿佛拼上最后一块拼图,严丝合缝的舒爽。
但只是一瞬。
因为另一边被冷落了。
她鼻腔里“嗯”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去搂郁野的脑袋,朝着另一侧推了推。
郁野立即明白过来,顺应她的期待。
他没有忍住抬眼去看,灯下她的皮肤一片绯红,眼里带着几分雾气笼罩的迷离。
他一直在微微颤抖,无法控制,好像是刚拿证的新手司机,被迫立即开上高速公路,那种紧张无法靠心理克服,是一种纯粹生理层面的反应。
程桑榆手臂来搂他的脑袋,手指伸入他的发间,腿支了起来,膝盖似乎无意识地夹蹭他的腰侧,仿佛极度的无所适从。
他没有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这种明显动丨情的反应让他脑中轰然。
像在做梦。可他也根本没做过这样的梦。
程桑榆第一次觉得前丨戏多余,但这是郁野的第一次,她想怎么样都得让他来掌握节奏,哪怕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他好像是个从没吃过糖果的小孩,被丢进了一个满目琳琅的糖果屋里。
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于是这里抓一把,那里抓一把,这个咬一口,那个也咬一口。
这就是他的吻落下的规律——毫无规律。
所幸他总记得随时过来吻她的嘴唇,不然她一定会被那种推高到临界值的空虚感逼得疯掉。
灯光昏黄,月光一样陈列在她的皮肤上。
郁野亲她微微泌汗的额头,手臂伸到她的背后抱住她,好使她与自己贴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