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榆。”
程桑榆不作声。
“……你好土。”郁野一点没有“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痛快。
他总算知道那时候程桑榆发现他肩膀上的文身时,那种恍惚的表情是为什么。
土都能土到一起去,怎么不算心有灵犀呢。
他以为只有他在不断回溯,想要回到河流的起点。
原来她也一直没有从那条河回到岸边。
此刻,过去将近上千天的孤独、痛苦……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姐姐,你纹在这个地方,不会有哪个男人跟你上床的时候不介意的。”郁野哑声说。
“A介意就换成B,B介意就换成C……全世界30亿男人,我不信找不到一个不介意的。况且,我现在上个床还要管男人介意不介意,不是白活了吗……”
“不要那些ABCD,只要我一个人好不好。”
“你一个人能顶四个吗……”
“你不是最清楚……”
程桑榆骤然住声,因为感觉到自己文身的地方,皮肤沾上了一片潮湿。
好像,再多的插科打诨,也无法让他翻涌的情绪平息下去。
她稍微撑起身体看去,郁野把脸靠在了那里,久久没动。
她想把他的脸抬起来看一看,思之还是作罢。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脑袋,“我这么做的初衷,其实是想忘掉你,可是根本没有一天能做到。我每天都在问自己,程桑榆你在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有那么好的命,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吗……”
她一直都知道郁野想听什么,到了这个份上,余生如何收场,都已经无憾了,所以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
“郁野……”程桑榆手指停了下来,挨住他的脸颊,“我爱你。”
说完,她便沉默下去。
寂静的空间里,一时填满了沙沙的雨声。
旧年的雨,也是此刻的雨。
新泽西的雨,也是南城的雨。
好半晌,郁野才哑声说:“我知道。”
下一瞬,程桑榆不由地把脚趾蜷缩了起来。因为郁野突然把一个吻印在了文身上,而后温热呼吸一路朝着斜下方的更深处蜿蜒。
最后头埋了下去。
她发出短促的气声。
语言至此完全多余。
程桑榆听着窗外的雨声,在一种似曾相识的空虚中煎熬。
终于,她忍不住伸手,搂住郁野的手臂,使他回到她的面前。
两臂往后绕,搂住他的后背,嘴唇贴住他的耳朵,低声邀请,“郁野……”
郁野喜欢她膝盖轻蹭他身侧的这个动作,好像发-情野猫在难耐求-欢。
因此他故意装作没有领会她的意思,“怎么了?”
程桑榆气恼地张口在他肩膀上咬了一下——这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他的文身为什么是在这个地方了。
真是变态。
“姐姐不讲清楚,我怎么会懂。”郁野脸上挂着有点恶劣的笑意。
“……”程桑榆只能妥协,紧咬了一下嘴唇,说道,“……进来。”
郁野立即低头吻住她,“好。”
这个房间,程桑榆生活了超过自己人生一半的时间。
这种与发肤无异的熟稔感,此刻在加倍地制造羞耻感。
因为不确定有人会不会突然回来,她只好把大部分的声音都吞回去。
而这种隐忍,却仿佛更加刺激郁野,要将她拽往彻底失控的边缘。
这个过程里,郁野一直在注视着她髋骨下方的那个文身,有时候甚至会去拿手指轻掐。
好像小狗发现了属于自己的永久标记一样恋恋不舍。
“姐姐……”郁野深深凝视着她,有汗珠沿着青筋分明的颈项往下滚落,“……这回我可能坚持不了很久。”
“再坚持一下可以吗……”
“你快了吗?”
程桑榆把脸别过去,“……嗯。”
郁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到那个时候,几次过后,骤然伸手。
或许因为体温太高,便觉得他指腹是微凉的。
她几乎一个激灵,根本没有办法承受内外共同的刺激,于是直接仓皇地溃堤。
郁野紧随其后。
他停滞瞬间,低下头来,紧紧地拥住她。
片刻,拿手指拈去沾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再吻住她的唇。
过了好久,程桑榆才从一片空茫里回神,缓慢地回复了自己对四肢的控制。
郁野这个时候,才缓缓地退开,撑起手臂,垂眸看去。
有时候,注视是一种更难忍受的惩罚。
程桑榆脸涨得通红:“……你到底在看什么?”
他勾一勾嘴角,承认得大方坦荡:“很糟粕的东西。”
“……”
他很快回来,再度把她拥入怀里。
皮肤上汗水在蒸发,带来一阵阵的凉意。
郁野在背后亲她的耳朵,笑说:“姐姐也够恋爱脑的。”
“……你传染给我了还好意思说。”
躺了一会儿,程桑榆撑臂起身,转头看了眼,看见枕头上郁野的T恤,随手抓起来套上。
“有个东西给你。”
郁野望过去。
却见程桑榆膝行至床边,拉开了一侧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扁形盒子。
她回到他身边,把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根黑色的皮质编制手绳,挂着两个小小的银质吊坠,一个是桑葚,一个是骨头。
郁野怔了一下。
桑葚象征她的话,那么骨头就象征着阿加莎。
程桑榆把他的手腕抓过来,“给我的小狗戴根狗链。”
郁野扬了扬眉,那表情仿佛在说,你高兴就好。
扣好,程桑榆把他的手腕抓在手里欣赏一番。
黑色皮革极衬他皮肤白皙、腕骨嶙峋的手腕,显出一种引人破坏的禁欲感。
“那我以后就是姐姐的专属小狗了吗?”郁野勾一勾唇,反把她的手指扣住,抓到自己嘴边,亲了亲她的手背。
第55章 “之前和死也没两样。”……
消停了可能不到十分钟,郁野又挨过来,这里蹭一下,那里碰一下。
“……你都没有不应期吗?”程桑榆问。
“谢谢夸奖。”
“……”
郁野拨开程桑榆的头发,嘴唇一下一下轻碰她的耳朵,轻声问:“姐姐是不是也有感觉了?”
程桑榆不答,任由他乱七八糟地亲了一会儿,忽地坐起身,两膝分开,跪在他的身侧。
郁野目光一瞬变得幽深,看着程桑榆揪住了T恤的下摆。
卧室顶灯是明亮的白光,那瞬间他只觉得视野里的一切都是雪白的。
程桑榆不动,只是注视着他。
她知道他耳朵已经红了,但大约不希望显得自己毫无长进,所以故意没有将视线移开。
却又不敢看
得太久,于是便意外的显出了一种要看不看的漫不经心。
非常矛盾,非常勾人。
程桑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挨向自己。
她看见郁野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喉结滚动的反应。
她捉着他的手掌,停顿一瞬,却是向自己的腹部挨去,促狭一笑:“请你摸摸我这两年练出来的腹肌。”
“……”
郁野被耍弄得满面通红,蓦地坐起身,拨开她的长发,低头一口咬住,满意地听她发出吃痛的嘶声,“……姐姐你有点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