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空出来一段时间,既想给孩子们送点儿礼物,又想出门散散心。”纪知鸢莞尔一笑,眉眼间满是温柔。
寒暄过后,四周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那些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人听见,却掩不住语气中的雀跃。纪知鸢敏锐地捕捉到这些声线里特有的稚气,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
她顺着声源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正是叶芊卉视频里那些活泼的孩子。
叶芊卉顺着纪知鸢的目光望去,轻声解释。
“这些都是我们学校的孩子。”
“听说你要来,从下午就开始在这里等了。”
纪知鸢的心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蹲下身来,与孩子们平视,“你们好,我是纪知鸢。”
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有的兴奋地跳起来,有的害羞地躲在同伴身后,还有几个大胆地往前挤了挤,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真的是纪知鸢耶!我在叶老师的手机上见过她!”
“她比手机里面还要漂亮!”
“她会弹钢琴给我们听吗?”
听着这些天真无邪的话语,纪知鸢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伸出右手,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女孩的头,“我不仅会弹钢琴给你们听,还会教你们弹钢琴,好不好呀?”
孩子们欢呼起来,声音在寂静的乡村夜晚显得格外清脆。
“好了好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叶芊卉轻拍双手,转身对围着的孩子们柔声道,“知鸢姐姐长途跋涉肯定很累了,咱们先带她们去学校安顿下来吧。”
“好——”
孩子们清脆的应答声在夜空中回荡。
纪知鸢回到车内,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看着信号栏仅剩的三格,给齐衍礼发了一条消息。
【纪知鸢:我到目的地了。】
过了几分钟,齐衍礼的回复消息弹出。
【齐衍礼:好,注意安全,有事及时联系我。】
临行前夕,他站在玄关处紧握她的双手絮絮叮嘱,神情宛如送别远行子女的父母,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牵挂。
纪知鸢忽然倾身封住他的唇,将那些未尽的叮咛化作温热呼吸。
然后她退后半步眨了眨眼,打趣道:“知道了,我保证不让你老婆少一根头发。”
第76章 “想你想得快要……
车队徐徐驶入小镇。
暮色中,纪知鸢透过泛着雾气的车窗,望着这个既陌生又莫名熟悉的地方。
低矮的房屋,狭窄的街道,偶尔经过的行人好奇地偷瞄着路上不寻常的车队。
一切的一切,都与她熟悉的大都市截然不同,却莫名让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宁静。
当学校映入眼帘时,纪知鸢不禁屏住了呼吸。斑驳的两层教学楼在暮色中静默矗立,黄土操场上,一个锈迹斑斑的篮球架孤独地伫立在角落。然而此刻,整座校园却灯火通明,校门口悬挂的红色横幅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上面‘热烈欢迎’的字迹还带着未干的墨香。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教学楼缓步走来。借着灯光,纪知鸢看清那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
“纪女士,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只是我们这条件有限,别见怪。”
“这位是曾校长。”叶芊卉适时介绍道。
纪知鸢回握住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温声道:“曾校长,这里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然后,她转身对工作人员嘱咐:“先把设备卸下来,动作小心点儿。”
曾校长看了眼手机,担忧地劝道:“都这么晚了,你们赶了一天路,还是先安顿下来,明天再整理吧。”
她望向纪知鸢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与心疼。
“没关系,早点收拾好,孩子们就能早点用上音乐教室了。”
看着周围孩子们眼中闪烁的期待光芒,纪知鸢实在不忍心拒绝。
“曾校长您就放心吧,我们在车上都休息好了,现在浑身是劲儿呢!”
“可不是嘛,我正愁精力太旺盛睡不着,干点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小朋友们,是不是都等不及要上音乐课啦?”
志愿者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有人还特意从车上拿来零食分给孩子们,校园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快的笑声。
整理完毕,众人可自行决定留宿学校的教师宿舍,或乘车前往半小时车程外条件更优的镇中心酒店。
纪知鸢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
与叶芊卉和孩子们简单道别后,她短暂离开了学校。
习惯了乘飞机出行的纪知鸢,在这偏远的山区第一次体会到交通的不便。
这里既无机场也无铁路,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颠簸的长途汽车。
长达数小时的车程让她筋疲力尽,几乎耗尽了所有耐心。
匆匆冲去满身风尘,清爽地躺在酒店床上的纪知鸢,开始细细思索起明天的行程安排。
闭上眼睛没几分钟,枕头旁的手机传出消息提示音。
【齐衍礼:阿鸢,晚安。】
简单的五个字像打开了某个闸门。白日里被刻意压抑的思念突然翻涌而上,指尖已经先于理智按下视频通话键。
令她心跳漏拍的是,画面甚至没来得及出现呼叫界面,就直接跳转成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齐衍礼是不是把电话握在手掌心里,一直等待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齐衍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身
穿深蓝色丝绸睡衣,头发微湿。
很明显,也是刚从浴室出来。
“还没睡?”齐衍礼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温柔。
纪知鸢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在酒店柔软的枕头上躺得更舒服些,也确保自己的脸能够完全出现在屏幕里。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房间,标准间的装修虽然简单,但至少干净整洁,有独立的卫浴和空调。
“嗯,刚洗完澡。这里的条件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来之前,纪知鸢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无论小镇环境差成什么样,她都能够接受。
而且这里的人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孩子们热情淳朴,老校长也令人钦佩,年近半百,还一直坚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今天路上辛苦吗?”齐衍礼又问,目光慢慢变得柔和。
纪知鸢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抱怨长达五个小时的颠簸车程。
“这山路也太折腾人了,九曲十八弯的,车后扬起的黄沙就没停过。我差点儿没忍住,直接吐出来。”
闻言,齐衍礼立即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眼底泛起细碎的忧光,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焦灼。
“你没有吃我给你准备的晕车药吗?”
“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纪知鸢用食指戳了戳屏幕,仿佛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吃了,但是山路太绕了,药效又发挥得慢。现在好多了。”
下一刻,她突然凑近镜头,睫毛几乎要扫到摄像头。
“你看,我的嘴唇都有血色了。”
“那就好,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听见没有?”
齐衍礼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纪知鸢突然笑起来,眼角挤出两弯月牙,拖长尾音说:“知道啦——”
齐衍礼突然起身,走到客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iPad,点开自己的行程表。
项目结案报告的字迹在眼前模糊成片,只剩红色批注异常清晰,那本该是他通宵两天的工作量。
他说:“我手头上的项目最快后天结束,到时候我去榕城找你。”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男人没有做声,只是透过屏幕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睫低垂,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黑眸此刻黯淡下来,眼尾微微下垂,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小狗,连带着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格外落寞。
纪知鸢被他这样的目光刺得心头一颤。她下意识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屏幕。
见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遮住那双让她心乱的眼睛。
可慌乱之下,掌心没有落在屏幕中他的眼睛上,而是直直盖住了摄像头。
刹那间,视频画面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齐衍礼低哑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话语间带着几分喑哑。
“阿鸢,你手挡住了镜头,我看不见你的脸了。”
手机屏幕微微晃动,映出他微蹙的眉宇。
“我们已经有十个多小时没有见面了,你不想我吗?”
通话陷入短暂的静默,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忽而他低哑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委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裹挟着灼热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