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罗姆瑟位于挪威北部,地处北极圈内,在冰川和海洋气候的双重作用下,有着祖国没有的典型的峡湾地貌。
此刻,在北京已经逐步进入春天时,小镇周边部分海域还处于结冰的状态。
夜晚,雪地的夜灯正在工作,周遭静悄悄的。
“明天打算去滑雪,还是冰钓?”蒋延庆结束工作,取下黑色的蓝牙耳机,放进充电仓中,对一旁的蒋珈禾说,“还是先休息一下,养足精气神。下午坐观光车,去周围景点转转?”
“我都可以。”蒋珈禾还处在兴奋状态,“你问妈妈吧。”
“滑雪吧。”
赵文青将睡衣取出叠好,“之前在滑雪场练习的技能,工作之后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明天打算看看自己还记得多少。晚一点的时候,再去周围转转。对了,你租好车了吗?”
“还没。”
蒋延庆点了点手机,示意时间不早了,“等解决完晚餐,我们再来商论吧。”
“什么,妈妈你会滑雪啊?”蒋珈禾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下子凑到赵文青眼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在蒋珈禾的印象中,赵文青一直都是偏向文静、书香气质浓厚的女性。
这种具有挑战刺激性的项目,几乎没见她尝试过。
毕竟,以前一家人一同出行时,就没见过她碰过这个项目。
哪怕是自己在滑雪场进行初学者练习时,妈妈也只是作为陪同着。
只远远看着。观测她的反应,适时加油打气。
蒋珈禾敏锐地捕捉到赵文青的话外音。堪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般,兴奋极了。
“这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吗?”赵文青被蒋珈禾的反应逗笑,哭笑不得,“不过我学会这些技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当时也是图一时新鲜,后来时间久了,新鲜感褪去也就忘记了。”
“是吧?”
蒋延庆见妻子一副寻求认同感的语气,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新鲜事。
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女儿面前撒谎,竟觉得有点好笑。
现在想来,原来那件事已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了。
千禧年,蒋延庆和朋友约着在新开的滑雪场滑雪,挑战极限、在平静生活中寻找刺激感。
恰好这事被赵文青听见了,吵着闹着非得跟着一起去。
一个从未接触过滑雪的初学者,面临的结果就是好几次都摔得狗啃屎。
哪怕有着专业的滑雪教练,可她仍举步维艰。
对于那些人,雪场就是放飞自我的场所,而对于赵文青来说,就是陷入崩溃的开始。
原本打算滑雪的人,被迫成为了新手上路的私人教练。
“不是说自己会的吗?”蒋延庆弯身,替赵文青整理膝盖上绑着的防磕碰毛绒玩具,“现在跟来了,又不好好和教练学习了?”
“哪有。”
赵文青甩锅,“还不是因为他太严肃了。我一直学不会,他就拿眼睛瞪我。”
“我又不笨。”
“行,那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好好学。正好,晚上回去沈女士要是问起来,你就可以说你今天跟着我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她垂着眼,看着落在自己膝盖上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敷衍地“哦。”了一声。
再次全副武装过后的赵文青,双手杵着滑雪杖,被摔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哥哥还在这儿,她大概真的要撂挑子走人不干了。现下,有了蒋延庆在身旁,整个人都稳定许多。
当滑雪场其他人正在尽情享受极限运动带来的刺激与享受,只有他们两个还停在半山腰,磨磨唧唧的。
“老蒋,不是说好了一个人出来潇洒的吗?怎么还把你妹也一块儿带过来了?”同行的好友因为接到电话,有事耽搁了一下。
等他从山头滑下来的时候,中途碰见正在任劳任怨地进行教学的蒋延庆,没忍住揶揄了一把,“我看你今天干脆也别滑雪了,把文青给教熟练了,才是正事。”
“这下阿姨要是说你不干正事,你也有了由头了。不是吗?”
