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格外想念中餐。
“肚子饿了就先吃饭,南瓜粥还要十分钟才好。”
齐衍礼把手中的菜碟放在餐桌上,随后调整了一下位置。
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扩散,勾得纪知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最终还是被理智拦下,语气坚决:“不用了,我能忍住,我想等你一起吃。”
齐衍礼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准备好这桌丰盛的饭菜,她当然要等他一起动筷子。
她才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可眼前这一大桌鲜美可口的佳肴,几乎快让纪知鸢眼泛绿光。
真的非常诱惑人!
她用力握住手中筷子,按耐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餐桌上抽离。
纪知鸢艰难地移开目光,强迫自己在脑海中复盘今天做的事情。
睡醒睁开双眼,久违地看见齐衍礼还躺在身边。
在一番腻歪过后,事情的发展偏离正轨。
在他悉心引导下,她开始探索新领域。
结果是成功的,整个过程却有点儿苦了她的手。
不对。
不是有点儿,是非常。
想到这里,纪知鸢分神瞟了一眼握着筷子的右手。
使用过度,现在还酸着呢。
随后,齐衍礼将她拦腰抱起,两人一起进入氤氲着水汽的浴室。
水雾弥漫,彼此肌肤上残留的暧昧印记若隐若现。
那些痕迹鲜明得几乎刺目,稍稍瞥上一眼,便叫人耳根发烫,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再然后她解释发错消息的前因后果,齐衍礼秋后算账,询问她不接电话的原因。
最后,话题被她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终止。
齐衍礼自动朝厨房走去,扔下一句“我去准备午饭。”。
原以为他口中的准备,是打电话让人送餐来家里。
直到‘咚咚咚’的声响从厨房传出,她才知道他要下厨。
是的。
齐衍礼亲自下厨,为她准备午饭。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太魔幻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吃到齐衍礼亲手做出来的食物。
肚子的抗议声音越来越大。
分散了一小会儿的注意力正在向一处集中。
啊啊啊!
真的好饿!
饿得她快灵魂出窍了!
紧接着,一道天籁之音拯救了她。
“可以了,来吃饭吧。”
齐衍礼将南瓜粥摆在餐桌c位。
打开上盖,甜香四溢。
“好香呀。”纪知鸢深吸一口气,唇角上扬弧度逐渐变大。
她
眼眸亮亮的,像极了一只幻化成人形的猫咪,翘着高贵的尾巴,摆出跃跃欲试的姿态。
齐衍礼取下身前围裙,挽起一截衬衫衣袖,露出精瘦的腕骨,手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戴。
他问:“你想先吃饭,还是先喝粥?”
纪知鸢手掌托着下巴,蹙眉深思,“先吃饭吧,我快要饿扁了。”
昨天是在飞机上度过的,应付似的吃了几口飞机餐打发自己。
结果晚上回到家,恰巧撞到了齐衍礼的枪口上。
没怎么休息不说,她还把自己搭进去哄他,压根忘了吃饭这回事。
今天中午她一定要吃到撑。
桌布清新素雅,纪知鸢和齐衍礼坐在餐桌两侧,面对面,距离很近。
餐具轻轻碰撞的清脆声不时响起,暖橘调的灯光从头顶洒落,她看见对面人脸上的细小绒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纪知鸢用汤匙舀起鸡汤,递到嘴边轻吹。
鸡汤鲜香不腻,顺着喉咙流入胃里,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整个人都被这股温暖包裹。
出乎意料的美味,让她忍不住想要多喝几口。
“齐衍礼,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完全可以和五星级大厨媲美。”纪知鸢伸出大拇指,给予他非常之高的评价。
齐衍礼眸光微动敛,唇角轻轻一抿,将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掩去,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开口问道:“为什么没想到?”
“有钱人只需要享受,当然不会沾边下厨做饭的苦差事。”纪知鸢微微抬起下巴,说得理所当然,“尤其像你这样,每分每秒比金钱都要珍贵的人。”
而她从小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环境下长大,对下厨做饭一窍不通,甚至连走进厨房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齐衍礼也和她一样。
“最近网上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做‘出去一个留子,回来一个厨子’,这就是我留学生活的真实写照。”
齐衍礼微微抬起眼皮,一道饶有兴味的视线从她脸上掠过。
这身厨艺是在留学期间练就而成的,但过程却没有他说的这般轻松。
亲自踏入厨房做饭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胃,而是迫于生存的需要。
出国之后,齐老爷子切断了齐衍礼的经济支撑,放任他在美国自生自灭。
美其名曰:锻炼。
这是齐衍礼成为齐家掌权人前,必须要经受的锻炼历程,同时也是无形的考验。
只有经过亲身体验,能力和心态才能得到深刻而迅速地成长。
如果在这般严苛的条件下,齐衍礼无法养活自己、开创自己的事业,那么也无法完成齐老爷子对他给予的厚望。
“我也是留学生呀,为什么我回国之后没有变成厨子?”
闲聊期间,面前的白瓷碗被纪知鸢一扫而空,一颗米饭都没有留下。
她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转而将手伸向盛有南瓜粥的砂锅。
纪知鸢平常吃饭速度不快,且还剩小半碗米饭时就已经饱了。
可今天却不知为何,她不仅没体会到饱腹感,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白米饭。
“大概是你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能很好地接受美国的饮食文化。”
思来想去,齐衍礼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不是,你猜错了,我很挑食的。”纪知鸢伸出食指在他眼前轻晃,得意洋洋地说,“主要是因为我有钱,而且我讨厌自己身上沾染油烟味。”
远离故乡,来到千万公里之外的波士顿求学,纪知鸢非常不适应。
文化,饮食,乃至生活方式都与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截然不同。
纪知鸢一开始就崩溃了。
每天只做三件事情。
上课、练琴、哭。
上完课,练完琴回到公寓,她抱着从国内带来的小猫玩偶,躺在沙发上放声大哭,一哭就是一个多小时,像是想将自己无法消化的悲伤情绪悉数宣泄出来。
后来纪恒睿和桑瑜特意飞来波士顿暂住,陪她适应新生活。
一切事物慢慢步入正轨,除了吃。
她的中国胃受不了委屈。
再后来,纪知鸢高薪聘请了一位华裔保姆负责她一天的餐食。
各种困苦迎刃而解,快乐与享受接踵而至。
“我知道。”
“一个家庭里只要有一个会做饭的人就好。”
“而我们家,我会。”
齐衍礼知道她不喜欢进厨房,不喜欢身上沾染油烟味,但他并不在乎。于他而言,纪知鸢生来就是公主。
公主只管无忧无虑地享受幸福,不用为其他事情烦心。
瓷勺轻碰碗壁的声音清脆,纪知鸢双手捧起瓷碗,放在鼻边轻嗅。
熟悉的南瓜醇香扑面而来,眉目瞬间舒展。
她想:香香甜甜的,一定很好喝。
随后,她转动了几下眼珠,流露出狡黠的眸光,慢慢悠悠地出声:“是这样吗?可我常听长辈们说,厨艺水平是评判女人的重要标准。不会做饭,就不能成为一个好妻子,也不能成为一个好妈妈。”
“别听其他人瞎说。”齐衍礼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依然认真地回答,“在我心里,你是最完美的妻子。是我三生有幸,能够成为你的丈夫。”
一段话哄得纪知鸢心花怒放,心情好得不得了,唇角迟迟压不下来。
“齐衍礼,我发现你越来越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