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外面雨声已经停了,整个室内寂静得只有他们制造的声响。
她喉咙和嘴唇也都开始发干,这是不断发声后的缺水现象。
与之相反,以往倘若能持续到这么久,大约她已经要因为干涩而疼痛抗拒了,此刻却仍似吸饱了水分的云朵。
风吹草动便绵雨霏霏。
她一直是心理驱动的类型,只有情绪处在高位,生理反应才会被调动到高亢的程度。
而郁野,她从心理和生理都好喜欢。
郁野鼻尖有汗,低头时滴落在她的锁骨下方,他瞳孔幽暗,凝视时心神都要跌进去,成为他的俘虏。
“程桑榆……”他突然暗声低唤。
第一个字哑滞了一下,没有发出,听来更似去姓唤名。
她一定是喜欢他到了了不得的程度,才会被这样亲昵的叫一下名字,心里就涌起了悸动的潮汐。
“嗯?”
郁野不说话,只是低头来吻她,仓促又急切。
她明白了,拥住他的脑袋,热烈回吻。
“可以叫我名字吗……”
“郁野。”程桑榆声音也发哑。
郁野身体一滞。
风暴瞬间停息。
片刻,他在退离的同时,再度吻住她,热烈、温柔又绵长。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喘息着把头抬了起来。
程桑榆看他的眼睛,像是打湿过一样的深黑,眼底有化不开的浓郁的情绪。
“……程桑榆。”
“嗯?”
“我说我爱你的话,会把你吓跑吗?”
程桑榆怔了一下。
或许正因为年轻,才敢这样坦荡直接。
她哑然失笑,“……我有那么怂吗?”
“有。”
他手正捧着她的脸,她偏过去把他的指节轻咬了一下,以示抗议。
郁野退远,处理掉了狼藉的保护措施,再回到原处,俯身拥住她。
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询问:“你是不是没有……”
“哦。”程桑榆抬手揉揉他的耳朵,“没关系,我比较难。不是你的问题……我里面不是很敏感。”
“怎么会没关系,这不公平。”郁野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忽说,“那外面呢?”
程桑榆还没来得及给反应,他已倏然往下退去。
让人惊叹的行动速度。
他的手
掌贴住了她的膝盖,像是封温热而叫人脸红心跳的预告函。
施力分开的时候,程桑榆立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不用……”
他当然不会听,抓住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按回到她身侧,而后决然地低下头去。
程桑榆手臂抬了起来,搭在自己眼前。
即便不去看,也能感知,郁野正在认真地注视。
过了很久。
“……你在看什么啊。”程桑榆在今天晚上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羞赧。
郁野掀起眼帘,看她一眼,勾一勾嘴唇,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容,“姐姐是视线感应的吗?”怎么只是看一下,就会出水。
“……”
程桑榆抬腿要去踢他,被他一把扣住了脚踝。
体力悬殊的情况下,这类反击只不过是往对方手里送武器。果真,郁野抓着她的脚踝,干脆直接将她整个人往下一拖。
膝弯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肩背低伏。
脑袋匿于阴影之中,叫她只能看见他后背,两片微微凸起,形状漂亮的肩胛骨。
含混的水声里,听见他模糊的声音:“……像桃子。”
他这个人,纯情到了色-情的程度。
程桑榆无法不紧绷身体,拿手臂紧紧挡住脸。
郁野一定察觉到了她持续许久而放松不下的紧张,过了片刻,他把头抬起来,很认真地询问:“不喜欢吗?”
“不是……”程桑榆看着他唇边微闪的水光,不知道怎么解释,“次数不多,所以……”
“那是他不喜欢?”
“……嗯。”
之前,只在升入大学两人刚刚破戒的时候,有过比较频繁的尝试,那个阶段,大约她提任何要求,唐录生都会照做。
小孩出生之后,两人做的次数本身就屈指可数,感情进入倦怠期,唐录生就更不愿意费心取悦了。他又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
有时候,程桑榆会觉得唐录生才是在过性-生活,而自己不过是这过程中一件有血有肉会呼吸会反应的道具。
这种觉知,无疑是催生她萌发离婚念头的初始原因之一。
她可以不要,但不能只有她在付出,却得不到同等回馈。
那次数不多的尝试里,唐录生也不是那样的心甘情愿,而一旦感觉到对方的勉强,她也就兴致锐减。
无暇再分心。
因为郁野陡然越发投入,好像在以实际行动驳斥:不喜欢这件事,简直荒谬得不可理喻。
新手郁野遇上半新手程桑榆,天赋高的直接绝杀。
程桑榆在高中时学过一个地理术语叫“溯源侵蚀”,是指河流在源头或上游区域,向源头方向进行的侵蚀过程。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骤然想到了这个或许并不完全贴切的术语。
她感觉自己就在被缓慢地“侵蚀”,向着更深更远处的河流源头。
不知所措是理所应当的,当她被骤然抛掷在这样全然的臣服与取悦中时。
她手掌无力地搭在郁野的脑袋上,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将他推远,以结束这样庞然到难以适从的愉悦,还是更贴近地将他禁锢,挑战自己的临界值,直到完全坠陷。
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同一个选择。
而不必选择,郁野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以极其生疏、耐心却强势的侵蚀,在数分钟内,破开了她摇摇欲坠的堤防。
那瞬间程桑榆只觉心跳停拍,脑中空白,呼吸艰难,仿佛濒死。
郁野起身,抓起旁边干净的衣物,快速地擦了擦脸。
回到她身旁,紧紧将她搂入怀里,分摊她将要过速的心跳与震颤。
“郁野……”她声音如同断线珍珠。
“嗯。”
她手掌贴在他颈侧的皮肤上,仰头。
郁野立即领会,低下头来深深地吻住她。
皮肤上沁出的汗水在蒸发,带来细微的凉意,心跳与呼吸却久久不能平复。
程桑榆在郁野怀里歇了好久,仿佛就此永远搁浅也无所谓。
“我说……”程桑榆声音干哑。
“嗯?”郁野把脑袋偏了一下。
“传统的第一次,才不会……”
“哦。我这里的传统是这样的。”他扬眉笑了笑,有点得意,好像在没有任何参考答案的情况下,答对了一道极难的,包装为附加题的必答题。
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第40章 请凌驾我、征服我、塑造我。……
程桑榆在上轮结束时就感觉到渴,此刻喉咙里已经干得不行。
她伸手摸一摸郁野的脑袋,吩咐:“去帮我拿瓶水好不好?”
他一贯很细心,但毕竟没经验,有些事无法面面俱到。
郁野立即起身,捞起长裤套上。
程桑榆瞥去一眼。
室内昏暗,方才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是裹在被子里进行,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视觉上的完整观感。
一闪而过,颜色很漂亮,且还保持在一个相当昂扬的状态,很具冲击力。
程桑榆脸热,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果然长了岁数,很多事心态也会发生变化,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好意思去关注这样的细节。
现在,在社交媒体上刷到帅哥的照片,会从头到尾审视一遍,脸、身材和氛围都好看的,才会“留牌子赐香囊”,加到自己理直气壮命名为“参考素材”的收藏夹里去。
至于郁野,她可以把那个素材文件夹删光,就留下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