“不许你说我哥。”赵文青一听对方说蒋延庆不干正事,立马就不乐意了。
她瘫坐在被雪染白的树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搓成一个雪团,一把砸在周赴渝身上,“我哥体谅我学习学累了,所以好心带我出来,这件事妈妈也是知道的。”
“况且我哥这么厉害,哪里不务正业了?”赵文青看一眼哭笑不得的周赴渝,扬着脸不服输地看他,替蒋延庆说话,“就算是,那肯定也是你们带坏的。”
“老蒋,”谢斯风从山头滑下时,撞见了这一幕。控制着力道,促使滑雪板停下。
站在一旁观戏,见周赴渝被呛得哑口无言,灰溜溜地摸着鼻子,笑说,“没想到你妹妹伶牙俐齿的,能言善辩。这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
“行了,少说一点吧。”
蒋延庆点了下下巴,看向好友,“你们两个先去,不用等我们。待会电话联系。”
“好。”
周赴渝想说点什
么,已经被谢斯风带着胳臂朝前滑去。
今天这家新开的滑雪场,是他们共同好友家的场子。开业第一天,被他们包圆了。
整个雪场,只有他们几位同行的好友。
蒋延庆站在赵文青的身侧,眼见好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作一小点,消失在视野中。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耍无赖的人。眼睛眯起,“还打算无赖多久?”
“摔疼了。”
赵文青不肯起,“感觉好累,没力气了。”
“我不想学了。”
“这才刚开始,就要放弃了?早上是谁非要跟着来,又是谁放弃得这么快?”
“是我。”赵文青低着头,看着身侧的那棵树,“就不许人的想法改变吗?”
“放心,待会我回去不会和妈妈他们告状的。”
“真的假的?”蒋延庆挑眉。继而蹲下身体,朝赵文青伸手。
对方极其不情愿地搭上,他向上用力,她整个人几乎往他怀里倾。
不过他没在意,拉开距离后,“你抓着我的手。时间还长,我们一点一点慢慢来,不着急。”
“今天要是学会了这项技能,晚上回去我在妈妈面前夸赞你。”蒋延庆低头,看向又矮下身体的赵文青,“不然,你这样圈着我的腿,我们两个谁都动不了一点。”
“哦。”
闻言,赵文青不情愿地松开手。
结果动作太过突然,蒋延庆一时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对方估计并不会这么听话地乖乖撒手的。
事与愿违,赵文青松开了手。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性。要不是他的滑雪技术还算不错,险些就摔了个狗啃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状,她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
直到对上蒋延庆那双幽深的眼,赵文青瞬间敛了笑,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握紧滑雪杖。
一溜烟,在山林苍茫的雪道上,划了个漂亮的弧度。
速度、角度,都把控得极佳。在远离蒋延庆一段距离后,稳稳停下。
山风呼啸。
赵文青头发丝拂起。那身红色的滑雪服,在凛冬寂静中,将仓冷的山林,衬托得鲜活几分。
她就站在那头。拉上滑雪镜,看着不远距离外的蒋延庆。
不多时,那双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抬起,冲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而后迅速拉下滑雪镜,飞也似的逃离。压根不给他作出反应的机会。
也是那时候,蒋延庆才知道,自己眼中文文静静、偶尔调皮叛逆的妹妹,早就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时间段里,学会了滑雪这项技能。
她口中所谓的不会,也只是在骗自己。
很快,蒋延庆操起滑雪杖,在滑坡上划出完美的s形。速度之快,同赵文青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
而后恶作剧般,特地避开关键部位,从赵文青身侧擦过。尽管收了力道,可她早前毫无防备,于是一屁股摔坐在地。
头发里钻了不少雪花。赵文青狼狈地薅落,“哥。”坐在地上一地不起,语气幽怨地看他,好不狼狈。
眼见对方生气,蒋延庆才收敛笑容,滑过去伸出手。见她不搭理自己,立马滑跪道歉。
……
-
蒋珈禾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副求知的模样看向蒋延庆,“爸爸,是这样的吗?”
“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蒋延庆“啪——”地将笔记本阖上。起身,接过赵文青整理好的衣服,填进一旁空荡荡的衣柜中。
租住的这间酒店,是观看小镇景点的绝佳地段。此刻,站在落地窗前,所有的夜景尽数收入眼底。
房间不算大,120多平。
蒋珈禾的卧室,在赵文青和蒋延庆卧室的旁边一间。里面的家具还有三件套,在抵达前,便已经被管理人员收拾好了。
距离晚餐,还有一会时间。
赵文青和蒋延庆暂时还有一点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她拖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属于她的房间。
将自己抛在柔软的床铺,左右翻身两下。
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后,发现除了宗少钦发过来的几条询问是否抵达、玩得如何之类的消息,便再没有其他消息的进入。
蒋珈禾想了会儿,点开同裴青寂的对话框,【你最近在干什么呢?】
等了一会,对方的消息才姗姗进入。
裴青寂:【在忙实验室里的事。】